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寶殊微微的活動了一下,長時間端坐在香車內已經有點麻痹的身子,輕輕的舒一口氣,旁邊的嬌蘭拉開車簾,年垚身子底下的半跪在車旁,只感覺肩膀上沒有多少重量的一下,百里寶殊被喜鵲扶著的走下香車。
一排很長的隊伍,都是清一色衣著華麗的嫡女、貴婦,個個都是或濃妝、或淡抹、或衣物亮眼、或首飾華貴。
不是有人說過,有女人的地方就會出現各種明爭暗斗。
更何況是一群出身不凡的女人,手上有錢又有勢呢。
百里寶殊站在最前面,香車退去,留下一片的鶯鶯燕燕。
今天的最後的目的地就是安越城最盛大的薔薇花肆——薇羽閣。
薔薇花不僅是薔國的國花,更是一個諸侯國的信仰,薇羽閣便是薔國子民供奉花神的地方,凡是在安越都城有些名望的幾乎都在這些供著香案。
台階上走下兩個穿著素白衣袍的女官,微微低頭的向著眾位前來的人行禮,整個場面都透露著安寧和虔誠。
百里寶殊在前面被兩個女官直接引進了皇室的獨屬香閣里,幾個侍女和侍衛都無聲的守在外面。
鼻尖縈繞著自己自小到大就經常聞到的味道,百里寶殊抬頭看著香案之上掛著的幾幅前祖的畫像,白皙的手指拿起香燭點燃,舉在胸前白了幾拜的插到香爐里。
目光最後定格在最邊上的一幅畫像上,撩起紫色的衣擺,跪在明黃色的蒲團上。
「母妃,兒臣回來了,兒臣過來看您」。
「是兒臣以前不孝、是兒臣以前任意妄為,沒有照顧好佑兒,這次兒臣有了重來的機會……」。
「誰?……」,百里寶殊戛然而止的停住下面要說的話,猛然的從蒲團上站起來,住呼吸的盯著明黃色的簾布,慢慢的走進,動作突然的拉開,後面的隔間也只是擺放著兩個放書的木架子,再無其他,一目了然的空間根本藏不了人。
百里寶殊有點猶疑的退回來,不過只一步就停了下來,就算是不用回頭,她也能感覺到身後多了一個人。
「公主殿下」,外面的年堯似乎听到里面的動靜,出聲喊道。
百里寶殊還沒有出聲,後面的人就無聲的貼了上來,男子的大手似踫非踫的貼著百里寶殊的單薄的後背,雖然身後的人從頭到尾都沒有出聲,但是百里寶殊卻感覺到了某種威脅。
薔國的長公主,在薔國花祭的時候在薇羽閣的香閣里曾經和男子共處一室……這樣的傳聞一旦出來,不僅自己的名聲盡毀,就連父皇和薔國也會受到影響。
百里寶殊幾乎沒有猶豫的出聲「無事,你們繼續在門外守著」。
幾乎是百里寶殊的話音剛落,身後的大手就猛然的摟上百里寶殊的縴細的腰肢,一個輕巧的轉身,便轉入了一片明黃色的布簾後面。
百里寶殊的呼吸一滯,背後緊緊的貼著一堵堅硬的胸膛,「你是誰,放開我,本宮便不計較你的失禮」。
毫無預料的曲臂,百里寶殊奮力的撞擊不過換來身後人一聲低沉的笑意。
「薔國的長公主果真是與眾不同的,不僅是容顏令在下驚艷而心生愛慕」。
低沉而富有磁性的聲音陡然的在百里寶殊的耳邊響起,一陣男子的強烈氣息瞬間的親近。
腰間的力道一松,百里寶殊就迅速的掙開的遠離。
怒目而視的抬頭,百里寶殊心中立刻就泛起了滔天巨浪,這個人?這個人是……百里寶殊有點不敢確定,但是這雙眼楮,這張臉。
雖然現在還沒有那條幾乎橫跨了半張臉的疤痕,眼里也沒有那時的冰冷狠絕,但是百里寶殊絕對不會認錯。
恆宇國手握重兵的將軍——秦絕。
「你認識我」,秦子咒目露極大興味的看著這個薔國的長公主,「我們應該沒有見過,不然我不會記不得,你去過恆宇?」。
「放肆」,百里寶殊壓下心中的風起雲涌月兌口而出的一聲低喝,現在的這人還是個寂寂無聞的小將罷了,閃躲過秦絕又要伸過來的手,「立刻從本宮眼前消失,本宮可以當做從來沒有見過你」。
「抱都抱了,在下不介意公主殿下見過我」,秦絕語氣無賴的說道,看著眼前這個身穿著紫色華服的薔國公主,一身幽幽的清香,雙眼清透的像是一泓秋波蕩漾,就是想忍不住的再逗兩下……
百里寶殊眼里一閃而過的殺意,恆宇國若是沒有了這個人,以後也不會有什麼護國的大將軍,更不會有一支威震各諸侯國的軍隊。
要是這個人早早的死了……
「你想殺我?」,秦絕憑著直覺的開口,這個看起來嬌弱無比的薔國公主竟然對自己動了殺機,「你為什麼想殺我,就因為我抱了你」,秦絕這次出手沒有理會百里寶殊的閃躲,直接一只手把人提到了自己的懷里。
