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萱萱……」
柴紹不過剛說兩個字,便被夏宜萱抬手制止。
她長眉微挑,似笑非笑的看著柴紹,道︰「小壯壯,我覺得你還是喊我女乃女乃听著比較順耳。」
沈含章瞪大了雙眼。
好一會兒,她直直的朝著夏宜萱撲過去,抱起她興奮的轉了兩圈︰「太好了,夏妃女乃女乃你恢復神智了啊。」
嗯……
雖然還是覺得呆萌版的夏妃女乃女乃比較可愛比較招人喜歡。
沈含章悄悄在心底懷念了一番小萱萱,然後繼續抱著夏宜萱不撒手︰「馬姑姑她們知道了一定非常高興。」
「啊,不如我們現在就回宮去見她們啊。」
夏宜萱拍拍她的大腦門子,將沈含章推開,說道︰「一驚一乍,哪里像個皇帝?」
「人家本來就不是嘛。」沈含章小聲嘀咕。
柴紹輕輕的吐了口氣。
他上前兩步,很是虔誠的抱了一下夏宜萱,低聲道︰「夏妃女乃女乃,歡迎回來。」
夏宜萱心中一動。
須臾之後,她將心中這軟糯情感壓下去,卻依然伸手撫模了一下柴紹的後背︰「嗯。」
「這段時間辛苦你了。」
三人說了許多話,好吧,其實大部分都是沈含章自己在那里吧,柴紹只含笑看著自己最重要的兩個女人,而夏宜萱表面淡然,其實心中卻頗為不平靜。
明明認定對柴家人唯有仇恨,也非常痛恨自己帶大養育了這小子,然而這麼些年的感情不是一朝一夕形成的,自然也不可能一朝一夕全部收回。
她勾勾唇,唇角有些發苦。
或許她不應該將小壯壯養的如此重情義。
若他是個不學無術的混蛋,她最終棄他于不顧,心中也會好受一些。
「夏妃女乃女乃,夏妃女乃女乃……」沈含章連著喊了兩次,夏宜萱才回過神來。
「您在想什麼呢?」
沈含章疑惑的問道。
夏宜萱微微搖頭,笑著道︰「只是想起了一些往事。」
「啊?您想起之前的事情了嗎?」。沈含章有些心虛的看了一眼柴紹。
柴紹則動了動嘴角,想要說什麼但最終什麼都沒說。
哎呀。
這下不太好啊。
夏妃女乃女乃想起了以前的事情,不就等于她想起了太皇太後迫害她的事情……被人封在棺材底下幾十年,脾氣再好的人都會發飆的吧,更何況夏妃女乃女乃脾氣可算不的好。
隨時隨地都會爆炸的隱形小炮彈好伐?
唔……
夏宜萱勾勾唇︰「沒,只是有些模糊的印象而已。」
「具體的事情還是想不起太多。」
「您這樣說我就放心了。」沈含章拍了拍胸口,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樣。
夏宜萱挑眉看向她。
她忙嘿嘿笑兩聲,說道︰「我的意思就是,之前的事情太過久遠,就算想不起來也沒關系,只要咱們以後好好過便可以了。」
我滴媽媽呀!
怎麼覺得夏妃女乃女乃的小眼神一瞬之間變得非常犀利。
差點在她身上射兩個大窟窿。
嚇死人了。
沈含章模了模自己身上的雞皮疙瘩,覺得有必要離夏妃女乃女乃遠一些。
咳咳……
有點小邪門呀!
「走吧。」夏宜萱起身,對兩人說道︰「我確實該回去見見她們了。」
如若沒有馬姑姑她們,她這四十來年的光陰,恐怕將會在無邊無際的孤寂中渡過,所以即便現在的夏宜萱心腸冷硬,也會不自覺的對她們心軟。
柴紹隨著她起身,笑著說道︰「好啊。」
然而他卻眼神示意了一番沈含章。
沈含章三兩步沖到夏宜萱面前,眨巴著眼楮問道︰「夏妃女乃女乃不想和季大人告別一番嗎?」。
「好歹他也照顧了您那麼長時間呢。」
夏宜萱輕輕笑了起來。
她點頭︰「好啊。」
說著便走了出去。
沈含章又撲到柴紹身邊,低著頭問道︰「咋地了,咋地了,你干啥給我使眼色啊。」
柴紹嘆氣︰「夏妃女乃女乃神色不太對。」
「她定然是想起了以往的事情了。」
「啊?」那……
如果換做是她的話,她一定會宰了那個迫害她的人……
而夏妃女乃女乃……
估計會宰兩次吧!
