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目露贊賞之色,含笑點頭,伸手點點她的小腦袋,嗔怪道︰「人小鬼大,你是听淑儀說的吧?」
明湖點頭,自在的捻了一塊蜜餞送進嘴里,吃罷了甜了嘴才開口道︰「听話听音麼,我覺得這回的事不像是王妃干的,思慮不周全且沒得上好處,而且也膽大妄為了,最重要的是榮王爺怎麼沒下文?嫡長子受了大委屈難道不該罰王妃麼?好像也只是跪了太妃請罪,卸了管家權而已。得利的可都是周琍了,怎麼瞧這里面也不對呀。」
她拍拍手把自己所想所思都說了一回。
太後倚靠在秋香色牡丹花開莽緞迎枕上,輕笑一聲道︰「還是我的丫頭聰明,這事是王妃背了黑鍋了,不過她也不算太冤枉就是了,心確實大了,但還沒到敢給嫡子下毒的地步。這二年對周琍也有了微詞和想法,源于她自己的孩子也在日漸長大,三歲的孩子正是最好玩最可人疼的時候,王爺對嫡幼子也是很寵愛,對王妃也多給了兩份臉面。
這人心啊都是慢慢養大的,王妃有兒子也算坐穩了地位,怎麼就不能想想其他的東西呢。偏偏前面還有個周琍擋著,雖說大動靜不敢,但小動作卻是不斷,更是讓人開始捧殺周琍,跟前的人想著法的哄著他玩,把他捧的天上有人間無的,幸虧周琍身邊還有兩個忠心的奴才苦口婆心的勸著,才沒徹底學歪了去。
我估計這事和你想的一樣,指不定是身邊忠心的奴才想出來的釜底抽薪的法子,自己給自己下毒,只是吃錯了相克的東西又死不了人,但證據確鑿王妃不認也得認,太妃好容易有個嫡孫孫,怎麼也不會願意就這麼折了,必定會接進宮來教養,況且他歲數也該好好讀書的年紀了,如今這麼操作不是正好趁了願了麼?」
明珠揮揮手讓人換了一杯熱熱的女乃茶給太後,「我猜榮王爺未必不知道王妃的小心思,所以這次也是就坡下驢了,總也不忍心嫡長子委屈被教歪了,干脆順便就順了兒子的心,送進宮來教養也是好的,分開他們彼此也能落個尊重,總是家和萬事興麼。」她笑著評論一番。
「你想的不錯,你也要記著,沒有確實的把握輕易不要出手,出手了就不要留下後患。還有一句,不是死仇就不要咄咄逼人,與人留條後路何嘗不是給自己留條後路呢。周琍這孩子確實聰明,有點心眼和手段,知道保住自己,也知道被人捧殺是不對的,但還欠缺歷練,這次的事情做的漏洞百出,他爹不過是心軟疼孩子依著他,但後患卻是無窮的。
王妃吃了這麼大虧,能善罷甘休麼,太妃來就是為了給他收拾爛攤子的,真結了死仇這亂子就大了,到底周琍還小長大也還要幾年的功夫呢,長大前程娶親都是問題,繞不過王妃去,你且看著吧,周琍能出息也就罷了,若但凡軟一點,這王位還不知道是誰繼承呢。」
太後老辣看到也更遠一些。
「是,還是太後想的更長遠些,我倒是忽略了往後的事,嗯,這麼一說將來還有的鬧呢,日子還長著呢,周琍沒有了娘到底虧地方多呢。即便有了外家幫襯也不能時時在跟前,還是太妃的主意更好些,賜個側妃,或許還能抗衡一二了。但王妃給還有兒子地位穩固,且還年輕將來還能再生,這麼一算還是周琍略輸了一籌了。」明珠在自己心里琢磨一回,心里倒又學了不少的東西。
往日里覺得宮里就夠鬧心的了,現在看來著宅門里鬧心的事也不少呢。
「很是呢,所以榮王爺願意把孩子送進宮里教,也未必不是心疼的意思,到底是自己的骨血,那個還小看不出什麼,這個雖然手法粗糙了點,但好在心里是門清的,還值得培養看重。」太後又點了幾句,說這些也無非是教導明珠,凡事不能只看表面。
既然把人接了進來,又是自己真心喜歡的孩子,免不了要提點教導幾句,嫡長女的做派要學回去才對,不能只會撒嬌賣痴的。
「是,明珠會記在心里,還是在姑女乃女乃這學的更深一些。」明珠笑著依偎過去,眼底帶著璨亮明朗的笑容。
「家里有你祖母在我再不擔心,但與你們晚輩就落了一層,咱家太安靜平和了,比那亂象的給孩子少了份磨礪。凡事都是有兩面性的,家里有規矩我更放心,你們不至于被養歪了,可另一種角度說你們也少了磨礪的機會,狼是殺出來的,羊才是圈出來的。我讓你進宮也是讓你多學多看的意思。」太後笑著模模她的小臉蛋。
「嗯,我听姑女乃女乃的,我喜歡在宮里,看他們斗嘴我都覺得有趣呢。」明珠很能適應宮廷的生活,並沒有半分不自在,這生活已經侵潤在骨髓里了,想拔除並不容易。
「你不怪我讓你和父母分離就好。」太後嘆口氣。
「瞧姑女乃女乃說的,好像我不回家了似得,我到什麼時候都是爹娘的女兒,都是上官家的嫡小姐。」明珠認真地開口。
這話讓太後很滿意,和顏悅色的笑著。
下午榮王帶著兒子周琍過來請安了,皇帝也一起過來了,太後正和明珠下棋。
榮王一身靛藍色的蟒袍,容貌俊逸硬朗,面如冠玉氣度威嚴霸氣,身上很有股清貴之氣,和皇帝容貌有三分相似,只是氣質不同。
「給皇上請安,給榮王爺請安,給周琍哥哥問安。」明珠瞧見皇帝進來了,不急不緩的給眾人行禮問好。
「給太後請安,您身子骨還好吧?好孩子快起來。」榮王爺笑著給太後請安,讓明珠起身。
「琍哥給太後請安,太後福壽安康,給妹妹問好。」周琍也規矩的行了禮,還調皮的沖明珠笑了笑。
「母後,兒子帶著琍哥過來給您看看。」皇帝招呼著大家落座了。
「琍哥過來哀家瞧瞧你,好孩子,你受了罪了。以後可不能亂吃東西了,皇帝啊,讓琍哥跟著一塊在上書房讀書吧,孩子大了該念書了,不能在府里瞎玩了。」太後朝周琍招招手,拉著左看右看,一臉的心疼。
「朕也是這麼想的,小子還是要嚴厲些,不能太松了。」皇帝也跟著點頭。
「太後,這姑娘是誰啊,我頭回見呢?」榮王爺突然瞅著明珠疑惑的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