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今夜不是很平靜。
林府在錦繡皇城中是最豪華的府邸,這府邸修的壯觀豪華,前後竟然有七進七出的院子,亭台樓閣,假山花園越是精致越有一番樂趣。在夜晚里,一輪明月在柳枝梢頭靜靜地佇立,正是初春,花園里的花雖說沒有全部開放,但是幽香襲來,仍是能夠讓人心曠神怡。
鎮國公在這亭子里靜靜地坐著,面前是一個年方二八的佳人,一雙芊芊玉手靜靜地撥動琴弦,一張臉兒長得嬌媚動人,眼睫微微翹起,淡雅恬靜的如同一朵芬芳的茉莉花,鎮國公一邊欣賞著,手上竟也不閑著,竟雙手伴著節奏拍起掌。
那女子竟然毫不吃驚,仍然繼續彈奏著,這琴音如同玉珠一般傾瀉開來,在庭院回響。
驀然,一個黑衣人如同鬼魅出現在亭子前,身法之快如同閃電。鎮國公站起來︰「你終于來了,不過比平*時晚了一刻鐘。看來事情辦砸了。」
那黑衣人跪倒在地︰「求主公饒命。」
鎮國公看著伏在地上的黑衣人︰「你是被誰打敗的?」
那黑衣人捂著胸口,說道︰「是衛國太子。」
鎮國公攥緊拳頭︰「怎麼會有衛國太子在場?」
黑衣人連忙解釋︰「長樂侯和衛國太子一同出的宮門,兩人的隨從不過是十幾個親兵,可是沒想到那衛國太子一把折扇使得出神入化,其他人還沒反應過來,有個人就已經死在了他的折扇之下。」
鎮國公微微一愣︰「一把折扇?」
黑衣人點點頭︰「是一把折扇。」
鎮國公眸子里現出一抹凌厲︰「你該知道規矩,本公府上不養廢人,你自己解決吧。」
只听耳畔慘呼一聲,那黑衣人的右臂被長劍斬斷。
鎮國公露出幾分滿意和欣賞︰「這就對了,沒有下次,下去吧。」
那黑衣人捂著傷口離開了。
琴聲依舊,只是心卻再無剛才那般閑情逸致了。
原以為能趁著凌雪岩醉酒能夠將他斬草除根,現在看來多了一個衛國太子,想必有些棘手。
看著彈琴的女子,嬌媚妍麗。
倒是一個可靠的工具。
只是听說,那衛國太子寵愛自己的男寵流雲公子,也不知道那流雲公子能有多麼絕色?能惹得衛國太子這般寵愛。
衛國太子?
也不過只是個太子,說不定哪天國破家亡,嫁禍給凌雪岩豈不是更妙?
鎮國公唇邊露出一絲冷笑,一條毒計慢慢出現在腦海。
可恨冷珊,竟不似原先那般能夠隨心所欲的利用了,女人,果真是心軟,一旦牽扯了情感,便能夠猶豫不決,婆婆媽媽。
如今她禁了足也好,好好反省說不定以後還有用。
鎮國公想著想著,便已陶醉在這美妙的琴聲里。在這麼冷清的夜里,有佳人的琴音相伴,也算是一件美事。
翌日。
這皇宮里卻是熱鬧得很,今日欣婉容承了寵,皇上賞賜了很多東西,自然羨煞了旁人。
別說那些玉石古玩,就是連同泰殿那皇上所用的點藍碧瓷茶壺也一同賞賜了。畢竟是皇上所用的東西,大家都爭著去看。
一時間,宮里熱鬧極了,個別的嬪妃為了巴結欣婉容,紛紛將自己宮里拿的出手的東西送到欣婉容的萬福樓。
這萬福樓,是先皇為了給顏貴妃慶祝生辰所建,仿造江南的美景,亭台樓閣,小榭假山,更有一池碧波,養著重重疊疊的荷花。相傳蓮妃也曾經在這里住過,那些岸邊的亭子就是為蓮妃所建,只是因為賢惠太後不喜,蓮妃也未能善終。此時,姚嬪靜靜地呆在秀竹軒,飲著這杯里的桃花釀,醇厚而甘美,姚嬪撫模著這白瓷的杯子,溫潤的感覺在指尖徜徉。
燕秋在一邊靜靜地站著,看著主子將那白瓷的杯子送到唇邊,眼神里滾動了一絲異樣的情緒。
「你說,欣婉容得了寵,本嬪應該送她一件什麼禮物呢?」姚嬪抿著薄唇,唇上的紅色鮮女敕欲滴,就像一朵嫵媚的花兒。
