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出奇然,兩日來的大雨似乎沒完沒了,皇貴妃看著這雨順著房檐流下來,聲音卻是霹靂磅礡,別有一番美妙的情境。
緋春緋秋在一邊靜靜的陪伴著,皇貴妃看著窗台上那盆雪花青,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這雪花青悄悄的枯萎了,潔白的花瓣早已變成了褐色,蜷曲著身體,就這麼悄無聲息的落下來,帶著使人神傷的聲音。
皇貴妃走上前,聞到了雨中那份腐敗的氣息,像一團迷霧籠罩在她心底。
「主子,這花兒謝了,咱們再去弄一盆過來。」緋春安慰著,「這雪花青雖說是極品,到底是嬌貴的,若是沒有專門的照料,恐怕活的也不是很好。」
皇貴妃點點頭︰「可是,本宮听說姚嬪那里的雪花青倒還開的很好,許是因為時常放在外面的原因,咱們等著雨停了去她那里看看,本宮也是想了和興,這幾日姚嬪竟也沒有來過承光殿,別是生分了。」
緋春笑著說︰「皇貴妃怎麼這麼想呢。如今是寧府的小姐得了皇上的寵愛,這姚嬪將那盆雪花青送給了欣婉容,如今恐怕那盆雪花青已經在萬福樓上了。」
緋秋瞪了一眼緋夏︰「你個小丫頭,這麼不懂事,那雪花青分明是娘娘賜給姚嬪的。」
皇貴妃愣了,好久才說︰「如今皇上竟也這般寵愛婉兒了?想必母親應該是高興的。倒是姚嬪,本宮卻是模不透她的心思了。」
正巧緋夏端著一個食盒,從外面慌忙走進來,衣服上倒是濕了一點,皇貴妃埋怨她這麼不小心,緋夏嘿嘿一笑︰「這是娘娘最喜歡的醉仙鴨。醉仙樓的鴨子,娘娘快點吃吧。」
皇貴妃一听這話,臉色不好看了,眉頭一簇︰「哪里來的吃食,本宮不吃。」
緋春。緋夏、緋秋看著皇貴妃不高興,面面相覷不敢說話。
「你是朕的皇貴妃,朕命人去了醉仙樓專門接了廚子給你做了醉仙鴨,你還這般使小性子。」皇上一身明黃龍袍,滾繡著金龍戲珠,玉帶采用金絲瓖嵌的工藝,一枚黃色的寶石瓖嵌在中央,頭上帶著金龍戲珠雙翼朝冠,脖子里掛著108顆東珠朝珠,陸公公在後面跟著,亦步亦趨,極盡恭順。
皇貴妃溫婉如水︰「臣妾恭迎皇上。」
皇上看著她,或許多日不見,皇貴妃的下頜變得尖了,少了之前圓潤的模樣,一雙大眼楮里盡是疏離的溫婉。
就是行完禮之後,那雙眼楮也不曾真正看過她。
眾人見皇上跟皇貴妃有話要說,便靜靜的離開了,關上了殿門。
皇貴妃倒是沒有說話,皇上坐了下來,打開那食盒,將那醉仙鴨拿出來,還有一壺的酒釀,擺在桌子上。
見皇貴妃還站在原地,皇帝嘆了一口氣,倒了一杯茶遞到她面前︰「你看你現在,唇都起了泡,多喝水,對身體好。」
皇貴妃點點頭,接過了那杯水︰「臣妾謝謝皇上。」
皇上見此,帶了幾分微笑︰「你還為章華台上的事情生氣,其實朕不喜歡欣婉容,或許她只不過是皇貴妃的表妹,所以才給她應有的恩寵。姚嬪,不是皇貴妃引薦的嗎?是一樣的。」
皇貴妃扭過身,帶著犀利的眼神,直直的瞪著他︰「皇上知道什麼是愛嗎?皇上口口聲聲說愛著本宮,可是無時無刻不在傷害著本宮,愛一個人不止是口里說的,一個男人真正愛一個女人就不會轉身再去寵幸別的女人,難道皇上也希望本宮慢慢的像其他妃子那般做著殘忍的事情麼?」
皇上被皇貴妃這般指責弄的啞口無言,天知道皇貴妃這番話出自于何人?
「皇貴妃不是一向與姚嬪和靜淑儀交好麼?」皇上看向皇貴妃,「朕對你的心是真心的,你為什麼不能理解朕?」
皇貴妃哂笑,帶著輕蔑︰「臣妾從來不知,這真心是怎麼來的?凝月的事情,本宮一早就知道了,若非賢惠太後誰還有能耐做出這樣的事情,只不過那是皇上您的生母,您怎麼可以再為臣妾的凝月使得賢惠太後的名聲有失。臣妾確實不能怪你,畢竟皇上是個孝子,天下人都以皇上為楷模。」
皇上被皇貴妃這番話激的面紅耳赤,只是心里卻是萬般苦澀︰「事情過了那麼久,朕也是後來知道的,可是朕沒想到,你最終還是得到了這個消息,你是從哪知道的?」
皇貴妃看向皇上,唇間的苦澀令人心疼︰「臣妾求皇上,讓臣妾去西宮可好,這樣下去,臣妾真的怕做出什麼事情有損皇上顏面。」
皇上眉頭一簇,卻是說道︰「西宮幽深環境潮濕,不利于皇貴妃的身體。皇貴妃還是不宜去西宮的。」
皇上話音剛落,陸公公慌慌張張地在殿門口說道︰「皇上,奴才有事啟奏。」
皇上讓陸公公進了殿來,陸公公伏在地上,恭順的說道︰「恭喜皇上,姚嬪小主有喜了。」
皇上身形一震,卻是看向皇貴妃,皇貴妃那精致的面容上卻是一絲波瀾未現,卻是寶相莊嚴︰「臣妾恭喜皇上喜得皇嗣。」
皇上身形一頓,這波瀾不驚的話語下掩藏了多少悲痛,他已經無從思考了。
「姚妹妹再次懷了皇嗣,真是個喜事,皇上去嬌蘭殿看看吧,」皇貴妃恭敬地福身,「臣妾恭送。」
皇上卻是回了句︰「知道了。」
逃也似的離開了這承光殿。
姚嬪有了身孕,似乎成了宮里最大的話題。
失望的莫過于眾位宮嬪。人家姚嬪生了和興公主,如今又懷了皇嗣,真是羨煞了宮里的女人。
只能撫著自己的肚子,暗暗嘆息了。
寧貴儀這幾日也是焦躁得很,自打那位劉官女子出事之後,皇上便沒有踏足過擷香殿,更別提召幸了。如今的風頭都讓姚嬪和欣婉容佔據了。
自己怎麼也沒有想到皇貴妃竟然還能夠翻身,而且成功的推出姚嬪和欣婉容得寵。如今姚嬪有了身孕,自己怎麼能這麼僵著關系,畢竟當初一同讀書,如今進了宮反而疏遠了,甚至是死敵?
雖然這麼想,但是未必姚嬪會承她的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