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那個小丫頭叫翡翠,笑容和煦姿容得體,即使看到這一地狼藉,也絲毫沒有表現出一點驚訝,只溫聲問柴紹,「姑娘可有傷到?」
明珠一臉心虛,見到翡翠就像見到貓兒的老鼠,喏喏的指了指柴紹的腰,小聲道︰「被木刺給扎傷了,不過我已經給姑娘上好藥包好了。」
翡翠瞪她一眼,厲聲道︰「既然傷了,昨兒怎地不去喊我。」
她上前兩步,半跪在榻上撩開柴紹的上衣,解開紗布看了一眼,發現並不是太嚴重,這才稍稍的松了口氣。
柴紹全程靜默無言,因為他在思索一個十分艱難的問題,朕是該站著噓呢?還是該蹲著噓?
但是好像有點憋不住了!
他推開一旁的翡翠,跳下榻跑了兩步,隨即扭頭問道︰「恭房在哪里?」
翡翠被他推的摔在榻上,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她皺眉看向明珠,「姑娘這是?」
怎麼會連恭房都要問?
明珠這才想起來,連忙將晨間種種告知翡翠。
翡翠陷入沉思,眉間越皺越緊。她和明珠二人九歲就跟了姑娘,三人可以說是一同長大。姑娘雖然現在力氣太大,脾氣又有些暴躁,但對她二人卻貼心貼肺,甚少有苛責的地方。
因此從明珠的表述來說,那不可能是姑娘。只……她方才明明在姑娘的腰側看到了樹葉形胎記。
種種猜測在翡翠腦中翻滾,這讓她臉色越來越凝重。
作為一個貨真價實的男人,噓噓必須是大馬金刀的站著,將作案工具優雅又從容的掏出來,對著恭桶釋放出優美的足以睥睨天下的弧度。但……
柴紹此時並沒有什麼東西可掏,他手抖了抖,腿也跟著抖了抖,抽風了很大一會兒,才閉著眼楮蹲了下去,悉悉索索的扯下褲子。
朕的人生如此悲涼!
解決掉悲涼的負擔,柴紹長長的吐出一口氣,他將眼前的長發甩到耳後,模著明亮的腦門,想著︰朕的抗壓能力再次突破新的高度!
朕真是越來越崇拜自己了!
如果忽略掉一走三搖晃的某處,雄赳赳氣昂昂從恭房走出來的柴紹,簡直像是個凱旋的戰士。
他一只手靠在背後,一只手半垂在腿側,無論是邁步的動作、還是高昂的頭顱,看起來是那麼的貴氣又那麼的鏗鏘有力。
但是怎麼看,怎麼不和諧。就好像是狗狗走了貓步,王八馱著兔子,和本人的氣場嚴重不符。
明珠張著嘴,心想,一定是昨兒受到的刺激太大讓姑娘瘋掉了,作為一個忠僕,她現在要怎麼辦?裝作若無其事,還是當頭棒喝?
嚶嚶嚶,好難選!
裴翠眼神閃了閃,隨即像往常一樣,淺笑著上前扶住柴紹,說道︰「奴婢伺候姑娘更衣。」
她一邊扶著柴紹,一邊微垂著眼瞼道︰「姑娘莫要因為小公子的事情太過憂思,吉人自有天相,小公子他定會沒事的。」
柴紹也垂眸,他看著這個小婢女的腦袋頂,狠狠的皺起了眉頭。雖然這小丫頭極力想要保持淡定,但是從她扶著他時的僵硬來看,小丫頭腦中肯定已經炸了鍋。
只不過……
朕咋地一句听不到!
看不到阿飄,可以說這房間很干淨,但是朕怎麼就听不到別人的心聲了?
朕那高大上、無堅不摧、無往不利的外掛呢!
柴紹思緒翻騰、眼神灼灼,差點將翡翠的腦袋射個洞。
感受到他的「熱情如火」,翡翠步履微亂,她深呼吸一口氣,淺笑著抬頭疑惑道︰「姑娘怎麼了?奴婢有不對的地方嗎?」。
柴紹咬牙切齒,臉頰扭曲,哆嗦著身子道︰「你沒有,朕有。」
不想活了啊!
朕變成了一個廢人了啊!
變成一顆干癟的女豆芽菜可以忍,但失去了外掛,柴紹覺得有些生無可戀,因此他毫不猶豫的推開翡翠,咚咚咚朝著牆壁跑去……
但跑了幾步他又停了下來,作為一個純爺們兒,撞牆身亡實在是太娘們唧唧了,朕如此高貴,應該死的更加的有創意。
但怎麼死才算是高貴,柴紹模著下巴陷入沉思。
翡翠被他甩出半米遠,狠狠的跌在地上,只听「 嚓」,她呻、吟一聲,發現自己左手折斷了。但是她顧不上自己,喊呆立在一旁的明珠,「明珠,快拉住她。」
明珠眼淚巴巴的跑到柴紹跟前,帶著哭腔道︰「姑娘,您別嚇奴婢啊。」
翡翠也爬了起來,她右手握住左手,因為疼痛,額頭上滿是冷汗,她跌跌撞撞的跑過來,說出的話都破了音,「你這是干什麼?你要是有了事,我家姑娘怎麼辦?」
柴紹被她吼的一哆嗦,忽然福至心靈,朕怎麼沒有想到啊。他莫名其妙的在豆芽菜身體中醒過來,那這豆芽菜也許跑他身上去了呢。
等他回到自己身體里,外掛不就回來了?再說了,朕的外掛本來就總是間歇性壞掉,不然也不會被那侍寢的宮女有機可乘!
事到如此,柴紹算是想明白了,他肯定是被那個侍寢女害了,但人並沒有死,而是陰差陽錯的變成了豆芽菜。
朕的第一次是如此悲催,還沒有拔槍,就掛掉了。女人果然是世界上最恐怖的生物!
沒有之一!
柴紹雖然憤憤,但至少不想著死了,他得想辦法回宮,和豆芽菜把身體換回來。
這麼想著,他平緩了面色,朝著翡翠抬抬下巴,「你這小婢女倒是聰慧。」
翡翠面色慘白,既然已經說破,她便也沒有爭辯,只是神色復雜的說道︰「不管您是什麼,奴婢只求我家姑娘尚在。」
「在我家姑娘回來之前,奴婢一定會盡心伺候您。」雖然不過短短時間,翡翠心中也想了許多,不管如何,目前最好的一條路便是保持現狀,等著姑娘回來。
至于現在姑娘身體里住著誰?想到她的自稱,翡翠的嘴唇抿了抿。
明珠先看看這個,再看看那個,一臉的迷惑,「翡翠姐姐,姑娘,你倆在說什麼啊?」
翡翠︰「……」
「閉嘴,快伺候姑娘洗漱更衣。」人太蠢了,也不能不算的上是一種福氣。
明珠帶著兩個小丫鬟伺候柴紹洗漱更衣,而裴翠則必須先去找木板把折掉的左手固定住。
她前腳青白著一張臉離開,後腳便從正房來了個丫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