「要不我們就繼續讓她留在這里,我看季大人把她照顧的挺好的。」
沈含章暗戳戳的提議道。
等太皇太後她老人家自然歸西以後,在把夏妃女乃女乃接進宮里頤養天年……額,這個詞用得好像不太對啊。
夏妃女乃女乃看起來比她還要年輕好伐?
連美貌都比她高出好幾個度。
不如嫁出去吧。
唔,沈含章小眼神亮晶晶,她壞笑著說道︰「我剛才發現季大人看夏妃女乃女乃的小眼神不一般哎,不如……」
她嘿嘿笑著對了對手指。
柴紹一臉黑臉。
他捏了捏她的手,說道︰「不準亂點鴛鴦譜。」
「夏妃女乃女乃打定主意入宮,便是我們阻止,她也會想別的辦法。朕的意思是,待入了宮,要讓,馬姑姑她們分批次時刻跟著夏妃女乃女乃。」
「明日你便能看到她們了,記得一定要溝通好。」
沈含章使勁的拍了拍胸脯。
柴紹敲了敲她的腦袋,嘲笑道︰「好了,把朕的胸口都拍青了。」
外面。
夏宜萱意味不明的看著季傳勝,直到他有些受不住的撇開臉,問道︰「你……還有什麼事情嗎?」。
夏宜萱上前兩步。
同他不足一臂的距離。
她可以清楚明白的看到他眸中的故作淡定以及臉上泛起的淡淡紅暈。
季傳勝閃躲的後退兩步,夏宜萱隨即再往前跟兩步,不待他說什麼,夏宜萱開口道︰「這些時日多謝你。」
她雖一直任性胡鬧,但對她好的人也從不吝與感謝。
「但……」
她很認真的說道︰「你喜歡的那個天真懵懂的小姑娘已經不在了,以後莫要惦念了。」
季傳勝自嘲的勾勾唇。
他回過頭,就那麼看著她,眼神專注而真摯,似乎想將她永遠可在腦海中。
好一會兒,他點點頭︰「多謝,我會的。」
聰明人。
夏宜萱笑了笑,和聰明人說話從來都不費勁。
以往她自己並不算多麼聰明,所以最是喜歡別人的強大和無所不能,而現在……她卻明白,聰明人可用可殺可防,但就是不能愛。
因為沒有人知道他們什麼時候就會利用自己的聰明反過來給你致命的一擊。
所以她雖然還是欣賞這種人,但卻再也不會愛了。
夏宜萱等不及,轉身走向房內。
身後的季傳勝卻出聲叫住了她︰「你……到底是誰?」
他知道自己不該問。
但卻還是忍不住。
她到底是誰?
夏宜萱也很想問自己,是人是妖還是鬼?好像都不是……
「你听說過廣陵夏家嗎?」。
季傳勝微微皺眉。
夏姓在陵國雖不是大姓,但卻也不少見……而廣陵夏家,卻從來沒有听說過。
頓了頓,季傳勝心口猛地一動。
「野史記載中的……引起藩王之亂的夏氏?」他小心翼翼的問道。
這種野史,是出現在風花雪月的話本子上,也出現在文人私底下傳閱的風物雜談上……季傳勝少年時期讀書時,曾看過一篇關于妖妃夏氏的外傳。
但這實在是太過駭然,一定是他想太多了。
就算野史是真的,那……她也不可能會是現在這副模樣啊?
可季傳勝心中更有一個聲音在反駁他,為什麼不能呢?她沒有心跳和呼吸、會隱身、能力詭譎不是嗎?
夏宜萱沒有否認也沒有承認。
她只是朝著他擺了擺手,然後頭也不回的走了。
從大理寺到宮里的路程很快,然而走到宮門前,柴紹和沈含章才同時想起,他們兩個還在回門呢,于是又悄悄的回了穆家。
夏宜萱笑著道︰「看到我就這麼高興?」
「當然了。」沈含章抓著夏宜萱細女敕的手模來模去,表示︰「現在腦子里還鉲uo碌暮梅ュ包br />
從外面帶回來一個傾國傾城的女人,穆青雖然沒說啥,但是陳老太太卻氣的夠嗆。
這才剛娶進門第三天呀!
