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自從進了聖元殿,就再也沒有出來?」王太後眉心攏起,聲音帶著疑問,
跪在地上的太監磕了個頭,再次回答道︰「回稟太後,是的。陛下讓奴婢們留在外面,獨自進去之後沒多久便傳來爭吵聲,大概半柱香之後,就什麼聲音也听不到了。」
王太後沉吟了一番,擺擺手讓人退下。她曲起手指敲了敲桌子,這孩子到底在做些什麼?
總覺得一夕之間,她竟是變得看不透他了。
但不管怎麼樣,這個沈含章,她還是要見見的。王太後嘴角浮現一抹玩味的淺笑,她也想知道,這位沈姑娘到底能不能拔起太液池的楊柳。
既然兩人不出來,那哀家自去看看便是。
于是,王太後擺駕大聖宮,欲同皇帝陛下共進晚膳的消息,很快的傳到了聖元殿。
沈含章听了小桌子的稟報,悄悄的對柴紹說︰「太後大人好霸氣的,你怎麼一點都不隨她啊。」
其實她想說,真的是親生的?
「豆芽崇拜她。」這話並不是疑問,而是十分肯定的語氣。
柴紹抿住嘴角,眼神染上了幾分復雜,好一會兒才哂笑了聲。他曾經也很崇拜自己的母後,可以說如果沒有太後,以他的身份和當時的年齡,是根本不會登上皇位的。畢竟父皇駕崩的時候,他前面還有兩個比他年長的哥哥。
但是……
沈含章遲遲沒有等來他後面的話,無趣的噓了一聲。
柴紹難得的沒有和她一般見識,甩袖子率先走了出去。沈含章一看,哎吆這還了得,活月兌月兌小人得志的嘴臉。
現在不狠狠的壓他一頭,往後的合作日子豈不是要處處受制于他。
沈含章連忙跳腳跟上去,伸出手深情挽留︰「少年,腳下留步。」
柴紹昂頭挺胸腳步未停,衣擺隨風飄蕩。朕是你說留就能留的?
「給朕攔住他。」沈含章冷哼,現在就讓你看看,這個皇宮到底是誰做主。
「遵命,陛下。」
整齊劃一的應諾聲響起,隨即幾十個宮女太監朝著柴紹圍攏。除非不管不顧的硬闖出去,否則給他一雙翅膀,他也飛不出去。
柴紹只能停下來,轉身黑著臉瞪沈含章。刁民得志便猖狂!這次朕忍了。
這下換成沈含章昂頭挺胸,背著手邁著八字小碎步,緩慢的踱到柴紹的跟前,不無得意的說道︰「不想被趕出宮去,就好好的跟在朕的後面。」
「沈姑姑……」
「是。」柴紹後槽牙磨得咯吱直響,「豆芽菜你要是敢作死,咱們就一拍兩散。」
我怕你哦!沈含章翻了個白眼,嘴硬的很︰「一拍兩散就一拍兩散,朕覺得做皇帝還是挺好玩兒的。」
「好玩兒?」柴紹在她耳邊輕笑,聲音低不可聞。「朕和你打賭,若是沒有朕幫你這刁民,你活不過半個月。」
「哎吆喂,你嚇唬誰啊。」真以為咱是嚇大的?
「說起來好像你很能耐似的?你能耐別和我互換身體啊。」沈含章居高臨下,十分輕蔑的看了柴紹一眼。
柴紹︰「……」
女人嘴毒起來,真是可怕!朕哪里柔軟往哪里戳,小刀子嗖嗖的,插得好疼。
柴紹閉了嘴,本局完敗!
勝利的沈含章走在前面,覺得整個人都輕飄飄的,一口氣走了兩百米,連氣都不帶喘的。
咱們老百姓今兒真高興,翻身做主人哎把歌唱!
最後她是哼著小曲兒,被人抬回大聖宮的。而柴紹則是步行,亦步亦趨的跟在後面。
朕若報仇,十年不晚,等換回身體的那一刻,朕不誅你十八輩子,朕就跟你姓沈!
俗話說,flag不要立的那麼早,打臉會很疼。
柴紹十三歲之後,貼身伺候的便都換成了太監,大聖宮內的宮女只用來做端茶倒水、打掃洗漱等等雜事。究其原因也不過是因為,相比于太監,宮女總是會有些不可說的小心思。
他並不在乎,但也不想多生事端。因此,這一次,沈含章借著他的名義將他弄進宮來做貼身宮女,幾乎是讓所有人都模不清頭腦。
畢竟讓三品大員的家眷做宮女,這也是古往今來第一遭了。其實,原本柴紹是想讓沈含章做個昭儀,現在不但說出去好听,等兩人身體換回來,也好控制于她。
只不過……當時吵架的時候,幾乎沒怎麼用腦子,順嘴就把話扔出去了。
並且,沈含章也是以死相逼絕不入宮。笑話,她還要出去海闊天空自由飛翔的好嗎?
所謂貼身伺候大宮女,也就是說皇帝的吃喝拉撒,她都要管著。因此,在等待王太後的時候,沈含章暗搓搓的行駛了自己的權力。
她躺在榻上,艱難的翹著二郎腿,朝著柴紹勾勾手指,「沈姑姑,朕的腿好酸哦。」
柴紹瞪她一眼,磨著後槽牙的上前給她揉捏按壓。
「哎呀,沈姑姑,你是不是想捏死朕啊。」沈含章疼的直皺眉頭,一掌拍掉他的手,訓斥道︰「一個姑娘家力氣這麼大,罰你晚上不許吃飯。」
「再作死,信不信擰斷你的腿。」柴紹從牙縫里擠出這句話來。
沈含章不要臉的將大粗腿遞到他臉上,恬不知恥的說道︰「你擰你擰,朕反正也看這大粗腿不順眼。」
「審美異常。」柴紹冷哼。
「異常的那個是你好嗎?」。沈含章也是服了這個人了,這到底是腦子多不正常,才會覺得自己山丘一樣的身軀好看?
兩人進行第四輪斗嘴,最後勝利的依然是沈含章。
她得意的仰頭大笑,小樣兒,氣不死你。
「沈姑姑,朕渴了,給朕去倒水喝。」
「沈姑姑,水太涼了,朕要喝熱的。」
沈含章看著被她指使的團團轉的柴紹,在心底為自己的聰明機智點贊。
就不信這樣,她的身體還能胖的起來。
王太後還未走進大聖宮,就听到了皇帝的聲音。她示意身後的人莫要通報,靜靜的站在台階上聆听。
得意、輕浮、猖狂……
倒是與以往唯唯諾諾大不相同。
她心思回轉之間,臉上的表情卻一如既往的平靜,听了約莫半盞茶的功夫,她才擺擺手,示意宮人唱聲。
「太後駕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