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中的整個薔國皇都都氤氳在一片或馥郁、或清淡、或悠揚的花香之中,最為幾個諸侯國中不僅是最為富有也是最為美麗的國度。
每年南來北往的商旅隊那麼的繁盛和富饒,美麗的東西總不會少了人惦記著的,百里寶殊以前也許想的沒有這麼的通透。
但是現在的百里寶殊可不僅僅是個生活在父皇庇護和疼愛之下的薔國長公主,她經歷過國破家亡、經歷過被最為親近的男人徹底欺騙的絕望、經歷過最為啟齒的羞辱……
這些東西百里寶殊都不會忘記,深深的印在自己的骨血里,站在自己的寢宮看著整個皇宮像是一片繁盛花都的海洋,今日越是繁華、百里寶殊就能更加的記清被薔國攻破國門時薔國是如何的淒涼。
所以這輩子無論付出怎麼樣的代價,百里寶殊都不再會讓自己最親的人在經受自己曾經刻骨銘心的絕望。
當朝陽的第一束陽光穿過朝霞落在薔國大地上的時候,皇宮的城門大開,一輛深紫色的車架就緩緩的從里面走了出來,馬車的兩邊各是身穿著飛魚服的帶刀侍衛。
出了皇宮主道拉著馬車的白馬和後面跟著的侍衛才揚起馬鞭在修整的很是平坦的道路上飛奔起來。
就算是現在有了可以出宮的令牌,但是也有非常嚴苛的時間限制,自己是要必須在落日之前回宮的。
百里曜賞賜給百里寶殊的山莊是在安越城的最東北的方向,就連翠山都劃進了山莊的範圍,而且那邊的風景優美,南邊還流經著護城河的分支,兩邊堤岸上都栽種著枝葉茂盛的樟木。
每至薔薇花開放的季節,都會有不少人前去游玩,尤其是那些文人雅士,而且靠近南方主道上是清一色的規整的來自四面八方的商鋪,每天大部分的時間都是極為的熱鬧。
這處莊子听說以前是某個老諸侯國主的建造起來游賞之用的,不過已經廢棄了一段時日,工部前兩年撥了銀子修葺,朝中的幾位元老大臣早就盯著這塊地方了,只是沒有想到被百里曜轉手就賞賜給了自己的寶公主。
時間還早,大路上沒有多少行人,百里寶殊一行人也縱馬飛奔了好一會子,才望見被青色覆蓋著山頭的翠山。
到了山莊,已經有不少人在門口跪著迎接著,雖然這個莊子被百里曜上次給百里寶殊已經有好一陣子,但是卻是百里寶殊第一次過來。
「奴才們給長公主殿下請安,公主千歲萬福」,為首是一個一身青布短褐的老者,穿著干淨得體,微微的低著腦袋頷首,每一分的禮節都是嚴苛到極致的。
看著一眾跪下來的奴僕,百里寶殊掃了一眼就讓人全部起來了,當首的走進這個自己還沒有來過的山莊。
莊子的視野極為的寬闊,地勢因為靠山的原因比地面本來就高出不少,也許是原址就是皇親國戚建造起來的,所以正門也是極為的莊嚴和氣派。
走進正門不遠處就是一個隔門廳堂,內牆看不到邊角的向內里延伸著,預留出來的馬車空間相當的廣大,這個地方以前應該是有不少聚集宴會的用處。
幾個穿著褐色短褐的小廝跪在一架轎攆的旁邊,百里寶殊走過去,分別站在封賜年堯身後的侍衛就走過去頂替了小廝的位置。
轎攆穩穩的抬起來,喜鵲走在轎攆的旁邊也帶著幾分好奇的神色的往里面看。
「奴才王福是看守這個莊子的管事」,剛剛為首請安的那個老奴也走到了百里寶殊的另外一邊,給百里寶殊介紹著一些事宜。
饒是四個侍衛的腿腳不慢也走了好一會子才到了第一個正房廳,而且這一路上百里寶殊也看到不少隱映在青翠樹叢之間的屋檐房尖,她這次過來不是參觀自己的山莊的,所以走了下來就沒有再往里面走的意思。
百里寶殊坐在正座上,封賜和年垚抬著一面被黃綢覆蓋的匾額。
「這是父皇給本宮提的字,你先掛上去,等到本宮宮外建府的那一天親自揭開」。
「是」,王福听著百里寶殊的話,身子彎的更為的恭謙,揮手叫來四個小廝一個人抬著一角的把匾額抬了下去。
「前幾日,本宮的舅舅送過來的東西……」。
「這里是幾位貴人送過來東西的名目,請長公主殿下過目」,王福像是早就準備好的,把一本不薄的賬本交了上去。
「這邊還有一些聖上的賞賜,和每年長公主殿下的百間商鋪和千余頃佃田」,王福另外又交出來好幾本賬簿。
