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傳勝負手而出,嘴角隱約帶著幾分笑意。
隨從看到他忙迎上來,小聲道︰「主子,搞定了嗎?」。
「你家主子出馬,有什麼搞不定的?」季傳勝眸中閃過一絲自得,隨後他問道︰「董家老太太保住了嗎?」。
「保是保住了,不過身體卻是垮了,等董思齊身死的消息傳過去,恐怕就真的不行啦。」隨從皺著眉頭答道。
「盡人事、听天命吧,老太太命不好,得了個站錯隊又糊涂的兒子,怪不得別人。」季傳勝點頭惋惜一聲。
隨後便悄無聲息的離開了。
而牢房內,董思齊套啦著腦袋,陷入了昏厥當中。思緒沉浮之中,他不知道自己的決定到底對不對?
可就像是季傳勝說的那樣,他若是繼續負隅頑抗到底,王太後不一定會信守承諾幫他放了家人?可坦白之後呢,誰又知道陛下能不能做到。
只希望上天垂憐,將所有過錯都放到他一個人的頭上,莫要傷害他的家人。
季傳勝離開後不久,大牢中便又有一人進入,他目標明確的來到董思齊身邊,干淨利落的遏住了他的脖子。
董思齊連掙扎都沒有,呼吸便漸漸的停住了。
隨後那人悄無聲息的離去。
又是一天煮壯壯時間,柴紹坐在木桶里面,滿頭大汗呼吸急促,一張臉忽而青忽而紅,嘴唇也因為燥熱而變得嫣紅如血。
高太醫不忍心的閉閉眼楮。提議道︰「陛下啊,這樣下去您受不住的,不如把減緩一些藥性。」
這是減肥啊。不是減命啊!
急于求成是沒有好果子吃的。
艾瑪,不知道為啥,竟然會有點心疼咱們小陛下了。
難道是這段時間煮啊煮啊的,煮出了真感情?高太醫抖了抖身子,他拒絕接受啊。
艾太醫不言不語繼續給柴紹扎針,下手依然是快很準。
柴紹長長的吐出一口氣,搖頭道︰「不用。」
時不我待。他沒有多少時間了。
豆芽已經搬了出去,他再不抓緊行動,什麼時候才能光明正大的見她一面啊?
心急啊!
高太醫又勸了幾句。然而柴紹態度實在是堅決,因此便只能作罷。
及至深夜,柴紹才虛月兌的從桶里爬了出來,高太醫收拾著東西準備離開。艾太醫卻忽地湊到柴紹的跟前……
柴紹詫異的睨了他一眼。隨後一言不發的入了浴室。
果然,艾太醫竟然也跟著走了進來。
柴紹擺手讓隨侍的幾個宮人離開,問道︰「艾太醫何事找朕?」
艾太醫‘啪嘰’跪了下去。
總是面無表情的臉使勁的抽了抽之後,道︰「微臣只求一死,但微臣請求陛下,請放過微臣的家人。」
「艾太醫何出此言?」
柴紹挑挑眉,有些意外。
可須臾之後,他猛地回眸。目光灼灼的看向艾太醫,凝眉道︰「可是太後的身體出了意外?」
如果循規蹈矩不理俗事的艾太醫能遇到要命的事情。那也只有下午的時候他給太後娘娘把過脈了。
當時他說太後並沒有大概只是有些勞累,可現在看來怕不僅僅是勞累而已。
「說,怎麼回事?」
看到艾太醫不言不語,柴紹聲音凌厲起來,他眸光閃過復雜之色,也不知道是希望有事還是希望沒事。
艾太醫……
真想一頭溺死在這浴池里。然而這死法實在是太遜,完全不配他這麼多年的高冷形象。
艾太醫忍了忍,最後終于敗在柴紹的目光中。
跟小刀子似的,嗖嗖的于無形之中殺人啊。
「太後娘娘的脈象……是喜脈。」
這下真的是死定了。
皇室丑聞啊!
驚天秘聞啊!
簡直是不能再倒霉了!為什麼他偏偏當時在太醫院里呢?
柴紹有那麼一瞬間,腦海中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該如何去回應。
他呆滯的看著艾太醫,很是不明白他說得是什麼意思?
