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氏打扮地的確不俗,一身月牙白的宮裝,頭上戴著一支雪花簪,素潔地就像從冰雪里走來似的,雙手合掌放于膝上,請安︰「嬪妾姚氏給皇上皇貴妃娘娘請安。」
聲音如黃鸝出谷,婉轉纏綿,皇貴妃看了一眼皇上,笑著說︰「姚妹妹此次前來,是為了給本宮請安?」
姚嬪笑道︰「只是不巧,皇上竟也在這兒,于是想起昨天畫心交給妹妹的佛經,這才送了過來。」
皇上看向姚嬪,不動聲色︰「姚嬪何時得到的佛經?」
姚嬪微微一愣,隨即優雅地說道︰「昨天嬪妾和靜淑儀散步靜淑儀走後看到了畫心姑姑,畫心姑姑將這佛經給了嬪妾,嬪妾昨日身體不舒服,這佛經倒是能夠使人心神安和,這病啊,就去了一大半,想必是皇上親手所書,定有如此的功效。」
皇貴妃見她一言一行條理有據︰「<這佛經是皇上呈給先皇和太後的,妹妹倒是私藏了,身體怎樣了,不礙事吧?」
听得此語,姚嬪心內一陣慌亂,偷偷看去,皇上依舊是那種淡然的神色,心下稍安,回答道︰「嬪妾不過是偶感風寒,歇息一下就好了。」
「你不必驚慌,想昨天畫心姑姑送來估計已是晚了,你留一夜又何妨。」皇貴妃笑道,「況且,這佛經本來就是普渡眾生的,有如此功效皇上也會高興的。」
皇上听得皇貴妃說話有袒護之意,多看了姚嬪幾眼,也覺得姚嬪品行端正,必不會做那種下作之事︰「姚嬪一同坐下吧,品嘗一下皇貴妃的桂花酒。」
自有緋春上來添了一副酒具,竟是姚嬪平日所用的白玉杯,杯身光潔無瑕,杯側鏤刻著杜鵑花,精細的很。
「這酒具是姚妹妹專用的,她喜歡杜鵑,這杯子更襯她的膚色。」皇貴妃笑意盈盈。
「皇貴妃倒是體恤人,二公主已經快三歲了,長相頗肖其母。」皇上說道,「不如將二公主抱過來看看,朕還許久沒見過朕的二公主。」
姚嬪欣喜,看向皇貴妃,皇貴妃笑道︰「那是自然,二公主誰都不讓抱,就是粘著姚妹妹,也是母女情懷。」
姚嬪笑道︰「多謝娘娘。」
皇貴妃舉杯的手微微楞了一下︰「妹妹太客氣了。」
過了一會兒小公主被女乃娘抱了出來,公主一身軟緞小襖,散花綾棉褲,一頭烏黑的發軟軟的,看到姚嬪就喊道︰「母妃。」
甜膩軟糯的聲音再加上圓圓的肉乎乎的小臉就像一只豆沙包,被女乃娘放在姚嬪的懷里,公主看見皇貴妃笑了,露出白白的牙齒,還有一攤口水︰「娘娘。」
皇貴妃愛憐地看著小公主︰「熙月喊一聲母妃。」
小公主扭過頭,把臉埋在姚嬪的懷里,皇貴妃一臉失落,皇上看著皇貴妃失落的樣子心有不忍︰「以後小公主記到皇貴妃名下,以後就可以有封號了,朕打算封小公主為和興公主,皇貴妃以為如何?」
听得此語姚嬪身形微微一頓,抱著孩子的手略緊了些,熙月哇哇大哭︰「母妃,母妃……」
皇貴妃驚慌失措地看著姚嬪︰「皇上收回成命吧,姚妹妹的孩子終究是姚妹妹的,這麼做姚妹妹會傷心的。」
皇上看著姚嬪︰「姚嬪以為如何?」
姚嬪笑道︰「既然皇上皇貴妃喜歡,嬪妾沒有異議。」
是呢,若是真的記名到皇貴妃名下,公主前途自然無量,雖然自己不能夠看孩子,但是比起孩子的前途,她又能說什麼呢。
看得出姚嬪的不自在,皇貴妃牽起姚嬪的手︰「姚妹妹,孩子當然是由你撫養,你且放寬心吧。」
大家逗著懷里的小公主,各懷心思地品著桂花酒,皇貴妃看著姚嬪,不知為何,她有一絲深深的恐懼。
走出了承光殿,姚嬪的腳步變得異常沉重,心口里的嫉恨就像一把火,快要灼燒了自己全部的神經。
「我應該感謝誰呢?」姚嬪自嘲地離開。
坤寧宮,靜謐地就像一潭死水,白雪掩蓋下的是陰暗的渠溝。
「皇後娘娘,听說皇上準備年底給和興公主舉行冊封禮。」寧姑姑垂首。
「和興公主?」皇後坐在鳳榻上,帶著幾分威嚴,「和興公主是誰?」
寧姑姑說道︰「姚嬪的二公主熙月。」
皇後唇邊溢出一絲冷意︰「大公主朔月還沒有冊封,這二公主怎麼冊封了,皇上難道糊涂了?」
寧姑姑笑道︰「如今宮里誰人不知誰人不曉,行了冊封禮之後,二公主從此以後永遠是皇貴妃的公主,與她姚嬪沒有任何關系。」
皇後眼中泛起了一絲疑惑︰「那麼,你說姚嬪會不會更加深恨皇貴妃?」
寧姑姑笑道︰「自然是的,不過還有另外一事,姚嬪私藏了皇上給皇貴妃的佛經,不過姚嬪卻也聰明,在承光殿有幾個宮女和姚嬪私交不錯,通風報信的都讓奴婢知道了。」
皇後意味深長地扶了扶手上的護甲︰「若是如此,以後可簡單多了?」
寧姑姑笑道︰「娘娘漏算了一個人?」
皇後看著寧姑姑的臉︰「寧姑姑說的是誰?」
「靜淑儀。」寧姑姑笑著說,「最近姚嬪和靜淑儀來往甚密,不過奴婢也沒打探到什麼消息。」
皇後舒了口氣︰「不過,姚嬪這麼將自己的孩子給皇貴妃,恐怕靜淑儀那個奴婢也是會深恨不已吧、」
寧姑姑嘆了口氣︰「這倒不至于,只不過對于皇貴妃,姚嬪心里是真的不好受。」
皇後冷笑︰「皇貴妃以為抓到了內奸就以為是本宮指使,妄圖誣告本宮,若不是本宮放出流言,恐怕果真地位不保。」
寧姑姑想起前不久緋春來呈給皇後的一只玉鐲就心驚不已,那玉鐲的確是皇後所贈,只是可憐了那個丫頭。
「皇貴妃想的簡單,寧貴儀那邊有消息嗎?」。皇後問道。
「寧貴儀為了景順人得寵也是想了不少辦法,但是皇上對景順人好像並不感興趣。」寧姑姑說道,「娘娘想要讓景順人帶這金雀簪?」
皇後笑道︰「一個沒有本事的女人,怎麼值得本宮去花時間栽培,倒不如培育現成的。」
寧姑姑問道︰「娘娘是想和姚嬪結盟?」
皇後笑道︰「本宮後悔當時沒有為姚氏求情,若是姚氏一族還在京城,那麼凌氏又怎會這樣跋扈囂張。」
「娘娘說的是,不過現在時機還沒到,先等等。」寧姑姑笑著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