「奴婢不知。」燕秋低首,頗為恭順。
「怎麼說她也是得了皇貴妃的引薦才得寵的,寧氏和姚氏有著世代的姻親,欣婉容有了事情,她皇貴妃肯定難辭其咎。」姚嬪撫著鬢上的金累絲點藍金雀簪,這簪子是皇上親手插上的,雖說自己有了二公主,可是畢竟不是皇子。
姚嬪輕輕嘆息,撫著這張桃花臉︰「你說,皇貴妃心里會喜歡寧婉兒多一點,還是喜歡本嬪多一點?」
燕秋哪里敢回答這樣的問題,只能皺著眉頭︰「自然是主子更得皇貴妃喜歡。」
姚嬪眼中一抹輕蔑稍縱即逝,換了一副溫婉的模樣,優雅的端起白瓷的杯子一飲而盡︰「本嬪情願你說皇貴妃對本嬪壞一點。」
燕秋停得這話,連忙低下了頭,不敢言語。
「你把那盆雪花青給欣婉容送去吧,希望她不要怪罪本嬪當初沒有伸手搭救悅婉容,她是皇貴妃的表妹,自然明白這道理。」姚嬪輕輕說道。
燕秋福福身︰「是,主子。」
主僕倆有一言沒一語地說著些不相干的事兒,卻看見遠遠地有個人過來,身邊沒有任何人,打扮也相當樸素。
不會是那個宮里的宮女吧?
近了才發現,這個長相清絕的女子打扮雖然不是華麗耀眼,就是連頭上的簪環都是極為素淨的銀飾,幾只銀蝶小簪卻是極為素雅。
行過禮之後才知道原來這女子竟然就是那位皇上欽定的安美人如菁,是淮陰侯的庶女。這安美人倒是舉止嫻雅文靜,行過禮便靜靜地立在一邊也不言語。
姚嬪細心地問了幾個問題,那位安美人舉止頗有大雅之風,言語得當,態度誠懇,讓人找不出一絲破綻。姚嬪心細如發,自然對這樣的人多了幾分心思。如今她既然沒有任何寵幸,以後若自己能與她聯盟,說不定對以後的自己是一個助力。
安美人的奉承話說的恰到好處,既不會使人厭煩,又不會讓人覺得疏遠,一來二去之間,姚嬪臉上竟掛上了十分的笑意。
安美人接過姚嬪的桃花釀,仔細品嘗,悠然自得︰「姚姐姐這般貌美,就是連嬪妾也自愧弗如,這些桃花釀真是令人美容的良藥呢。」
姚嬪連連點頭︰「如菁妹妹既然喜歡,那自然是極好的,這桃花釀姐姐也只是得了幾壇而已,若是以後有了空閑,也請到姐姐的嬌蘭殿一坐。」
安美人沒喝過如此香醇的桃花釀,甜蜜的味道使得自己如痴如醉,忙說道︰「有這等的絕品自然是好的,這桃花釀應該選自二月末的桃花,揉碎以後加入糖蜜用荷葉密封,放在冰窖里整整三年。」
姚嬪心細地問︰「妹妹倒是博學多聞,可是今日怎的自己獨身出來,竟也連侍女都沒有帶?」
安美人白皙的臉龐上染上了醉紅,像是朵明艷的桃花︰「帶著侍女頗多不便,何況能在此遇上姐姐,倒是如菁三生有幸。」
姚嬪見她還要繼續飲下去,倒是帶了幾分擔心︰「妹妹,這桃花釀雖說甘美,但是畢竟是酒,還是不要再飲了。」
安美人只好悻悻作罷、一雙水眸帶著幾分幽怨,倒是把姚嬪逗樂了。
看著這雙清澈的眸子,姚嬪不知為何一下子想起來寧貴儀,那時,寧貴儀也喜歡用這樣一雙眸子瞪著自己。而自己,就揪著她的鼻子喊她「宋傻瓜」。雖說她不過是宋家的庶女,但是自己那時候還是最喜歡她,不喜歡那個嬌嬌弱弱動不動就耍小姐脾氣的宋家嫡女,只是如今的寧貴儀,怕是恨不得要將自己碎尸萬段吧,只不過因為自己奪了她宋湘雅的寵。
天色不早,姚嬪收拾了東西,攙扶著安美人,秀竹軒的竹子一如往日青翠欲滴,只是那天邊的夕陽,已經靠近了天際。
整個天空變得陰沉沉的,或許明日將要有一場暴風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