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含禎的聲音帶著猶疑。
怎麼想都不應該的猜測,卻得到了肯定的回答。
沈含章拉著他的手,難受的差點直接哭出來︰「你怎麼就會變成這個樣子?」
對于此……
沈含禎暗戳戳的告了柴紹一把黑狀︰「那個小皇帝害我變成這樣的。」
他把自己怎麼入宮,怎麼被柴紹欺壓,怎麼奮起反抗,怎麼被一巴掌拍的魂魄離體……嗯,反正一些有的沒的添油加醋,繪聲繪色的講給沈含章。
「哦,是它帶我來找你的。」沈含禎攤開手心,上面赫然放著一只玉葫蘆。
沈含章抽了抽嘴角。
不太相信的問道︰「真的是柴紹把你打成這樣的?」
「難道我還會騙你嗎?」。沈含禎陰測測的冷哼一聲,大有一副‘你要是敢不相信我我就和你分分鐘絕交的’架勢。
沈含章︰「……」
「這個幼稚鬼,看我回去以後,揍不死他。」她義憤填膺的附和著沈含禎,將柴紹狠狠的咒罵了一番。
體內……額,反正就是冷漠無感情如夏宜萱都忍不出生出淡淡的嫌棄之感︰真正的幼稚鬼難道不是這姐弟兩個?
柴紹……那是個很好很好的孩子。
夏宜萱恍惚了神色,眼前浮現一個笑眯眯的小胖子蹲在那里朝她撒嬌︰「夏妃女乃女乃,就讓我再玩一會兒,就一會兒好嗎?」。
好啊!
她忍不住張唇,輕輕的回答。
沈含章眨巴眨巴眼楮,悄悄的問她︰「好什麼啊?」
夏宜萱神色一頓,冷冷的說道︰「沒什麼!」
沒什麼是什麼啊?
沈含章怎麼覺得,她好像從夏妃女乃女乃的聲音里听到了驚慌呢?
這一定是錯覺!
「姐姐,姐姐,姐姐……」
沈含禎在她面前揮手︰「你怎麼走神了?你還沒告訴我你咋會變成這樣子的?上了她的身嗎?」。
所以……人家剛才那一下下看到的其實是自家姐姐美麗的後背?
這麼說好像也不太對?
沈含禎陷入了深深的糾結當中,他被沈含章拉著來到一旁,听她說道︰「這說起來就話長了。」
「那就長話短說。」沈含禎毫不留情的戳穿她不想解釋的想法,磨著後槽牙表示︰「不把前因後果搞清楚,我怎麼帶你回去啊。」
冥冥之中他暈倒離體,看來就是為了來尋找阿姐。
這就是姐弟之間的血緣親情。
不是什麼夫妻啊愛情啊能夠比的,不然為啥玉葫蘆不帶那個壞皇帝來呢?
哼……
莫名心里有點小瑟呢!
沈含禎壓下心中暗戳戳的小心思,听沈含章這樣那樣那樣這樣描述一番之後,他快很準的抓住了重點︰「那你現在能出來嗎?如果能的話,咱們讓玉葫蘆立刻帶咱們走。」
沈含章搖了搖頭。
她就算能走,也不可能就那麼一個人離開啊!無論如何都要帶夏妃女乃女乃走的,不然鬼曉得樊飛言那個死變態到底會對夏妃女乃女乃做些什麼。
這恐怕有點難度吧?
