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一夜!
布公公幾乎將整個後宮翻了個底朝天,但卻並沒有找到棺木中的尸體。
「或許那人當晚已經運走了?」他如是猜測道。
王太後臉色沉沉,點點頭道︰「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守城門的人全部要徹查。」
她指尖點點桌子,凝眉道︰「看太皇太後的臉色,基本可以確定那密室女尸肯定和她有關系。但這其實並不重要,哀家很是好奇……」
她頓了頓,腦海中忽而就想到了那兩次的靈異事件,她清楚的記得自己當時被附身時的茫茫然的感覺。
若按照當初那個場景,附身于她以及懷青的應該是個女……鬼?
和這個密室女尸有什麼關系嗎?
還是說,那個女鬼就是密室女尸所轉化的?
王太後揚聲道︰「司徒宇可有什麼發現?」
布公公搖搖頭。
「法事也做了,黃符也貼了,但一無所獲。」他想了想,說道︰「那日韓式所說的高人雜家派人去查了,民間確實有他的傳說。」
「說他年已經八九十歲了,但其容貌卻如同少年一般。但其實真正有幸見到他的人其實很好,也不知道他到底按照什麼喜好開場作法?」
布公公把今天剛得到的消息告知于王太後,隨後小心翼翼的問道︰「要宣召嗎?」。
王太後沉吟了片刻。
方才的聯想讓她產生了一股不太美妙的感官,她最終點點頭道︰「發布告宣召吧。」
「這宮里面……這麼多年來,或許像是密室女尸一樣的存在並不少。」她環顧了四周,沒來由的覺得陰涼了許多。
她揉了揉額頭,忽而就有些力不從心︰「總覺得今年當真是多事之秋。什麼事情都不順,越來越多的雜事……」
她收住了嘴,沒有再繼續說下去。
布公公卻听出了其中的疲憊感。
但有些話他依然還得問︰「那……這件事情該如何收場?還有你放起來的那些明細往來,也不知是否落入了同一個人手中。」
王太後搖搖頭。
「無妨。」
即便是讓他們拿到那幾本明細,他們也不會有人看懂的,里面的字符是當初先帝教授于她的獨家,這個世界上除了她之外,再也不會有第二個人看懂了。
至于如何收場……她垂眸想了想,道︰「繼續追查吧,貼出通緝令就說宮中出了盜賊,殺了哀家的宮女並試圖毀尸滅跡時被人發現,然後無奈帶著尸體逃了出去,尸體特征……極其美麗。」
「至于宮中你也不要放松警惕。這宮里已經不是當初的鐵板一塊了,不僅僅是柴紹的人,這里還有柴柴洵的人……」
她縴縴手指指向外面,哼笑道︰「外面那一個兩個的,指不定哪一個就是別人的細作。哀家所唯一能夠信任的也只有你了。」
「這麼些年,多虧了有你。」王太後不無感慨的說道。
布公公搖搖頭,眸中是顯而易見的忠誠︰「這是奴才應該做的。」
「當初若不是您搭救,奴才早就死了,當時奴才就發誓,這一生都會忠誠于您。只要您的吩咐,即便是赴湯蹈火,奴才也願意去做。」
這是他埋藏了心底多年的話,此時說出來,只覺得神清氣爽,什麼遺憾都沒有了。
王太後臉上浮現一絲感慨︰「是你懂得感恩。」
主僕二人說了一會兒話,布公公便出去布置了。
太陽照常升起,這一日皇城大門終于打開,雖然比往常晚了一些時日。
大臣們魚貫而入,有相熟的會彼此之間露出一個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眼神,心想不曉得今兒太後娘娘又要作什麼妖。
但奇怪的是,整個早朝期間,不僅僅王太後非常好說話,就連平日里打了雞血的皇帝陛下,整個人都好似蔫了一般。
眾朝臣不敢胡亂猜測,只能更加小心的匯報工作。
待早朝結束之後,剛出宮門的大臣就被自家僕人傳來的消息震驚了。
這這這……竟然有人闖入皇城盜竊。
還殺了人?
這膽子也忒大了一些!
柴熙听到消息之後,第一時間趕到了文軒殿,卻發現蕭權曾竟然比她還要早。
她微微挑眉。
心說這蕭丞相還真是一顆紅心向母後啊!
