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壽宮內。
太皇太後氣急敗壞的一掌扇向青衣宮女,卻不料竟然被她伸手擋下。
青衣宮女訝異的笑問道︰「太皇太後這是什麼意思?」
「賤婢,你敢算計我。」太皇太後臉漲的通紅,呼哧呼哧喘著粗氣,一副快要昏厥過去的模樣。
「您說的什麼話?」青衣宮女放開她的手,微微退後兩步,抱臂揚眉看著這個滿頭銀發的老人,笑道︰「說算計多難听啊。」
「我們按照您的指示行刺了啊,可是太後她身邊有個功夫了得的布公公,我們這不是無機可乘嘛?」青衣宮女無奈的搖頭道︰「但我們總不能安排一趟,最後卻空手而歸吧。」
說完她還惋惜的搖搖頭。
太皇太後氣急而笑,她手指著青衣女子,聲音從一開始的顫抖逐漸地沉穩了下來︰「哀家打了一輩子的鷹,沒想到最後卻被只小家雀啄了手,非常好。」
「懷青,你真的很好。」
太皇太後說完這句話後,便移步到梳妝台前,親自將發上散亂的珠釵拔下來。
她看著鏡中蒼老的人影,變得更加的平靜。
平靜到她身後的懷青不自覺的蹙起雙眉,心中涌起一股警惕。
「你的主子是柴詢還是柴?哦,也有可能是先帝那幾個不爭氣的兄弟?」
「你殺的那些人,想必是你們曾經接觸過的不是知道秘密的,就是未曾被你們收買的吧?」王太後從鏡中看著懷青神色,笑著道︰「既然已經到了這一步,你不妨給哀家交個底。」
「哀家非常願意幫助你們,畢竟這江山不管在誰手里,都比在王妍那個賤婢手中強。」她的聲音帶著幾分循循善誘。
懷青款款而笑,輕輕的搖了搖頭,道︰「太皇太後您還是不要猜了。」
「我們現在最先要做的,難道不是保證不會有人查到長壽宮來嗎?」。
看她沒有上鉤,太皇太後身子一頓,聲音冷了兩分,「這些哀家自有安排。」
懷青轉身走出寢殿,須臾之後,有宮女太監捧著洗漱的東西魚貫而入。
太皇太後由著人伺候,心思卻飄得有些遠。
她急躁了。
她這次回來,原本只是想給王妍添堵罷了。然而在听到王妍竟敢私通外臣時,她才真正的起了殺心。
但這麼些年,她手中的勢力,除了隱藏鋒芒的陳家,已經所剩無幾了。
因此想要殺王妍,並非是件容易的事情。所以才會在當時那個情況下,腦袋一熱起了利用懷青背後的勢力的想法。她原本想著,只要王妍一死,她就可以快速的讓陳家控制內宮。
將來不管是誰入主,都先要听從自己的安排。
可萬萬沒想到的是,懷青的用意竟然是鏟除異己。
但不幸中的萬幸,陳家那個小子一看苗頭不對,並沒有采取行動。
這才沒有讓她真正的暴露!
後生可畏啊。
只是,太皇太後和柴紹一樣想不通,只不過是殺幾個大臣而已,何必搞出這麼大的動作。
當然,想不通的不只是他們兩個,還有文軒殿的一干人等。
但是即便想不通,也阻止不了他們討論的熱火朝天。
王太後坐在高位上,面無表情的听著下面的爭論,最後猛地一拍桌子︰「夠了。」
氣氛啥事凝滯下去。
她站起身來,冷笑道︰「不用討論了,不管幕後之人是誰,他都是在打哀家的臉。」
「蕭權曾,你和大理寺卿去查探所有死亡的官員,限你們三日內查出他們之間的關聯。」
「張將軍,內宮安全一向是由你負責,哀家向來對你信任有加。但是這次你實在是讓哀家太失望了。三日之內,倘若你無法將功補罪查出刺客是如何混進來的,你這輩子就將牢底坐穿吧!」
「杜將軍、淮陽侯你們和兵部一起,現在立刻馬上出宮,將盛京給哀家圍起來,一旦發現可疑人員,立即格殺勿論。」
「武昌侯柴熙,地牢中的那幾個刺客由你來審問,哀家不管你用什麼辦法,一日問不住主使,你一日不用來見哀家。」
「穆青你帶著你們御史台聯合禮部,把這件事情的輿論控制住,哀家不想听到一絲一毫的議論。」
「至于傅博,宮內暫住的所有大臣極其家眷由你全權負責,各家的關系一定要調整好,哀家不想听到任何齟齬和摩擦。」
王太後氣也不喘的發布完一系列命令後,冷冷的掃視一圈道︰「听明白沒有?」
眾人紛紛跪地領旨︰「微臣謹遵太後指令。」
隨後眾人不敢耽擱,快速的離開文軒殿。
走出很遠之後,穆青控制不住的回首。即便再是個保皇派,他也不得不承認,王太後確實很適合那個位置。
倘若換了陛下,今晚肯定會十分慌亂,而不是像現在一樣,各項事情有條不紊的進行著,並沒有人趁機鬧事。
穆青嘆息一聲,加快腳步離開。
等所有人離開之後,王太後揉著眉心坐回椅子里,問布公公道︰「幾時了?」
「回稟太後,已經亥時二刻了。」布公公躬身答道。
王太後嘆息一聲,「已經這麼晚了啊。」
布公公上前,一面為她按壓肩膀一面開解道︰「這件事情很快就會查個水落石出的,您莫要憂思太重了。」
「哀家有預感,事情不會那麼順利的。」王太後搖了搖頭,說道︰「從東臨國在西海作亂,到張興在押解回京的路上被人誅殺,再加上今天這場刺殺,哀家總覺得這就是一個局。」
而且這個局還遠遠的沒有完成。
「你說,躲在後面的會是誰?」王太後問道。
對于這個,布公公不敢妄加猜測,沉吟了許久,才說道︰「會不會是就藩的那二位?」
也確實是他們兩個的嫌疑最大。
畢竟任何一個生在皇家的男人,都有做到那個位置的想法。
王太後點了點頭。
湖州和錦州雖然一直有細作傳來消息,但到底是過去許久了,並不能確認他們是否還效忠于她。
這麼想著,王太後說道︰「年後再派幾個人過去。」
只是討論到這里,讓王太後費解的是他們搞出這麼大的陣仗,難道真的只是為了讓她難堪?
其實,所有人都想不通的事情卻有一個最簡單的答案。
做這件事情的是個神經病啊!
當然了,才未來的某一天,他們會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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