沈含禎小眉頭狠狠皺起,模著下巴的動作滄桑的如同一位老人,他來回轉了十幾圈之後,腦門忽然一亮,建議道︰「不如讓玉葫蘆帶咱們三的魂魄走,頂多到時候讓她再找一副身體附身咯。」
他看到沈含章皺起的眉頭,問道︰「她該不會舍不得這具身體吧?雖然好看是好看,但好看又不能當飯吃,做人嘛,平庸一點有什麼啊……」
然,不等他霹靂巴拉的把心靈毒雞湯全部說完,神色柔和的姐姐忽然就變成高貴冷艷的女王,夏宜萱冷冷的斜睨著他,嗤笑道︰「我說過跟你們走了嗎?」。
沈含禎︰「……」
他咽了咽口水,下意思的搖搖頭。
「小屁孩。」夏宜萱冷笑一聲,她對身體內的沈含章道︰「我不知道是什麼原因才導致無法把你從體內拽出來,但我猜你應該可以自己出來。」
「現在能救你的人既然來了,你便趕緊跟他走,不要再留在這里打擾我。」
她語氣帶了幾分焦躁︰「我很厭煩。」
厭煩著不時被影響的情緒,也厭煩著自己偶爾的柔情,更厭煩于不時憶起的畫面……這一切的一切,都讓夏宜萱心中非常不舒服。
可種不舒服很快就會變成頭部尖銳的痛楚。
纏纏綿綿,無法掃去。
「萱萱……可是你本來就一直和我在一起,那個樊飛言洗去了你的記憶、控制了你的情緒,他想通過這種手段霸佔你,我絕對不能把你一個人留在這里。」
「而且不僅僅是你,趙晚晚也在這里,我也得想辦法救他。」
夏宜萱冷笑︰「不要以為我沒有殺你,你就可以胡說八道。」
「還有,你若想救那個園丁,最好的辦法是自己出去,然後再帶人來,所以趕緊給我滾。」
「我就不……」
「滾……」
沈含禎默默的咽了咽口水。
親眼看著一個人精分的自己和自己吵架,真特麼是一件很玄幻的事情啊!
如果不是他知道其中原委,恐怕會直接把這位當成神經病來對待。
「哎,我說……」
「閉嘴!」
「閉嘴!」
沈含章和夏宜萱同時出聲,于是沈含禎就從一張嘴巴里听出了二重唱的感覺。
他再次默默的吞了吞口水。
心想女人果然都是不好惹,所以他應該蹲在一旁做個小鵪鶉,等她們兩個吵出個結果再說?
十幾歲的小少年,一不小心就留下了心里陰影。
夏宜萱覺得自己很生氣。
她也不知道為何會產生這種感覺,但听著這個女孩子冥頑不靈的話,她就是特別的想揍人。
貌似,能讓她皺的只有蹲在那里眨巴著小鹿斑比似得大眼楮的沈含禎。
她就那麼瞅了他一會兒,瞅的沈含禎心底直發毛之後,夏宜萱才慢慢的轉開眼神,算了,這麼弱雞,一看就不禁打。
萬一不小心打死了,沈含章這小丫頭估計會傷心難過。
不得不說,經過這麼幾天的相處,經過沈含章的死纏爛打似得精神侵襲,夏宜萱的情緒當真是豐富了許多。
這是她不想要的,也是樊飛言不想看到的。
夏宜萱不應該是多情善感的。
這世上已經沒有足夠的死魂滿足他的諸多要求,但若現在殺人,卻不一定能保證會產生魂魄,所以樊飛言走了最後一條路。
抽取生魂。
若非萬不得已,他自然也不會這麼干。
但冷眼旁觀這幾天,樊飛言能夠感受到夏宜萱愈發豐滿的情緒,她自己在不自覺的掙月兌,即便諸多壓制,她也想變回曾經那個自己吧。
而且,她的力量還不足夠強大。
這讓樊飛言很不滿意。
他神色淡漠的看著跪坐在地上的幾十個人,眼底眸光近乎于冷酷無情。
被抽取魂魄的痛楚不亞于被萬馬分尸,幾十個人蜷縮著跪在地上,神色幾乎扭曲,但無論他們如何掙扎哀嚎,別人卻無法听到一絲絲的聲音。
韓式推門進來,他看到眼前這一幕,有些不忍的別過眼去。
「師父,四方鎮那邊傳來消息,李霄霖失敗了。」
「不中用的東西。」樊飛言嘲弄的哼了聲。
「那咱們還派人去追殺柴熙嗎?她若去了樂州,必定會發現柴洵同東臨國的合作。」韓式問道。
樊飛言挑挑眉︰「自然派,不僅要殺柴熙,還要殺柴洵的人。」
他們姓柴的之間越亂,對他們約有好處。
尤其是柴洵,這個男人殘忍變態的程度,讓樊飛言頗有危機感︰「為了一己之力,不惜出賣國土百姓給敵國,古往今來怕是也只有柴洵一人了。不過這樣更好,待幾個國家同時攻打陵國時,就是咱們入主天下之日。」
他笑著看向韓式︰「宣兒,你該準備準備登基了。」
韓式笑了笑︰「是否登基對我來說不重要,重要的是洗清我夏家的冤屈,讓真正的歷史大白于天下,讓後人不要被柴政那個屠夫所蒙蔽。」
他這一番話說得大義凜然,也說得讓樊飛言比較滿意。
樊飛言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孩子。」
「那我下去了。」
「去吧,別忘了去看看你姑祖母,她這幾日調皮了許多,你也勸勸她。」樊飛言話中有話的調笑道。
韓式走出這間密室,不由得長長吐出一口氣。
整個後背都因為方才看到的一幕而變得潮濕,韓式從來沒有想過,樊飛言會變得如此激進。
若將來有一天……
韓式揮去腦海中的想法,靜默無言的離開。
在沒有獨立的能力與之抗衡之前,他絕對不能流露出一絲不滿的情緒,哪怕是想都不要去想。
「送過去的第幾批了?」柴洵漫不經心的問道。
「回稟主子,第三批了。」想到那些人的死狀,所有人都忍不住心底發寒。
柴洵呵呵的笑了起來。
「這個青城子……非常好。」那些人的死狀,就算他用最嚴厲的酷刑,也無法讓他們如此痛苦而驚恐,柴洵不由得想到,自己是不是也應該去練道啊!