自家的女兒下落不明生死未知,他的一顆心竟然還能完全的不受影響,真正的勇士啊。
面對著這個打了一副臭牌的同盟,柴熙已經完全不想說柴什麼了。
所謂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她只能祝福他,不要被女人坑的太慘。
她收斂了心思,關切的上前慰問道︰「母後,听說宮中出了盜賊並且殺了人,您沒事吧?昨兒一天就是為了查這個?可有什麼眉目?」
王太後朝著她招了招手。
雖然在懷青那件事情上,她對柴熙有所懷疑,但其實王太後心中清楚,她的這個女兒卻是真正的為她著想。
而且盜賊之說也只是為了方便查探,密室女尸的事情雖蹊蹺又詭異,但卻並沒有必要瞞著他們。
她將此事說出來。
柴熙倒不是很震驚,她所唯一注意的是︰「那程英華可有招供?從他那里可有翻到什麼東西?」
「那盜竊女尸的人,即便不是和他一伙的,但肯定和他月兌不了干系,從他這里下手,應該一定會查到的。」
王太後搖搖頭。
當時無論怎麼追問,程英華都是一副地痞流氓小無賴的怕死貪婪之色,但卻咬牙抵死不肯承認這件事情。
為此布公公也用了刑,但卻依然撬不開他的嘴。
要麼他真的毫無所知,要麼就是演技驚人。
柴熙想了想︰「母後可否把人交給我?」
「我來審審看?若他招了最好,若不招……或許真的是毫不知情。」
王太後想了想。
柴熙訊問的功夫確實一流,再嘴硬的賊人除非是毫不在意生命麻木了的死士,基本上就沒有不招供的。
她揮揮手,允了這件事情。
于是,柴熙走的時候帶走了程英華。
半身血痕,帶著鐐銬死狗一樣趴在車上的程英華,吐著學沫嘿嘿笑了兩聲,他轉了轉骨頭,說道︰「公主殿下可是來救我的?」
柴熙低頭看他,最後腳尖落在了他的頭頂上,笑著道︰「說吧,從母後那里得到了什麼東西?」
「密室女尸又是怎麼回事?」
程英華哈哈的笑了起來。
「女人啊,果然是這個世界上最容易變臉的生物啊!」他也不掙扎,任由柴熙踩著他,他喘息了一聲說道︰「東西是我拿的,密室女尸嘛……說實話,我也不知道那到底怎麼回事?」
「不過我倒是有一個非常棒的秘密告訴你,但是吧……」他低頭看一眼自己身上的骯髒,道︰「爺想洗澡了啊,爺有潔癖啊。」
柴熙嗤笑一聲。
她彎腰拍了拍程英華的臉頰,道︰「你知道你家主子把蕭權曾的姑娘搶走了嗎?」。
「你知道那個蕭惠群同沈含章關系十分要好嗎?」。
「你又知道杜七已經被柴紹抓住了嗎?」。
「就在明天,他們要互相交換人,你說……柴和柴紹是會互相握手言和,還是彼此砍一刀呢?」
她笑的十分開心︰「不如我們來猜猜,你那主子會不會死。」
程英華臉上的痞笑微微收了起來。
原來已經發生了這麼多事情了嗎?
「柴他絕對會勝。」他看著柴熙說道。
「並非是源自于我對他的信任,而是……我就不告訴你這個秘密。」
他再次哈哈的笑了起來。
柴熙踹了他一腳,從車上跳了出去。
她吩咐莫離將人押走,自己則是騎著馬漫步在街上。
秘密?
程英華如此自信,是關于柴紹的嗎?難道他知道了柴紹所密謀的東西?還是說……柴紹的人叛變了?
會是誰呢?
頓了頓,柴熙忽而嗤笑,她連他手中有什麼牌都不知道,又怎麼會知道哪張變質了。
如此一會兒之後,她猛地拉住韁繩,重新往宮內走去。
卻在半路上遇到了傅東櫻。
他遠遠的看著她,表情十分的復雜。
柴熙微微一笑。
隨後像是看不到一樣,和他擦肩而過,這男人吧,就不能安分的乖乖的守在家里等著她臨幸嗎?
非得自己跑出去查那個白珍珍的下落,然後佯裝愛她愛的不可自拔,不覺得很累嗎?
