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嬪听得靜淑儀話中悵惘之意,也不由心生唏噓。
「當初,若不是皇貴妃恐怕姐姐的小命都沒了。」靜淑儀說道,「天冷了,姐姐走了,大公主恐怕已經下學了。」
姚嬪恭敬地福身︰「那改日再會,說不定妹妹請教姐姐學習折袖舞,姐姐指點一下還是好的。」
「大冷天的,也難為你了。」靜淑儀淺笑妍妍,離開了。
姚嬪看著靜淑儀離開的背影,久久未能回神,卻瞅見前面站著一個宮女,楞了一下冷聲問道︰「你是誰?哪個宮里的?」
宮女從樹影里顯露出來,福福身︰「奴婢畫心,給姚嬪請安。」
姚嬪神色自若︰「既然是畫心姑姑,為何躲在這兒?」
畫心挑了挑眉︰「奴婢只是奉皇上之命路過,去給皇貴妃娘娘送佛經,姚嬪主子海涵。」
()姚嬪看她手里拿著一本東西︰「本嬪是否能看看?是什麼佛經。」
畫心不露痕跡地退後一步,姚嬪伸出去的雙手停在半空中,楞了一下,方才回神︰「是本嬪愚鈍了,皇上給皇貴妃的東西,自己怎麼能僭越。」
畫心見她說的感傷,福福身︰「奴婢趕著去承乾宮,不如和姚嬪主子一起去吧。反正也是一路的。」
姚嬪唇邊漾開一絲淺笑︰「姑姑是皇上身邊的紅人,能和姑姑一同去,是福份呢。」
畫心謙卑地笑了︰「伺候主子是最大的福分。」說著正要往前走,猛然想起了什麼,頓時手無足措了。
見她面露焦急之色,姚嬪問道︰「姑姑這是怎麼了?」
畫心忙說︰「佛經怕是不能親手交給皇貴妃了,奴婢還記得皇後娘娘還在同泰殿等著皇上,皇上去冬狩還沒有回來,等皇上回來都到晚上了,不能讓皇後娘娘干等著,奴婢先回去了。」
說著就把佛經遞給了姚嬪,姚嬪伸手接住,看著畫心匆忙的身影,姚嬪的眉頭深鎖,拿著的佛經極是燙手。
不知什麼時候,涼風漸起,自己的手也越發涼了,手爐里的炭火也越來越微弱,姚嬪深怕在雪中滑倒,慢慢地在宮道上走著。
皇貴妃與皇上原來竟是那麼情深意重,自己決定爭寵皇貴妃肯定知道,可是她又為什麼什麼都不表現出來,或者說,她在想什麼?
她停住腳步,雙手顫巍巍的打開了那佛經,竟然是皇上親手所書。
猶自震顫,自己的心里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這佛經不如就保留在嬌蘭殿,以後自己和皇上就有親近的載體了。
這麼想著姚嬪拿定主意,把佛經藏在袖子里。
次日,雪又開始下了,這下皇貴妃的梅樹上的花瓣全都落了一地,皇貴妃嘆息著,將那些花瓣收集起來,用荷包裝著,竟然裝了許多個。
「平日里見娘娘縫了這麼多荷包不知道做什麼用,原來都是裝梅花了,弄的奴婢這手也是香的。」緋秋說著,把手伸到緋春鼻子下,一臉興奮。
「你平時那麼端莊古板,這下怎麼變得這麼多話?」緋春說道,「也不知道跟誰學的。」
緋秋也不跟她辯解,只說︰「娘娘,這些荷包用來做什麼?」
惹得緋春也朝那雪中的女子望去。
皇貴妃一襲紅色錦衣,在白雪里站著格外妖嬈,雖不說華麗但是也多了幾分魅惑,格外吸引人。
「這雪下得紛紛揚揚的,如今本宮的梅花都謝了,再也沒有什麼好看的精致了,」帶著幾許嘆息,皇貴妃道,「這些花瓣裝在荷包里,分給各宮的妃嬪吧,荷包太多了留著也不好。」
正在這時,一聲雄厚的男聲︰「你是說你的荷包送給別人?朕不許。」
見皇上一襲藍色錦袍,束身的玉帶圍在腰際,氣宇軒昂︰「皇貴妃真是好大膽子,把朕的荷包都送給別人。」
皇上揶揄之意皇貴妃听出來幾分︰「皇上,這荷包還在臣妾的手中,皇上就要據為己有了。」
皇上見一邊的緋春拿著的荷包圓鼓鼓的,便接了過來,仔細一看,這荷包上竟然繡了一朵蓮花,簡單樸素,並沒有什麼不妥之處。
「皇貴妃的心思朕理解,這麼大的雪,我們進屋聊吧。」皇上牽住了皇貴妃細女敕的柔荑,頓覺心情舒爽,連日積壓的愁緒也蕩然無存。
「是。」皇貴妃淡笑不語。
進了屋子,頓覺這屋子里濃郁的不是燻香之氣,而是淡雅的花香,放眼一看,諾大的大殿竟然四周都放著采摘的梅花,一枝一枝地插在瓶子里,傲然開著。
屋內的湘妃炭並不是很足,但是看著這些花兒,竟然也不覺得寒冷。
「皇貴妃真是給朕一個驚喜了。」皇上笑著說,「原來外面的梅花都搬到了大殿來了,剛剛在外面還說沒有什麼好看的景致了,這大殿倒也是多了幾分熱烈。」
「皇上此次來,是為了跟臣妾看梅花的?」皇貴妃笑著問道,一雙水眸里染滿了戲謔。
皇上拍了拍眉頭︰「不對,前幾天朕讓畫心給你送的佛經,你可曾看了?朕決定祭祖的時候拿出來給父皇母後呈在香案前。」
皇貴妃皺了皺眉頭︰「什麼佛經?」
皇上心中一震︰「愛妃沒有見到?」
皇貴妃看著身邊的緋秋︰「這幾天畫心姑姑有沒有過來?」
緋秋搖搖頭︰「奴婢沒見畫心姑姑過來。」
皇貴妃見皇上臉色不善︰「興許畫心姑姑把這事忘記了,不過是一本佛經,本宮再抄一份吧,沒事的。」
皇上見皇貴妃袒護,心想那佛經指不定到了什麼人手中︰「這件事朕會找人調查。」
皇貴妃笑道︰「既然如此,皇上來了承光殿,不如品嘗一下臣妾親手所釀的桂花酒,這桂花酒不同往日,格外甘醇,皇上定會喜歡。」
「都說皇貴妃手巧,今日朕還是有口福的。」皇上說著,捏了一塊碟子里的蒸糕放在嘴里,頓覺入口清涼,又有一份甜香,和御膳房的味道不同,「這是什麼糕點?」
皇貴妃親手拿過緋春手里的桂花酒酒壺,翡翠制成的,通透照人︰「這是臣妾親手所做的梅花蒸糕,不過特意添加了夏日的薄荷,當然就有一份清涼之意,可以醒腦提神。」
皇上正要喝,皇貴妃的丫頭緋夏過來說姚嬪給皇貴妃請安。
皇貴妃看了一眼皇上︰「姚妹妹來了。」
皇上淡淡的回道︰「請她進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