竟然就敢明目張膽的當著面勾搭小妖精了。
然而她就算太氣憤,也不敢明目張膽的指著皇帝陛下的鼻子臭罵,只指桑罵槐的擠兌了幾句,然後把柴紹單拉到一邊。
狠狠的傳授了他什麼叫做御夫之術。
柴紹一臉懵逼的再次被科普了,怎麼樣在床上做一個男人喜歡的小……婦……
他望著陳老太太臉上能夠夾死蚊子的皺紋,深深的談了一口氣。
朕真是深深的理解了什麼叫做人不可貌相啊。
當然,她說的還是很有可取之處的。
如果此時此刻默默聆听的是小豆芽就好了。
多少也算是朕的福利。
這真是令人不平靜的一天啊。
同樣不平靜的還有蕭惠群。
她坐在本應該坐著蕭權曾的上首位置,望著一桌子她喜歡的菜,卻有點食不下咽。
蕭權曾面無表情的坐在下手位置,也沒有動筷子。
唯有周姨娘,想是什麼都不知道一樣,一直在努力的給蕭惠群夾菜。
直到她碗里疊成小山,蕭惠群才出聲制止道︰「周姨娘,不用再夾了。」
「好好好。」周姨娘連忙笑眯眯的停下動作,一臉溫柔的看著蕭惠群︰「都是你喜歡吃的,快吃啊。」
蕭惠群象征性的動了動筷子。
食不下咽,說的大概就是她此刻的心情。
「不合胃口嗎?我在讓人給你做別的。」周姨娘在一旁小心翼翼的問道。
蕭惠群對著她笑了笑,說道︰「不會,很好吃。」
她努力的將這一大碗飯菜吃完,卻完全嘗不出飯菜的味道。
飯畢,周姨娘拉著蕭惠群的手︰「你從小到大,我都沒有陪著你睡過,也許這會是你最後一次在家里住了……我身上無誥命,逢年過節也沒有資格進宮看你,這恐怕是我們母女兩人最後一次見面了。」
蕭惠群嘆了口氣。
她知道自己的娘親並非是多麼的想陪伴她。
她只是想要誥命而已。
如果可以,她也願意滿足她的虛榮心,可關鍵是,她根本就做不到。
「胡鬧。」
蕭權曾終于出聲說話,他冷冷的看了一眼周姨娘,說道︰「回你自己的院子。」
「老爺……」周姨娘軟軟的喊了一聲。
卻換來蕭權曾的厭煩。
她可憐巴巴的看一眼蕭惠群,希望這個做了皇妃的女兒能夠給她撐腰。
「父親,我也希望可以和周姨娘一起睡。」蕭惠群這次倒沒有讓她失望。
蕭權曾嗤笑一聲。
「跟我到書房來。」
他頭也不回的離開,獨留下蕭惠群苦澀的勾了勾唇,她先讓周姨娘回去,自己則慢慢的前往書房。
這曾經走過千遍萬遍的地方,此刻看起來卻是那麼的陌生。
「姑娘。」有人朝著她躬身行禮。
蕭惠群斂了神色,淡淡的看他一眼,道︰「劉管家……你應該喚本宮德妃娘娘。」
劉成心中一痛。
他跪倒在地,俯身朝著她跪拜︰「奴才見過德妃娘娘。」
大管家勸誡的對,癩蛤蟆是永遠都吃不了天鵝肉的……在他還沒來得及有能力向她表露自己的內心時,她卻已經嫁為人婦。
可她在宮里過得開心嗎?
皇帝那麼多女人,據說還專寵沈家姑娘,她性格淡然不爭不搶,在那吃人的皇宮里必定會痛苦萬分,更何況她還曾被林都王擄走過。
陛下一定會嫌棄她,所以才故意不讓她親自從家中出嫁,好以此輕賤她。
她這麼冷漠,是不是在恨他的無能呢?
如果他現在帶她走……
越想,劉成便越是激動。
他跪著膝行幾步,仰頭看著蕭惠群︰「姑娘,奴才知道你過得很辛苦很不開心,你跟我走啊,我雖現在落魄,但我向你保證……」
他話沒有說完,便被蕭惠群打斷︰「不知所謂。」
她擰眉呵斥道︰「劉管家慎言。」
說完她便大步離開。
這個小管家是不是想太多了,腦補的也太豐富了吧。
她煩躁的踢了踢腳。
她明明是留在這里不開心。
尤其是面對她的親生父親時,這種不開心會無限放大。
「你當初受傷全是假的,為什麼要騙人?就是為了不回家?」
蕭權曾冷笑︰「我真實是生了一個好女兒啊。」
他心中掛念她,三翻四次入宮看她,卻次次被柴紹擋住。
他只當她身體確實虛弱,可誰知她卻根本沒有受傷。
何其惱人!
……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