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熙眼眸一轉,眸光落在白浮身上。
白浮即是方才那位四十來歲男子,現在乃是公主府的大管家。背負著柴熙的眸光,他只覺得全身驟然感覺到一股巨大的壓力,他膝蓋軟了軟,忙上前一步道︰「老奴見過公主,公主路途勞累了。」
柴熙擺擺手,環顧左右後似笑非笑的問道︰「駙馬呢?」
白浮心中嘆息,得!這下又得鬧了。
他也不敢包庇傅東纓,只能垂首恭恭敬敬的道︰「駙馬爺在小抱軒,老奴已經派人去請了。」
「小抱軒?」柴熙哂笑,「本宮要是沒有記錯,小抱軒是青樓吧?」
她唇角翹起,露出一抹涼薄的弧度,「半年不見,駙馬的膽子倒是越來越大了。」
她臉色突變,眾人忙嚇得跪地。
三胞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隨即同時伸()手扯住柴熙的袍角,仰著頭可憐巴巴的看她,「公主姐姐別生氣,我們害怕。」
柴熙輕笑出聲,她垂眸看了看三胞胎,彎腰伸指輕觸歡歡的眼皮,嚇得他眼睫毛顫抖著閉上了眼楮。
她聲音依然是輕軟中帶著寵溺,「傻孩子,怎麼就跪下了,起來吧,本宮並沒有生氣。」
說完,她直起身順帶著將歡歡拉了起來。
另外兩個喜喜和團團,也極有眼色的跟著站了起來。
其他的人沒得到柴熙的命令,依然是跪的恭恭敬敬,大氣都不敢喘一下。畢竟他們的身份是和三胞胎不一樣的。
柴熙越過眾人,邊回府邊道︰「都起吧。」
三胞胎圍在她的左右,嘰嘰喳喳的說著這半年分別的時間里,他們都做了些什麼事情。
尚未跨進大門,便听到了瓶子碎裂的聲音。柴熙扭頭,便看到傅東纓由兩個人駕著,手中拿著一個酒瓶子,而地上則碎裂著另外一個。
她眉梢輕輕揚起。
傅東纓顯然是醉的狠了,他低著頭嘀嘀咕咕的在說著醉話,白浮眼看這樣,忙走到他身邊晃了晃他胳膊,「駙馬,公主殿下回來了。」
听到公主兩個字,傅東纓眼眸亮了亮,但很快又重新變為混沌。他低頭嘟囔兩句,不舒服的掙月兌了兩人,跌跌撞撞的自己站立在那里。
他手一揚,將另外一個瓶子砸在地上,「公什麼主,走開,別妨礙本公子喝酒。」
柴熙哼笑,對白浮道︰「把駙馬駕到百春園,讓他喝個夠。什麼時候願意清醒了,什麼時候來見我。」
說完便再不搭理,領著三胞胎進去了。
傅東纓本就低著的頭,更是垂了下去,他低低的笑了兩聲,意味不明。
白浮輕嘆,「您說您這是何苦?」
說完便扶著人,也往府里而去。
沈含章沒想到第二天就會看到自己心心念念的夢中情人,她看著穿著一身緋衣站在百官之首的柴熙,只覺得自己整個人都清醒了許多。
她眨眨眼楮,又使勁的揉了揉,沒有看錯,確實是柴熙。
但……
女子也可以入朝嗎?
很顯然,柴熙應該是第一次光明正大的站在朝堂之上,因為底下的官員全部都和她一樣,心中念頭各種漂浮不定。
她耳邊的聲音也就響個不停。
這個想到︰「柴熙公主果然開始上朝了,看來我們昨天分析的很對。」
那個也在說,「不知道這些人里面到底哪幾個會支持公主。只要他們開口,我就得記在小本本上,到時候好稟報給主子。」
更有那痛心疾首的腦子里發出的聲音都是裂的︰「牝雞司晨啊牝雞司晨,有一個王太後還不夠,咋滴又來一個公主咯。」
「我大君主太軟弱無能了啊。」
「國之將破,必有異象啊。牝雞司晨,不祥之兆啊。」
沈含章咋舌,這兩老頭也太偏激了,她也得記在小本本上,回去好告訴柴紹有人在心里罵他。
她得意的翹起小唇角,但很快又硬生生拉扯下去。
他都想殺她了,她腦子被驢踢了才會要告訴他。這種陰險歹毒、不知道革命友情的死胖子狗皇帝,活該被罵。
越罵她就越高興。
沈含章就特意篩選那些罵人的話,悄悄的在心底給這些人全部豎了豎大拇指。
好樣的。
不對不對,她現在最重要的是看夢中情人,其他的一切全都是浮雲。
沈含章的眸光便又落在柴熙身上,並且朝著她笑了笑。
垂首立在那里的柴熙接收到他的笑容,也給她回了一個清淺的微笑,讓沈含章心中剎那間猶如萬花盛開。
她悄悄捂住胸口,幸福的差點暈過去。
好英俊,好迷人,好帥氣,好想抱抱……
沈含章的眼楮再次變為心形,恨不得直接從龍椅上撲到柴熙的身上。
柴熙微微垂眸,無聲而笑。不過半年未見,她這個弟弟變得可愛了很多。
她倒是很喜歡他現在這樣。雖然胖了些,但因著是她的弟弟,即便胖了,五官也很是漂亮,只是被多出來的肥肉包裹在一起,並不顯眼而已。但他若是能夠瘦下來,英俊程度想必不會低于傅東纓。
傅東纓啊?
柴熙勾唇,也不知道他今日何時醒過來?不過相比于他清醒是又硬又臭的模樣,還不如醉著。當初明明也是個溫潤公子模樣,現今怎麼就自甘墮落變成了這幅樣子?
傅東纓?哪個哪個?沈含章眨巴眨巴眼楮,臉上帶了好奇。
嗯,等下可以問問柴紹。
但很快沈含章又反應過來,問什麼問,她絕對要和那個混蛋斷交。
雖然她極其討厭這死胖子的身體,但是為了不被滅掉,她決定不還給他了。或者直接把他弄死得了,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不是嗎?
可是……
那是她的身體啊!
沈含章心里那個滴血啊。
而且,她也辦不到吧,她要是敢對柴紹不利,以夏淑妃為代表的那一屋子鬼,第一個就不會放過她。
更淒慘。
沒有活路了啦!
沈含章看著下面吵成一鍋粥的朝臣,只想默默的找個地方哭上一哭。
女子上朝,自然是有朝臣不願意。
因為這不僅挑戰了男人的權力,柴熙的加入,更是會讓朝堂發生不可名狀的變化。
首先站出來反對的,自然是御史台。
其次乃是禮部。
沈含章眼淚汪汪的看著自家舅舅慷慨激昂的抨擊女子當政,心中只有一個想法。
夭壽了!
阿舅啊,您是準備帶著咱們全家去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