許久許久之後……
柴紹冷冷的說道︰「艾太醫,有些話不能亂說。」
「微臣知罪。」
艾太醫猛地叩首,深深的伏在地上。
他只希望禍不及妻兒。
柴紹深深的看著他,語氣凝重森然︰「你什麼都不知道,也什麼都不清楚,一如既往的繼續做你的太醫。」
「但是你要明白,從現在這一刻開始,你艾倫……就是朕的人了,明白?」
太醫站隊,最後的下場都不是很好。
所以這麼些年,艾太醫從不和後宮的人深交,然而現在已經不是他站隊與否的問題,艾太醫明白,他能否繼續活著,全部都要仰仗陛下。
畢竟即便現在陛下不會要他的命,待過段時間,太後娘娘發現了自己的身體異常,那麼到時候才真的是他的死期。
因此他才會選擇當晚就向陛下坦白此事。
艾太醫磕了三個響頭,「微臣明白。」
「下去吧。」
柴紹擺手。
這是個聰明人,否則也不會將此事告知于他,柴紹胸膛劇烈起伏,眼眸刺紅,冷幽幽的看著水面。
朕恨不得,朕恨不得……
可是再如何,他都不能殺母,但是蕭權曾……你給朕等著,早晚有一天,朕定將你碎尸萬段、千刀萬剮。
艾太醫方一出去,便听到浴室里隱約傳來巨大的水聲,他不禁搖搖頭,這事兒擱誰身上都不好受。
外面高太醫背著藥箱等著他,看到他出來好奇的問道︰「你咋地才出來啊?」
「借陛下的內室解了個手。」
艾太醫看都沒看他。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著。
然而高太醫卻信以為真,他短促的驚呼一聲,跳起來去攬艾太醫的肩膀。驚奇的問道︰「你個老小子,看你不聲不響的,膽子倒是大的很啊,怎麼樣怎麼樣,陛下有沒有訓你?肯定得訓了,哎呀這不重要。」
「陛下的馬桶是不是金瓖玉的,是不是?上面有沒有瓖著龍頭。有沒有雙龍戲珠?」
艾太醫斜了他一眼,眼中明明白白的寫著四個字︰媽的智障!
「哎哎,你倒是說話啊。咱們還是不是好兄弟,我啥事兒都告訴你,結果 ,你咋啥事兒都瞞著我。寶寶生氣了啊。」
艾太醫︰媽的。當初和這貨做兄弟的我也是個智障。
柴紹換了身衣服,吩咐小桌子道︰「出宮。」
可是已經深夜了啊,宮門都關了啊。
然而陛下他想出宮,誰能攔得住啊。
好懷念以前那個死宅陛下啊有沒有?
他們一行人,果然在宮門處受到阻礙,然而小桌子狐假虎威,冷著一張臉祭出大內密探令牌,即便宮門處大半是王太後的人。也不好真的攔住他們。
順利出宮之後,小桌子便命人將馬車往新的沈府方向趕去……然而走到一半。柴紹卻又命令前往原來的沈府。
結果再走到一半,柴紹又改變了主意。
小桌子︰「……」
陛下您如此善變為哪般?
馬車終于在沈家院子前停下來,柴紹下車之後,靜靜的看著這處小院子,久久沒有言語,直到天空漸漸開始轉亮,他才上前敲門。
好一會兒,少年阿寧來開門。
他看到柴紹愣怔了片刻,下意思的想要關門,然而柴紹怎麼可能會給他這個機會,他冷冷的睨了阿寧一眼,抬腳便走了進去。
目標直奔沈含章的小房間。
彼時翡翠也听到敲門聲,剛穿了衣服準備出去查看,便听到了熟悉的腳步聲。
待房門被敲響的時候,翡翠側眸,便看到自家姑娘也醒了,她詢問的眨眨眼楮。
沈含章抿了唇,重新閉上了眼。
她也听出了柴紹的腳步聲,她不應該更不想見到他,可偏偏她的心跳卻逐漸快速起來,那種叫緊張期盼的情緒,強烈的她無法忽視。
所以……她其實還在睡著,嗯,根本就沒有醒過來。
柴紹腳步輕緩的走進來,蹲在了沈含章的床邊,他伸手撫模她的小臉,卻不小心將手心中的鮮血抹到了她的臉上。
他一愣,隨後慘笑一聲,用袖子仔細的給她擦臉。
沈含章只覺得臉上涼涼的、癢癢的,鼻端有淡淡血腥味在飄蕩。
她不禁心口一揪,他受傷了嗎?
