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樂侯還是走了,梅樹上的花兒映著兄長偉岸的身軀,她突然發現原來自己離他越來越遠了,當初自己為什麼要進宮呢?
她已經忘了進宮不過只是因為和寧王賭氣。
寧王,那個俊朗如神的男子,梅花也是他所愛的。
「萱兒。」她有那麼一絲錯愕,猛然回首,竟然是皇上,一襲天青色常服裹著湛藍的披風,衣服上落了些梅花的花瓣,顯然已經站在這里許久了。
自己眼中還帶著潮濕,不知道他會不會心疼?
「皇上聖安。」皇貴妃屈膝請安。
看得出她眼中的悲傷,皇上微微說道︰「你最近身子如何,是朕不好,冷落了你。才使得凌府如此」
皇貴妃直起身子︰「沒事的,皇上有心了,皇上不是剛剛下朝麼,怎麼會來到承乾宮,是來看姚妹妹的麼,也是,姚妹妹跳的折袖舞如此精妙,就是連皇後娘娘都是贊許有加,能伺候皇上也是姚妹妹的福分。」
皇上靜靜的听著皇貴妃把話說完,心里的痛一陣比一陣緊,難受的就像有一團火怎麼都滅不掉︰「皇貴妃惦記朕了,朕覺得很好。」
皇貴妃僵硬地轉過身子︰「皇上是在看臣妾的笑話嗎?」。
皇上看著她臉上決絕的表情,溫沉的雙手握住她的柔荑,只覺冷的像冰︰「不是朕的意思,朕是以為長樂侯只是請安萱兒一定會開心,卻沒想到竟然使萱兒不開心,是朕失察。」
皇貴妃此時再也忍不住,抱住皇上埋在皇上肩頭嗚嗚的哭了出來,那熟悉的龍涎香的味道竟也使她的心慢慢沉穩︰「皇上是不是萱兒善妒?」
皇上輕輕安撫她︰「那是因為萱兒是真心愛朕。朕想和萱兒在一起,永遠不分開。」
皇貴妃小聲說道︰「皇上不怕引火燒身,臣妾可是陰狠善妒的女人,不然臣妾又怎麼會對婉兒妹妹如此呢。」
皇上听得此話,滿心欣慰︰「若如此,朕情願被萱兒灼傷,只求萱兒不要輕易離開朕。」
皇貴妃放開皇上︰「若是有一天,皇上,我是說如果,臣妾想要離開皇宮,皇上會不會同萱兒一起?」
看著皇貴妃清澈的眼眸,皇上嘆息︰「朕已經決定把皇位傳給仲德,給天下一個太平,給仲德一個太平盛世,到時候你是想和朕做游俠還是弄潮兒朕都願意。」
皇貴妃破涕為笑︰「但願皇上能永遠牢記誓言。」
梅花開的如火如霞,紛飛的花瓣迷了她的眼楮,看著那對相擁的璧人,她第一次感覺到空虛還有寂寞。
皇上終究還是愛著皇貴妃。
深深的讓人如此嫉妒。
她唇邊泛起一絲陰冷︰「燕秋,我們回嬌蘭殿吧。」
身邊的婢女優雅的俯身︰「是,主子。」
夜晚雖然殿里燃著優質的湘妃炭,但是裹挾著冷清的氣味,越加覺得寂寞與孤單,皇貴妃收了母親的家信,拿下燈罩,將那泛黃的信箋就著火舌放在里面,看著它化成灰,自己的心也慢慢沉靜下來。
「主子,夜深了,該休息了。」緋秋見皇貴妃一臉惆悵,勸道。
「你下去吧,外面冷,早點休息。」皇貴妃說道。
「謝娘娘。」緋秋福福身,下去了。
皇貴妃唇邊露出一絲冷意,這個大殿空曠而寂寞,比起家人的利用與威逼,恐怕這寂寞也是能忍受的。
她舉著燈來到自己的臥房,轉開床頭的璃虎獸,衣櫃轉開一道口子,她幽幽嘆息了一聲,閃了進去。
夜晚,竟然飄起了雪花,等到早晨起來的時候,她看到外面的梅樹上落滿了雪,而那些美麗的花瓣竟也撒了一地,很是美,只是在雪中帶著幾分決絕,就像剛烈至極的女子,不染塵埃。
在雪中,她看到姚嬪一身粉色狐皮披風,毛茸茸的圍脖圍在頸間多了幾分別致︰「妹妹這身打扮很是美,手指上的蜜蠟戒指和頭飾很是般配,這身宮裝也是精致,妹妹在雪中站著,在梅花間站著,乍一看,姐姐還以為是哪里的精怪呢。」
姚嬪帶著和煦的笑意︰「姐姐也是剛剛起床,不如一起去給皇後請安。」
皇貴妃見她進退得體,優雅大方,比往日更加端莊,只道是請安的緣故,話中疏離之意並未深究。
見皇貴妃和姚嬪一同前來請安,皇後優雅地說道︰「皇貴妃和姚嬪這麼早就來了,都落座吧。」
皇貴妃和姚嬪一前一後行了禮,方才坐下。
過了會兒,宮里大大小小的妃嬪竟也都來了,連病臥在床的玫淑妃也來了,皇後大為欣喜,皇貴妃見玫淑妃病容滿面,說道︰「潤婷姐姐病著,最近可有好轉?」
玫淑妃福福身︰「多謝娘娘關心,都是老毛病了,不礙事的。」
皇貴妃笑著︰「既然如此,本宮那里還有幾支上好的人參,听說是雪山上長的,家父有緣得了幾支被本宮拿到宮里來了,不如給姐姐送去清寧宮,畢竟藥放著也是放著。」
玫淑妃正要拜謝,皇後帶著幾分冷意,笑著說道︰「玫淑妃竟是糊涂了不曾,玫淑妃的病不宜用人參進補,否則會物盡其反,更何況宮外的東西哪有宮里的珍貴,玫淑妃也放心不是?」
听得皇後話里的意思,玫淑妃的表情有些錯愕,轉頭看了看皇貴妃隨即淺笑,帶著幾分可惜之意︰「是臣妾忘了還有這樣的禁忌,想必皇貴妃不會怪罪臣妾。皇後娘娘說的是,臣妾謹記娘娘教誨。」
皇貴妃訕訕︰「既然如此,玫淑妃好好靜養吧。」
玫淑妃點點頭︰「多謝皇貴妃體恤。」
姚嬪冷眼看著這一切,並沒有說話倒是對面的景順人說道︰「皇貴妃和姚嬪一向要好,皇貴妃什麼好東西都到了姚姐姐手里了吧?」
姚嬪款款而笑︰「妹妹不知,妹妹這身打扮也是價值不菲,不過這衣服與發飾卻是極為不協調,若是改成飛燕髻,然後再戴上金雀簪,想必是極好的。」
金雀簪是嬪位以上才能帶的,嘲諷之意值得深究。顯然景順人的臉色有些不好,寧貴儀呵呵一笑,圓場道︰「都是姐妹,景順人若是想戴金雀簪,也未嘗不可。」
皇後見寧貴儀圓場,深感欣慰︰「寧貴儀比往日更端莊了,如今三皇子在妹妹膝下,如今竟也有了幾分大度與寬容,可見做了母親的確不一樣。過了年便是選秀了,上次選秀以後,宮里才出了兩位皇嗣,這一回一定要多選幾位充實內圍,也希望妹妹們多為皇家廣添子嗣。」
妃嬪們自然深曉其中之意︰「謹遵皇後娘娘教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