「告訴我,我們在哪里見過」,秦絕感覺到懷里小小的、軟軟的、香香的公主,頓時竟然從心底涌起一種別樣的感覺,「你的回答我若是不滿意,我……」,秦絕長眼微眯的視線落在了百里寶殊櫻紅的菱唇上。
「我就親你」。
「……混賬」,百里寶殊雖然不是沒有和男子有過親密,但是那也只是限于自己前世的那個狠絕的夫君,和別的……百里寶殊小臉惱怒的通紅,但是無論憑自己怎麼捶打,這人都像是沒有感覺的不放手。
「你放開我」。
「就不放」,秦絕拒絕的義正言辭。
「公主殿下……」,喜鵲在門外輕輕的叫著,「公主殿下,時辰快到了」。
秦絕低頭,正好對上百里寶殊氣的有點發紅的眼楮,水盈盈的看起來格外的可憐,心里止不住的一軟。
「啊……」,百里寶殊抬手捂住自己口中的驚呼。
秦絕從白白女敕女敕的脖子上抬起頭,大手有點笨拙的給百里寶殊整了下衣領,「寶寶公主,我先走了啊,下次再來看你,不要想我」。
百里寶殊死死的握住自己的雙手,片刻後自己重新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領,神色恢復自然的走出去。
門外已經有不少的婦人在等著,百里寶殊也不拖沓的走下去。
西方的日光偏斜,空氣中溢滿陽光的暖意和薔薇花香。
秦子咒幾個縱橫的回到剛剛的客棧,這邊坐定沒多久,下面就經過了回返的香車,秦絕這次坐在一邊透過一層輕紗的看著里面只能看出大概輪廓的薔國公主。
歐陽戰還是坐在原來的地方,像是等著秦子咒回來,又像是只是獨自無事的坐著品茶。
不過順著已經保持當下姿勢有點久的秦子咒的視線望去,就只能看到一隊香車的尾梢了。
「你做了什麼」。
秦子咒回頭淡笑不語,一副沒有打算透露半個字的模樣。
「二公子,大公子回來了,讓屬下來請二公子回去」,從外面走進一個身穿著短褐色的下人說道。
歐陽戰放下手里的水杯,「如此便回去吧」。
秦子咒坐在位置上沒有動,前來的人低著頭,神色微變,但是看著二公子都未說些什麼,自己也就把頭往下又低了一截。
「起來跟我回去」,歐陽戰最後還是開口的說道,聲音微凝的告訴秦子咒現在的自己是在下命令。
秦子咒當然也知道,那個人看起來雖然永遠都是一副溫潤高貴,氣質如仙的模樣,但是卻尤其的記仇的多疑,這樣的人可共患難,絕不可能共同富貴。
現在的二皇子沒有相爭的念頭,他就是恆宇國未來的王者,手握著所有人的生生死死,但是……
秦子咒不會和歐陽戰說,他真的是有點不甘。
歐陽戰看著秦子咒起身跟在自己的身後,沒有再多置一詞的一馬當先的下樓走出客棧。
這是一個從外表上及其普通的院子,但是平靜的四周都不知道暗藏了多少暗衛在保護著,歐陽戰走進了院子,穿過第二門,正對著庭院的正廳里,一身穿著銀白色錦袍的男子坐在主位上。
「參見太子」。
「二弟見我不必多禮」,歐陽伐慢條斯理的起身上前,扶起已經跪下行禮的歐陽戰,對于旁邊的秦絕倒是沒有多少的注意力。
「現在是在外面,這些虛禮不必在意」。歐陽伐臉上掛著和煦的笑意,若是沒有見到過他那種陰狠的手段,想必也沒有人會把如此溫潤如玉的男子和那些冰冷的詞掛在一起。
「我這次過來主要是為了薔國,但是容國那邊前幾日就有調集大軍的動向,我應該就要先行回去了,二弟可與我同行」。
「薔國風景如畫,民俗風氣斗毆皆合我意,臣弟想等到這薔國的花期過後再做回程打算,還請皇兄諒解」。
「自然是諒解的,薔國都城自然別有一番風味,若不是父皇催促,我也想躲在這里停留一段時間」,歐陽伐點點頭的說道。
「不過也不要太過耽擱,這次我隨軍前往邊界,父皇的身子……你還是要盡早的回去」。
「臣弟愚鈍,實在是和那些老臣處不來,皇兄還是不要對臣弟給予厚望了」,歐陽戰一臉無奈的說著。
歐陽伐這下才笑的有幾分真實的拍了拍歐陽戰的肩膀,「那些老匹夫,你不要理會就是」。
歐陽伐毫不在意的說道,就是不知道那些個一心擁護這位太子的眾臣听到被自己稱贊道天上去的太子在背後一句老匹夫的定言會作何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