剛要不受控制的睜開眼楮,柴紹便用袖子蓋住了她的雙眸,他低聲說道︰「乖,別睜眼。」
豆芽你不知道朕現在的表情有多麼猙獰。
朕怕嚇到你。
他的聲音干啞、低裂,透著一股陰狠決絕,完全不像是以往似的,即便是和她生氣也不自覺的充滿了柔情。
「你……怎麼啦?」
沈含章不自覺的問了出來,只是問出來之後她又此地無銀的加了一句,哼道︰「我可不是關心你哦。」
「而且我警告你哦,這種擅自闖民居的行為是不對的,不要以為你是皇帝就可以不遵守。」
「更重要的是,你不準再來找我了啊。」
哼,那個小宮女的事情還沒有交代清楚呢,這個臭混蛋。
所以她才不會擔憂他。
可柴紹並沒有回答她,而是在她叨逼叨逼半天之後,猛地將唇印到她的唇上。
沈含章的腦海瞬間一片空白。
她猛地睜開眼楮,可眼前是他的袖子,她什麼都看不到,也忽然什麼都听不到了,只除了她越來越猛烈的心跳聲。
這是在她清醒的時候,在她知道她是喜歡他的時候,他這麼毫無顧忌肆無忌憚的親吻她。
哪怕僅僅只是一個輕吻。
柴紹將臉埋在她的脖子里,低聲道︰「那天晚上……你看到了那張紙條,對不對?」
這句話,瞬間將沈含章從璇旎啊不知所措啊等等一系列情緒中拉扯了出來,她咽了咽口水,結巴道︰「我有免死金牌哦。」
柴紹笑了兩聲。
他說︰「好,那朕再告訴你一個足夠抄家滅族的秘密。」
不要啊!
沈含章猛地坐起身來,將柴紹推出好幾米遠,緊緊的捂住自己耳朵瞪向他,恨道︰「不準說。」
只這一眼,她便楞在那里。
這還是死胖子嗎?
那個翻不了身、走路地動山搖、一頓飯吃很多、腰粗的兩個人圍不過來的死胖子嗎?
眼前這位……雖然並不算瘦人,可也已經比原來瘦了接近小一圈,這才多久的功夫啊?
她眨眨眼楮,有點不敢相信。
柴紹臉色更加難看了,他背過身去,氣道︰「閉上眼楮。」
「才不要。」
沈含章拒絕。
「朕說閉上。」柴紹聲音沉了下來,帶著不怒自威。
沈含章心中一凜,真的乖乖的閉上了眼楮,當然最重要的還是因為他的臉色真的不好,所以她才听話的。
才不是被他嚇到了呢。
柴紹這才再次上前,從床邊拿起一件東西給她蒙上眼楮,待蒙上之後,他忽而就再也看不到別的東西了,因為他方才隨便拿的東西,竟然是一件繡著牡丹的粉色肚、兜……
他深吸一口氣背過身去,咬著牙說道︰「豆芽……」
忽然就說不出來了。
朕那悲愴的、傷痛的、哀鳴的情緒……現在全被滿腦子的肚兜給替代了,還真是……
柴紹苦笑一聲,蹲回了床邊仰頭看著這個蠢到懵懂的少女,輕笑道︰「好吧,朕不告訴你了,蠢豆芽。」
說完最後模模她,便轉身走了。
朕雖然什麼都想告訴你,可這種齷齪的事情,還是不要讓你知道的好。
待听不到腳步聲之後,沈含章才把眼前東西拉下啦,她放在手心里一邊揉一邊嘟囔了兩句神經病,可當她發現自己拿的是什麼之後,悲鳴一聲,直直的朝後躺去。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太丟人啦,貼身衣物啊,被他拿過了啊,剛才還系在了自己的臉上了啊。
這實在是……啊啊啊啊啊,不想活了啊。
死胖子,臭流浪……
沈含章打了好多個滾,恨不得將滿腦子亂七八糟的想法全部趕走,可是越是想越是多,最後只能恨恨的去照鏡子,卻發現鼻子那里有著淡淡的血跡。
她忽而靜了下來。
柴紹他到底怎麼了啊?
和王太後有關嗎?
一定是的,否則他也不會提到那晚的紙條?王太後和蕭丞相……又在一起了?
沈含章抿抿唇,嘆了口氣。
早朝時分,董思齊身死之前悔恨自己的所作所為,將所貪墨的銀錢全部上繳的結果,並沒有引起眾人的喧嘩。
而真正讓他們震驚的是……
三省六部一十六人的聯名上書!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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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兒開始上班上學了,親愛的們加油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