沉默。
令人難堪的沉默籠罩全場，氣氛簡直凝重到將人壓垮的程度。
露米婭低著頭，雙肩微微抽搐。向靈夢坦白了曾經犯下的罪孽之後，她似乎已經用盡了全部勇氣，甚至不敢再抬頭看她。
因為吞吃了先代巫女的緣故，露米婭繼承了先代巫女記憶，她能夠體會到先代巫女對靈夢的關愛……因此她更加無法面對眼前的少女。
「搞出這麼大的動靜，原來只是想說這個麼？」
長久的沉默後，靈夢深吸一口氣，語氣中恢復了往日里的淡漠——卻不帶一絲恨意。
露米婭驚訝地抬起頭。
「什——？」
「剛剛你的話，確實令我非常生氣……」
故意拉長尾音，靈夢面無表情地瞄了眼露米婭。見對方滿臉緊張的神色，這才慢悠悠地補完了下半句話︰
「但是更讓我生氣的是，你居然想要引發異變來毀滅幻想鄉。」
「你，不恨我？」
靈夢的反應完全出乎意料之外，露米婭驚訝之余卻也有種如釋重負的輕松感。
「就算恨你，阿媽也回不來了。」靈夢面色一黯，「再說，我怎麼可能會恨你啊……露米婭姐姐。」
听到最後一句「姐姐」，露米婭不由苦笑。
「原來，你一直記得呢……」
「拜那個無聊的老妖怪所賜，我也是剛剛才記起來。」靈夢搖搖頭，面色已經恢復正常，「閑話少說，這一次的異變，差不多該結束了吧？」
「那還真是叫人為難……」露米婭的笑容更加苦澀，「哪怕與靈夢為敵，我也非得毀滅幻想鄉不可。」
「真是遺憾，就算與露米婭為敵，我也要保證幻想鄉的安全。」
「我不是開玩笑……」
「今天的彈幕游戲時間，就從現在開始喲！」
不等露米婭開口，靈夢已經甩出了第一張符卡。
「夢符二重結界！」
•
注視著無緣塚上空不斷涌動的黑雲，八雲紫突然停下了腳步。
「怎麼？」
風見幽香也跟著停下，不解地回頭看了眼面色復雜的八雲紫。
「這次異變結束，靈夢一定會恨我吧……」
「自尋煩惱。」
今天的八雲紫實在是不正常，一點都不像是平日里精明的妖怪賢者。風見幽香搖了搖頭，看向八雲紫的目光也帶上了點不以為然。
「也許吧……」
八雲紫自嘲地一笑。
她也是關心則亂，畢竟在她漫長的生命中，能夠稱得上「朋友」的存在，也就寥寥數人而已——無論是露米婭還是博麗巫女，都可以算得上其中的一員。
當同時將「幻想鄉」和「朋友」放在面前讓她選擇時，即使是睿智的妖怪賢者也無法馬上做出決定。
一邊是身為妖怪賢者的責任，一邊是舊時摯友的期望……
八雲紫第一次陷入了迷茫之中。
•
這邊兩位大妖怪還在慢吞吞地向太陽花田移動，無緣塚那邊的戰況又發生了新的變化。
遮天蔽日的黑幕再度籠罩了大半個天空，而這一次，面對這片黑暗的卻不再是雲帆一人。
「這些都是你的……朋友？」
全身包覆著黑暗的露米婭沙啞地開口，目光迅速掃過那幾位突然加入戰局的少女。對她而言這些都是生面孔，而且實力都出乎意料的強大——尤其那位持槍的幼女，手中的紅色長槍給她帶來了不小的麻煩。
「嘛，算是吧。」
靈夢抓了抓頭發，臉上滿是無可奈何的神情。
對于靈夢的舉動，身後的諸位少女卻是反應不一。
「什麼叫‘算是’啊！我們是最好的朋友對吧？對吧？」
「別誤會，我只是跟隨大小姐而來，跟那邊的巫女沒有任何關系。」
「芙蘭是來幫大哥哥的哦∼」
「我叫紅美鈴……請多指教！」
「在下奉幽幽子大人之命，前來討伐閣下！」
「老娘是最強的！」
……听著諸如此類亂七八糟的回答，靈夢很想做個扶額的動作，但嘴角卻不由勾起了一抹微笑。
一直以來都是這樣，這幫吵吵鬧鬧的家伙，真是讓人頭疼……讓人頭疼得想要大聲笑出來呢。
「妖怪朋友嗎？」。露米婭像是在感嘆，「你走上了跟她不一樣的路呢，靈夢。」
「如果你想要過來的話，隨時都歡迎哦。」
靈夢伸出手，向露米婭發出了邀請。
「真可惜，如果早幾年讓我遇到你多好……不，如果從最開始就沒遇見她的話……」
被黑暗包裹的面孔變得猙獰起來。露米婭低頭看著自己的右手，手心似乎還殘留著那個人的味道。
血的味道。
時間不多了呢……
「靈夢，想要讓我放棄的話，就親手殺了我吧。」露米婭抬起頭，猩紅的瞳孔在黑暗的襯托下更顯詭異，「不然，你的朋友們……可未必能夠活下來！」
黑幕不斷膨脹，擠壓著八雲藍和橙先前在這里布下的結界。這些臨時構築的結界根本堅持不了多久，照著黑幕擴張的勢頭發展下去，很快就會沖擊到大結界——對幻想鄉而言，這可是滅頂之災。
「現在的幻想鄉，已經不是當年可比，為什麼一定要執著于毀滅？」
「多說無益！」
露米婭抬手，黑泥般的物質從天傾瀉而下，似乎要將所有人一同淹沒。
如果說先前她還因為顧慮靈夢的安全而有所保留的話，現在她已經不再擔心這一點。將全部黑暗力量盡數發揮出來之後，露米婭頓時化身為原先那個冷酷無情的食人妖怪，攻擊中再無留手。
面對頂尖大妖怪的攻擊，眾位少女依然有條不紊地配合並加以反擊。
「神槍——岡格尼爾！」
「弱點握碎！」
紅色光華沖天而起，將黑泥轟成點點碎屑。而灑落的黑泥隨即又被無形的力量徹底化作齏粉。
斯卡雷特姐妹吹響了反擊的號角，魔理沙自然也不甘示弱。
「這才是真正的魔炮DA☆ZE∼究極火花！」
全力全開從八卦爐噴射而出的七彩光柱將破壞力發揮到了極致，籠罩在眾人頭頂的黑幕頓時被破開了一個大洞，黑幕的膨脹速度為之一滯。
「切……」
露米婭咂咂嘴，更多的黑暗能量涌出，修補著被擊穿的黑幕。趁著這個空檔，諸位少女已經飛上了天空。
逃離了露米婭的主場，她們便可以盡情發動攻擊。同一時間，所有人都拿出了最強的符卡。
「符卡麼……那就陪你玩玩好了。」
抬起一只手，食指與中指之間正夾著一張小小的符卡。露米婭緊緊盯著黑幕之外的靈夢，嘴角露出殘酷的笑意。
深淵空亡
「受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