但這是傅東櫻的做事方法。
柴熙沒有干預。
他一直吼著自己不曾真正的看到他,那她就認真的看他一次,看看他最後到底能夠查出來什麼?
待柴熙遠遠離開之後,傅東櫻長長的吐了一口氣,他捂住怦怦亂跳的心口,剎那間特別想直接跟上去。
這時,身後一男人拍了他肩膀一下,隨後消失不見。
傅東櫻抿了抿嘴唇,最後看了一眼柴熙,選擇了跟著男人離開。
最終來到一個酒樓。
雅間里面,一儒雅裝扮的三十歲男人正挑眉看向他︰「不知傅駙馬約在下來有何貴干?」
而且還如此的偷偷模模。
這人不是別人,赫然是季傳勝。
他這兩日關在家里光審問那個杜七了,然而沒想到那竟然是個硬骨頭,他七十二招都用了,可依然沒有撬開他的嘴。
最後倒是把人給折騰的人不人鬼不鬼的,看起來萬分的淒慘。
哎,明兒換人的時候可別直接給拖死啊。
季傳勝正憂愁著,下人便送來一封信,他隨意的打開便看到了落款竟然會是傅東櫻。
這倒是有趣了。
這盛京第一美男,長公主心愛的夫君,竟然會給他寫信約見面。
于是季傳勝就來了。
傅東櫻垂眸看了眼自己緊握的雙拳,道︰「投誠。」
投誠?
所以這位駙馬是準備叛變投靠皇帝陛下的意思?
「不太好吧?而且……您若想見陛下,那不是分分鐘的事兒嗎?何必鬼鬼祟祟的約在下來此?」
傅東櫻苦笑了兩聲。
「我若直接去見陛下,公主她怎麼可能會不知道?」
他搖了搖頭,道︰「而我正是不能讓她知道啊!」
「季大人知道,阿熙她……一直效忠于當今太後,我作為她的丈夫,若貿貿然直接和陛下說想投靠于他,您覺得陛下會信嗎?」。
「怎麼不會?」
季傳勝笑呵呵的說道︰「咱們陛下用人可是非常的不拘一格哦。」
一句話堵的傅東櫻好半天才說出話來。
他說道︰「我是非常認真的,還望季大人不要戲弄于我。」
季傳勝搖了搖頭。
這駙馬爺的自尊心還不是一般的強。
不過想想也能理解,這種世家出來的從小培養的嫡子,就算是命都不要了也不會放棄尊嚴。
他收斂了臉上的笑容,道︰「駙馬的意圖在下會向陛下轉達。」
「但……既然是投誠就應該有所誠意吧。」
傅東櫻便將手中一直握著的竹筒遞給了季傳勝。
季傳勝接過來,打開之後表情逐漸變得凝重。
扈……
扈……
扈北王?
只見紙條上赫然寫著扈主已入京,速來拜見。
「這是我身邊那個細作前幾天收到的紙條,我當時看到了之後,想方設法拿到手的。」
傅東櫻說道︰「能夠用這個字落款的,普天之下我所能想到的只有扈北王一人。」
又一個藩王入京了。
「而且,我在公主府中還曾發現,公主……和林都王有所聯系。」
對不起,我的愛。
事實證明,我們兩個確實無法和離,你需要我這麼一個夫君來控制住整個傅家為你所用,而我因為愛你,所以也無法忍受沒有你的日子。
但我又太想得到你了。
從身到心的臣服。
所以我只能聯合外人讓你跌落塵埃,在你最式微的時候,你會多看我一眼嗎?
一定會的吧!
傅東櫻嘴角抽動了一番。
最終提出了自己的要求︰「我希望陛下能夠看在兩人一母同胞的份上,無論她最後會做何大逆不道的事情,都能夠留下她的性命。」
這是他願意用生命交換的。
「若真的無法饒恕,我可以替她去死。」
季傳勝走的時候拍拍他的肩膀,道︰「待明兒陛下出宮,這些話我一定幫您轉達。」
痴情男人哦……
真是不多見。
宮內,大聖宮的氣氛寂寥又失落。
柴紹坐在那里看書,然而里面的內容,他卻怎麼都看不下去。
腦中一片煩亂!
…………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