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紹的目標筆直而明確——大聖宮,那里是他的寢宮,有他最懷念的龍床。
兩天沒有在上面打滾,朕的心都要荒蕪了。
但是吧,想象是美好的,現實是殘酷的。他連大聖宮的宮門都還沒模到,就被挾持著到了聖元殿。這里是他的書房,也是「批閱奏折」的地方。
一圈人圍在他身邊,虎視眈眈的盯著他。
柴紹抬起下巴,露出一個睥睨天下藐視眾生的眼色,生出手指在身前的小桌上戳了個洞,隨即吹了吹指尖上的碎屑。
頃刻間,一圈人退散的干干淨淨。
柴紹哼哼的笑了兩聲,這才起身在大殿里轉起圈子來。不時從牆壁或者櫃子的夾縫中掏出什麼東西,珍視的凝視片刻後,又小心翼翼的放回去。
這是他整個青春的見證,從五歲到十七歲,他幾乎每天都要到這*里報到。或習字看書或听太傅宣講,治國良策、御人良方,諸子百家詩詞歌賦,他都曾涉獵過。
彼時,他是太傅口中最上進也最具有天賦的皇帝,雖然年幼但將來必會成為一代明君。
可惜呀可惜。
柴紹不置可否的哂笑兩聲,太傅那個時候並沒有告訴他,並不是人人都想他成為一代明君的。
朕當時還是太過年輕啊,柴紹看著手中稚女敕的字體,不無感嘆的想到。
朕的青蔥歲月啊!
聖元殿也是先帝的書房,馬姑姑的半生幾乎都是在此度過,死了之後也徘徊著不曾離去,繼續以幽魂的姿態追隨著先帝,直到先帝駕崩魂歸升天,她則開始守護柴紹。
曾經柴紹並不能看到她,她也毫無作用,只能默默的跟隨左右。等後來看到了,馬姑姑才算真正發揮了作用。
馬姑姑一直飄在他的身後,隨著他的動作眼神變得越來越怪異。
這個女人怎麼會對這里如此熟悉?
似乎想起了什麼,馬姑姑最後看了他一眼飄了出去。
柴紹似有所覺,略微偏頭感受了一下,無聲而笑。朕的馬姑姑吆,請相信您的感覺和判斷。
如此獨一無二的朕,豈能是那個豆芽菜輕易扮演的了的?
沈含章下朝後,便匆匆忙忙的準備回寢宮,奈何被王太後叫住帶到了文軒殿,接受批評和再教育,及至韓式將奏折分門別類的理好等著王太後批閱,她這才得以拯救。
她走的時候,艱難回首看了一眼這個年輕的稟筆大夫,不巧正好對上他的眸光,只他很快低頭錯開,恭恭敬敬的在王太後批閱好的奏折上蓋上玉璽。
沈含章腦中九曲十八彎的轉了轉,出了大殿的時候不自覺嘿嘿嘿的笑起來。
落在別人眼中分外的猥瑣。
腦補完,她這才想起正事,再次匆匆忙忙的往寢宮趕,沒幾步就被告知人在聖元殿,她又往聖元殿跑。
跑?哦,對不起,是挪?
最後,累的氣喘吁吁的沈含章屈服于身體的,選擇了坐轎輦。
不用懷疑,給她抬轎輦的八人,個個身強體壯孔武有力,即便如此也都累的憋紅了臉。
沈含章覺得好羞恥。
這種羞恥在推開門的剎那,看到柴紹正用著她的芊芊玉手,掰扯著一只烤雞往嘴里送的時候,轉變成了滔天的怒氣。
「啊啊啊啊啊啊,我要殺了你。」沈含章咆哮著、揮舞著粗壯的胳膊,蹬蹬蹬的朝著柴紹撲了過去。
結果被柴紹一根手指頭給戳停在半米外,根本不能近身。沈含章雙眼冒火,狠狠的瞪他,「不準再吃了啊啊啊啊啊啊。」
如果說原先只能是心痛,而現在實打實的看到自己這麼的暴飲暴食,沈含章的心開始爆炸了。
明明她縴腰酥胸大長腿,是個極具美艷很有風情的姑娘來著。可就這兩天時間,僅僅兩天,她的腰就被這死胖子搞粗了兩寸。
沈含章看著緊緊繃住腰身的裙子,眼淚都要噴涌而出了。
心痛欲死,大抵如此。
她很不滿意,柴紹也很不滿意。他雖然現在比沈含章要矮上許多,但那眼神始終是高高在上的。
他斜睨著沈含章,很是生氣的回擊︰「朕還想問問你這根豆芽兩天對朕做了什麼?朕現在怎麼變得這麼瘦弱不堪?英俊的臉頰都凹下去許多。」
「朕警告你,你要是敢糟蹋朕的玉體,朕分分鐘誅你全族。」
沈含章漲紅著一張臉反唇相譏,「英俊?拜托你搞搞清楚,就你這豬頭一樣的臉,拎出去切吧切吧都夠幾百個人吃一年,到底哪里英俊了?走出門別說小孩了,鬼怪都要被你嚇的退避三舍不敢出現了。」
「知不知道,照鏡子的時候每多看你一眼,我都要吐一次。」沈含章聲音大的差點把聖元殿的房頂震塌。
對于竟然敢有人當面誣蔑于自己,柴紹氣的額角的青筋都爆了出來,他目眥欲裂的瞪回去,嘴巴上吐出的話更狠更毒。
「要吐的那個是朕才對,你這刁民身無二兩肉,瘦的跟琵琶骨一樣,抱起來絕對硌死人。你覺得會有男人願意娶回家一把骨頭嗎?朕覺得將來你只能嫁給狗了。尤其是這里……」柴紹另外一只手托了托胸口,「這平平扁扁的玩意兒,算是胸嗎?」。
對于嘴毒,朕什麼時候輸給過別人,平時朕也就是不發揮罷了。眼看著對面的豆芽菜眼圈一寸一寸的變紅,露出一個馬上要哭出來的表情,柴紹眼中閃過一絲得意。
等等……
豆芽菜用朕的身體哭?
「朕五歲之後就不哭了,刁民你要敢用朕的身體哭,朕揍不死你。」沒有什麼比看到鮮活的自己在自己眼前掉眼淚更糟心的事情了。
朕的男子氣概絕對不容許玷污。
「就哭就哭就哭。」沈含章本來也沒想哭,她眼紅是氣的。但听他這麼說,反骨‘啪嘰’就上來了,還真就開始啪嗒啪嗒掉眼淚,她咬著牙道︰「你揍我啊,來揍我啊。」
「真以為朕不敢揍你啊。」柴紹收回擋著沈含章的手指,使勁的掰了掰手腕。
而沈含章趁著這個空檔,終于將兩人這一胳膊的距離縮短成了零距離。
她高聲叫著撲上去。
狠狠的壓在了柴紹的身上。
或者說,是壓在了她自己的身體上?
咦,總覺得哪里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