比較好玩的樣子。
「主子,北漠那邊傳來消息,他們春季時水草不足,大批的牛羊都沒能活下來,今年恐怕連半個冬季都撐不過去。咱們……現在要聯系他們嗎?」。
「暫時不需要,糧食不夠過冬,他們自然會來搶,但幾十年前他們被皇祖父打怕了,單單為了搶糧食不敢大規模進攻,就算本王派人去商量必定也無濟于事。」
柴洵聲音悠悠,閑談之中完全不把自己國土當做一回事,甚至于他不把任何人的性命當做一回事,他淺笑著道︰「待他們來搶時,你們派人去直接給本王搗了他們的王庭,無論男女老幼,全部給本王殺光便是。」
就不信北漠王他的血性還不被挑起來。
柴洵笑眯眯的說著,像是僅僅在談論誰家少女比較漂亮,然而不過幾句話,便促成了一場無止盡的殺戮。
偏他還沉醉其中,覺得美好無比。
「馬上就要參加科考了,本王當真是緊張的很呢!」柴洵揮揮手,笑著道︰「把書抬上來,本王準備挑燈夜讀了。」
也算給柴紹一個面子。
這邊廂,沈含章還在和夏宜萱生氣,兩個人誰也無法說服誰,這讓夏宜萱愈發的生氣。
不知道為啥,她心中有股感覺,若這小丫頭不趕緊走,恐怕也許會走不了了。
但偏偏她就是毫無所動。
如果可以,真想揍她一頓。
于是,夏宜萱暗幽幽的眼光又飄到了沈含禎身上。
沈含禎︰「……」
難道他裝的鵪鶉還是太大個了?
是不是應該團的更緊一點?
他現在算是深刻明白了什麼叫做閻王打架、小鬼遭殃!
「姐姐啊,我覺得夏……」沈含禎在夏宜萱警告的眼神中,把姐姐兩個字咽回去,然後才繼續道︰「說的很對,咱們可以先回去,然後再想辦法回來救她還有趙晚晚啊。」
對不起了,趙早早。
沈含章翻了個白眼︰「不可能。」
「但是姐姐,你再不回去,翡翠姐姐和蕭姐姐兩個人恐怕要撐不住了。自從你變成這樣,她們兩個幾乎每天以淚洗面,飯也不吃水也不喝,變得真的很憔悴。」
沈含章心口抽了抽。
嘴硬道︰「翡翠和蕭姐姐最是聰明,她們只會更加努力的養好身體,以便更好的照顧我。」
關鍵時候,這麼精明做什麼?
沈含禎默默的翻了個大白眼?
狠狠的再添一把柴火︰「你再不回去,那王秀秀就要被太後送上姐夫的床了!」
「這次是蕭姐姐擋著呢,但過兩日蕭姐姐出宮參加科考,沒人擋在前面之後,你的男人就要被別人霸佔了。」
女人的熊熊嫉妒之火,趕緊燃燒起來吧!
沈含章驚喜的表示︰「蕭姐姐要去參加科考?」
「實在是太棒了!」
沈含禎和夏宜萱同時抽了抽嘴角。
我說妹子,你關注點好像不太對啊!
難道不是應該生氣的表示應該回去宣示主權嘛!
沈含章解釋道︰「無論如何,柴紹不會背叛我的,所以根本不必擔心。」
反正她就是死磕到底了。
打死都不走。
打不死更加不走!
「含章……走吧。」
沈含章剛想反駁,卻發現這句話是馬姑姑對她說的。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