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婉兒就像一只歡快的百靈鳥,唧唧咋咋的說個不停,仿佛在瞬間充滿了無窮精力一般,而衛雄則是不時的點頭,或是微笑附和,臉上始終是一副認真傾听的表情,沒有露出過絲毫的不耐煩。
就這樣過了大概有半個小時,病魔的摧殘讓崔婉兒的看似精力迅速耗盡,不知不覺間就在衛雄懷里睡著了,那嘴角尚未散去的微笑和安詳的神態,讓此時的她就像一個正在打瞌睡的天使。
「真是太感謝你了衛先生,自從查出這個病,我還是第一次看到婉兒這麼開心,真的太感謝你了。」
直到此時,崔慕青才有機會對衛雄表達謝意,相比昨晚,現在的崔慕青雖然依然很憔悴,但儀態從容端莊,哪還有半分昨晚的狼狽,實在很難讓人相信如此佳人會在眾目睽睽之下那般的失態。
或許這正是母愛的偉大之處,不計任何回報,<不管付出什麼,她們永遠把最大的愛給予自己的兒女。
「沒什麼,很高興能有這樣一個可愛的小歌迷,而且在看到婉兒的第一眼,我就覺得很投緣。」
「呵呵,睡著了也不老實。」衛雄剛打算把懷中的小蘿莉放在床上躺好,卻發現小蘿莉的雙手緊緊抓著他的衣服,生怕他會趁著她睡覺跑掉似的,不禁讓他啞然而笑。只見他輕輕的把衣服從小蘿莉手中抽出來,然後把人放在床上,再拉過被子蓋好,整個過程都小心翼翼的。
看著不知道夢到什麼,突然笑出聲的小蘿莉,衛雄也忍不住笑了,伸手撫模了下小蘿莉的頭發,然而下一刻他就愣住了,愣愣的看著手掌上的發絲,那是小蘿莉的頭發,就這樣輕而易舉的掉了。
突然間只覺得鼻子有點發酸,深吸了一口氣才把這股情緒壓下去,轉身看向神色悲戚的崔慕青,想說些安慰的話,但一切安慰似乎都顯得那麼蒼白無力,最後化為了一聲嘆息︰「真的沒辦法了嗎?」。
這時,病房外傳來了一陣嘈雜聲,衛雄皺了下眉頭便起身去打開房門,正如他所想,外面除了他的司機,還有兩個記者,應該是想闖入病房,不過被司機擋住了,以至于發生了爭執。
「雄仔,你來醫院是不是來看望那個身患癌癥的女孩?那個女孩是不是就住在你身後的病房里?」
「不好意思,這里是醫院我不接受任何采訪,而且病人也需要休息,希望你們有點做人的基本道德,不要打擾病人休息。另外,我到醫院只是來看望我一個朋友,不是什麼患癌癥的女孩。」
「雄仔,你身後這個小姐分明就是昨晚攔你車的那個小姐。請問小姐,你對雄仔特地來醫院看望你女兒有什麼想說的?能介紹一下你女兒的情況嗎?你女兒真的只剩下兩個多月的生……」
「你們在干什麼,這里是醫院。」說話的是一個中年醫生,人未到聲先至,後面還跟著兩個護士,待走進,中年醫生先是看了眼衛雄,然後面對記者嚴肅的說︰「如果你們再搗亂,我就報警了。」
「哇,是雄仔誒,我看到雄仔本人了,好帥哦,他會出現在這里,看來報紙上的那個癌癥女孩就是婉兒了。」
「應該是了,沒想到崔小姐人看起來這麼文雅漂亮,膽子居然這麼大,敢以身去擋雄仔的車。」
「……」
兩護士的聲音雖小,奈何距離太近,衛雄全部听得清清楚楚,不過他並沒有在意,這種情況他早就料到了,只見他看向中年醫生,略帶歉意的說︰「很抱歉,看來我的到來給你們醫院添麻煩了。」
「別這樣說,我們大家都很喜歡婉兒,你今天能來醫院看她,我們都替她高興。」中年醫生看起來是個通情達理的人,不過他的這種通情達理顯然也分對象,前一秒還對衛雄和顏悅色,下一秒就又對記者擺出了嚴肅的面孔︰「雖然沒有哪條法規規定記者不能來醫院采訪,但如果你們影響到病人和家屬的話,醫院仍有權選擇報警,所以我希望兩位能約束一下自己行為。」
說完之後,中年醫生不再理會一臉郁悶的記者,朝衛雄做了個請的動作︰「我們到里面談吧。」
留下司機守在病房門口,衛雄把房門關上,看了眼病床上依然在熟睡的小蘿莉,臉上的抑郁比之前又多了幾分,有時候人和人真的很難說,就像此時的他竟然會真心的擔心一個初識的小女孩。
「趙醫生,真的沒辦法了嗎?」。中年醫生的胸前別著銘牌,上面寫著中年醫生的名字趙德堪。
「婉兒是我醫治過的最勇敢最懂事的小孩,全科室的醫生護士都很喜歡她,我們也都希望她能早日好起來,但現在找不到能移植的骨髓,我們也是無能為力,只能盡可能的延長她的生命。」
這樣的話崔慕青之前已不知听過多少遍了,但依然像過去那樣,眼淚滾滾而下,她就坐在床邊,輕輕的撫模著女兒消瘦的小臉蛋,臉上除了濃得化不開的慈愛和不舍,就剩下深深的絕望。
病房里一時間陷入了寂靜,一種壓抑的氣氛在空氣中彌漫。不知多久,衛雄發出了一聲嘆息︰「麻煩趙醫生把婉兒轉到高級病房,那里會舒服點,之後她所有的費用都由我來出,你就不要拒絕了。」
他制止了想要說話的崔慕青︰「雖然是第一次見面,但我和婉兒真的很投緣,這也是我唯一能為她做的一點事。而且高級病房24小時都有人護理,省得你不在的時候有記者來打擾婉兒。」
「謝謝。」崔慕青沒有再拒絕,心中卻對衛雄充滿了感激,現在小蘿莉住的病房只是普通的單人病房,條件有限,不是她不想讓小蘿莉住更加舒適的高級病房,而是她的經濟不允許。
再次看了眼小蘿莉,衛雄心情很沉重︰「時候不早了,我還有點事就先走了,改天再來看婉兒。」
趙醫生和衛雄一起走出了病房,本來衛雄是打算去辦理小蘿莉換病房的手續的,走到半路突然想起一事︰「對了趙醫生,捐獻骨髓需要做哪些檢查,我也想試試,算是多給婉兒一份希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