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火四濺、烽煙彌漫。
幾大諸侯之戰全面的開啟,容國的殊死抵抗的架勢,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但是箭已上弦不得不發。
就算晴朗的天氣,頭頂之上也只會彌漫著一層灰色的煙霧。
百里寶殊站在晾曬著藥材的營帳旁邊,跟著一個掌事的藥童也識記了幾種止痛止血的藥材。
傷兵營每天都有陸續的抬過來的將士,百里寶殊頂著一張普通無奇的臉跟在後面,已經學會了簡單的包扎。
百里寶殊自從入了軍醫官館,為引起有心人的注意,便再也沒有和封賜私下見過面,所以現在的戰事進行到何種程度,百里寶殊也無從知曉。
時日匆匆而過,一月之期轉瞬即逝,百里寶殊依然適應了疆邊的作息,已然的早早放為長公主殿下的尊榮。
天氣轉冷,清晨已經要穿上厚厚的氈袍,粗糲的氈布厚重,好在保暖的效果很不錯。
天色還在昏暗,營中便傳來一片喧鬧之聲,百里寶殊從一個小巧且不起眼的營帳中走出來,隨手攔住一個往後面跑的將士。
「這位小哥,軍中發生了何事?」。
「……恆宇國破開了容國的上元城,恆宇國那邊傳了捷報」。
百里寶殊未在意跑開的將士,如今容國的第一個大城池已被恆宇國強硬的攻下,容國殘喘著堅持了這麼久的士氣肯定會一落千丈,若是加以利用,也許……
難道容國真的如此覆滅了嗎?百里寶殊皺著眉頭的看著奔走相告的將士,封將軍肯定也會有所行動,轉身掀開氈布簾走回了自己的營帳。
看來自己真的要好好的籌劃著先送給恆宇國一份大禮好了。
恆宇國兵破上元城,一鼓作氣的直逼雲中城,雲中城以後便是善郡接連著的一十三州府,便是容國的月復地之界了。
這邊有恆宇國一馬當先的做了表率,戚國便緊跟其後的也擊殺了一位容國的主將,戰事緊湊,仿佛都要已經快要預見容國不久之後的王國場面了。
不過薔國這邊的戰況卻是不容樂觀了,容國的水師向來是橫掃諸侯國的,因為容國開國的將軍便是水師將士出身,容國定國後,容國的開國將軍退居水城,為容國訓練出不少的水軍。
入夜,百里寶殊已上床歇息著,忽听到營外步履聲慌亂,而後不少人便大叫著軍醫官吏。
百里寶殊起身,火速的披上衣衫也往外面跑去。
「……大夫,副史受傷了,您快來看看……」。
「大夫,副使大人……」。
百里寶殊在後面听到‘副使’二字便臉色一變的往前面去。
抓住圍繞在一起的幾個百夫長推到一邊,百里寶殊只看到木架上流出的鮮血染紅了盔甲,副使便被軍醫大夫讓進了營帳之中。
幾個藥童攔在營外,阻止住幾個也想跟著進去的百夫長。
「想要你們的副使大人沒事,便好生在這里等著」,百里寶殊冷聲的看著幾個草莽大漢的百夫長揚聲說道。
看著沒有在向往里面闖的大漢,百里寶殊才收回視線,輕輕的掀起簾子走進去。
臉上被涂滿了血污的‘副使’雙目緊閉,雖然看不清楚面相,但是百里寶殊掃了一眼就知道這個人不是封賜。
微微的安心,百里寶殊把緊繃著的心髒放松。
跪坐在氈團之上,百里寶殊把銀針和刀片皆在火上仔細的燎烤了一邊。
沿著布縫剪開的盔甲出去,看著看著子前胸微側斜下至後腰的一道刀口,血肉微卷,隱見白骨,饒是已經在這些時日里見慣了血腥的百里寶殊還是忍不住的微側著頭閉上了眼楮。
「盡快的清理傷口,你先把盔甲全部的減下來」,眼前遞過來一把沾染著血色的剪刀,百里寶殊沒有半分猶豫的接了過來,起身半跪到木架的另外一側,小心的不踫到傷口的把盔甲卸了下來。
幸好是適合水中的盔甲,沒有平日里戰場殺敵的盔甲沉重和堅韌,卸下的輕甲下里面的青衣已經全部的濕透。
百里寶殊順著針腳把衣物剪下,露出蜜色帶著血絲的胸膛,另外一個藥童立刻拿著不知沾染了什麼藥水的布帛把傷口近側的無痕全部的清理干淨。
周圍擺放了一圈的燭火,百里寶殊看著任憑軍醫如何擺弄都始終沒有醒過來的副使,心中隱隱的有些擔憂。
最大程度的整合了傷口,厚厚的敷上了很多的藥材用漿洗過的素布包扎好。
軍醫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被旁邊的藥童扶著才慢慢的站起身形,微微的嘆息著看著擔架之上的副使。