喜鵲上前只是拿了張家人送過來的賬簿,其他的王福見長公主殿下無意便自己收了下去。
百里寶殊坐在一個附近的小亭子,看著視野極好的景色,才明白這看似雜亂無章的亭閣也不是隨隨便便就選定下來的。
桌面上擺放著幾碟精致的點心,百里寶殊穿著是和出宮的便服,身後站著封賜和年垚,喜鵲則是拿著自己記錄下來的長公主的日常習慣愛好,應該注意的事項,還有生活中的諸多講究交予王福。
畢竟一年後百里寶殊也就及笄了,若不是百里曜那種對長公主幾位寵愛的架勢,朝中應該要有不少臣子都改提及公主選親的事情了。
不過看著百里曜疼愛這位長公主殿下甚至都超過了那位薔國太子,看到這樣的場景,也真的沒有那個大臣有那個膽能挑出一個讓百里曜覺得能配上自己長公主的好兒郎來。
但是百里寶殊出宮的時間也已經不足一年,這些事情都是要早日做準備的,而且公主府也已經建造好了,但是這次出宮百里寶殊卻直直的往這里來了,就算是從此也能看得出長公主的喜好看重來。
王福也自然的不敢怠慢,就算是喜鵲只是個年紀輕輕的侍女也恭恭敬敬的請教了許多的問題。
就這麼出來一次,百里寶殊自然不會把時間都留在這個山莊里,坐著馬車,卷上一邊的竹簾,隔著一層紗布的往外面看。
這下就算是喜鵲也有點禁不住這樣的誘惑,雖然已經出來了兩次,但是花祭那樣重大的場面,喜鵲作為長公主的貼身侍女肯定是一點差池都不敢犯的,上一次偷偷出宮又是為兩位主子捏了兩把冷汗,而且中途還和公主走失了,哪里還有出來玩的心思,急都急死了。
能用紫色的布料,又是白馬拉車,兩邊還跟著騎著高頭大馬的侍從,這種排場,就算是百里寶殊已經要求最簡了,但是出來還是引得不少人的側目。
甚至于有些出來游玩的姑娘還有些往兩邊的侍衛身上扔花枝、手絹甚至香包的。
饒了很大一圈的路,百里寶殊才緩緩的往回走,和來時不同,大路上都是來來往往的行人,只能慢慢的走。
行到人多的地方,喜鵲還是把簾子放了下來,徹底的擋住了外面往這邊打量的眼光。
百里寶殊剛回到自己的永翊宮,就看著已經在玉瓊殿等著自己的百里寶佑。
「阿姐,你這次出去竟然不帶上我」。
「你先讓阿姐換回衣服」,百里寶殊無奈的看著百里寶佑,最後還是承諾下一次出宮若是方便帶上他才作罷。
長公主出宮的事情在宮里就算沒有人盡皆知也都差不多了,百里寶殊本來就沒有遮掩自己出宮的行為。
百里飛鳳坐在齊清婉的宮里,同樣是薔國的公主,但是差別卻是天地之分。
齊清婉放下手里的彩釉瓷杯,看著百里飛鳳臉上的神色還是嘆了口氣,在宮里生存,若是沒有那個恩寵,你就要做到足夠的知情識趣,關鍵的時刻還要知道謙卑退讓。
別說是這個皇宮,就算是整個薔國也不過是在那人的一念之間,這麼多年來的深宮生活,她再看不明白就真的是個蠢得了。
剛剛入宮的欣喜憧憬,每天都想著如何的討他歡心,那個時候也並不只是為齊家以後的榮耀,就只是簡單的為了那麼一顆帝王心。
不是都說帝王家無情的嗎?但是自己卻偏偏遇到了一個最為長情的帝王,開始明白了無論是你在容貌、衣著、飾物上下多少功夫,他看不到心里,他的眼里也就永遠都記不住。
自己有孕時的激動,以為會是個機會的,結果生下來的公主自小就抱離自己的身邊,而且後來自己就再也沒有了孕育龍嗣的機會,因為那個女人已經給他生育了一個薔國的太子。
就算到最後人都死了很多年,但是自己卻在他身上一點希望都看不到。
這些年自己不爭不搶、處理著後宮的瑣事,做個最為安順的貴妃,但是這個貴妃做的也憋屈,就連一個齊家婦在自己的背後都敢嚼舌根了。
想到這里齊清婉輕笑,她齊清婉容貌、學識、智謀哪一點又比那個女人弱,她就不相信這一輩子就一點機會都沒有。
「在宮里長大的,首先就要看清楚自己的位置在哪里」,齊清婉看了百里飛鳳一眼,「你再這樣下去,就算是有翻身的那天你都等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