「你先留下戰看著,傷者傷勢過于嚴重,能不能挺過去便看這一晚上,稍微先看看能不能喂食下湯藥,然後最後不要讓晚間發起熱癥……不然的話……」,軍醫沒有說完,被身邊的藥童扶著慢慢的走出去。
百里寶殊這才反應過來的點頭,看著軍醫轉身出去,才發現營帳之中只剩下了自己。
看著木架上只有一塊面部遮擋住關鍵部位的男人,百里寶殊這才察覺有些吧不妥的轉開了視線。
未過多久還是進來了兩個同個穿著相同盔甲的百夫長,百里寶殊感覺到頭上投下來的陰影,還不帶進來的兩個人開口,先指著木架上的傷員。
「你們兩個把人移到里面的榻上,注意著不要踫到傷口,輕慢點,不然的話……」,百里寶殊話沒有說完,就看著兩個身若黑熊般壯碩的百夫長頭點如啄米之勢。
「小殊,這碗藥要讓這位副使大人喝下,今夜傷員較多,這邊便交給你了」。
「我會好好照看著的」,百里寶殊接過黑漆漆的藥碗,邊沿還有點滾燙的放在一邊,轉身看著已經換置好的副使,身上也被蓋著一個薄毯。
「你們若是無事便去後營那邊多要些炭火添上,再去端一盆溫水過來」,百里寶殊看著兩個傻子一樣的站在床榻邊上的百夫長一點都不客氣的使喚道。
百里寶殊看著還是滿臉污垢的副使,身上倒是擦拭的干淨,怎麼就沒有順手把人家的臉面也擦拭的干淨一些。
不過這個人自己是不是見過,百里寶殊看著床榻上的人,越看就越覺得有點熟悉,但是這軍營中的副使,除了封賜自己應該沒有見過其他的了……這個?
百里寶殊按下心中的疑惑,等著端著溫水進來的百夫長,素白的布帛輕輕的擦掉副使臉上的污垢。
百里寶殊的臉色是越來越看,最後看著一張熟悉萬分的臉面,收回的手指緊緊的攥著手中的布帛。
倏然轉頭的看向站在一邊的百夫長。
「你們是恆宇國那邊派遣過來的水師?」。
「是啊,我們副使怎麼樣了,你們盡管的用些好的藥材,我們的皇子殿下和我們的副使有很多的交情,日後……日後肯定會有重謝的」。
「……把這碗藥給你們的百夫長喂下去」,百里寶殊指著放在一邊的湯藥說道,起身端起水盆往外面走去。
夜半寒冷,有點發熱的腦袋被冷風一吹便舒服不少,深深的呼出口氣,百里寶殊竟然不知道來人竟然是秦絕。
這個該死的,若是知道進來的‘副使’是他,她……
百里寶殊嘆了口氣,就算是知道是他,作為恆宇國派遣過來幫助薔國將士的副使,就算是她會有些遲疑,人還是要救的。
雖然她百里寶殊要讓這人死的心意從未改變過,但是此一時彼一時,不說這次是因為薔國而受下如此重傷……這麼重的傷勢,也許不用自己動手,這個人也挺不過這一夜的。
想到這一點的時候百里寶殊的心里倒是受用不少,至少這里自己可沒有落井下石什麼的。
在外面站了一會便回到了營帳里,就看著兩個人高馬大的百夫長四只眼楮齊齊的往自己這邊瞅。
「小先生,副使他……他喝不下去」,其中一個百夫長哭喪著臉的看著百里寶殊,只把百里寶殊看的想把人統統的踢到外面去。
「無用」,百里寶殊上前,看著果然沒有少多少的湯藥,「你去到外面找個竹葦管來」。
百里寶殊坐在床榻的一邊,過了一會還是伸出手放在了秦絕的額頭上,還好現在還沒有起熱癥。
氣喘吁吁的百夫長把手中的竹葦管抵到百里寶殊的眼前。
「給我干嘛,你過來」,百里寶殊指著找到竹葦管的百夫長,「把竹葦放在副使的口中,然後你把藥渡過去就行了」。
「啊……」,拿著火炭回來的百夫長看了百里寶殊一眼,什麼話都沒有說的到一邊添些炭火。
「啊什麼啊」。
「小先生您多勞累點,我在里求求您了,要是被副使知道……知道……我就活不成了」。
百里寶殊這下真的是嘴角抽搐的看著說跪就跪在自己面前哭出來的百夫長。
不是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嗎?不是還說男兒膝下有黃金嗎?
這個堂堂的百夫長還能有點出息嗎?
恨恨的從百夫長里奪過竹葦管,看著床榻上還昏迷著的秦絕,「一邊哭去,別在這里煩人」。
秦絕,本宮這次就算還了你救會本宮太子弟弟的回報,此下就再也不欠了……
中秋節啊快樂啊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