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寶殊試了下秦絕額頭的溫度,把涼敷的布巾拿下來放在一邊。
視線落在那張幾乎被毀了的臉上,也許是女子對待的容貌的看重幾乎要超月兌了自己的生命,若是自己的容貌變成了如此……
百里寶殊不敢想那種可能,自己說了會盡量治好他的臉,去了他臉上的疤痕,但是百里寶殊在明光里看輕秦絕臉上的傷之後,卻不敢如此確切的保證了。
他的臉是為了自己而毀的,不管怎麼說……那天的事情不可能是故意的,若說天意如此,百里寶殊便也要認了,可偏偏是這人救了自己,還發現了自己的身份。
「寶妹妹在看什麼?」,秦絕睜開眼楮就看到一張明艷幾淨,精致絕倫的面容毫不遮掩的展現在自己的面前,可能是臉上的傷還會疼,所以秦絕想笑又不敢笑的樣子就有點扭曲,再加上那條傷痕。
真丑。
「寶妹妹竟然沒殺我」,秦絕語氣很開心的說道,「寶妹妹……」。
「你再叫一聲,我現在就可以成全你」,百里寶殊打斷秦絕的話,真的是沒皮沒臉的人,這張臉毀了也救毀了吧,只能怪他命理活該有此一劫,誰讓他養好了上還在薔國不走的,這次好了連臉都毀了。
「寶……寶殊,寶寶……小心肝……啊……」,秦絕身體一僵的叫了一聲,「別別別,我的傷口很疼,你別打……」。
百里寶殊看著秦絕瞬間蒼白下來的臉色,才收回收回手來。
「殊兒?……」,秦絕小聲的看著百里寶殊試探著叫了一下。
「若不是你臉上的這一下,我必然會殺了你」,百里寶殊看著躺在床上的秦絕說道,「你該慶幸的」。
秦絕能從百里寶殊眼中那點遺憾中看得出這位長公主殿下真的還在抱著知自己于死地的想念。
「殊兒,你為什麼要殺我,我就……」,秦絕現在到不害怕的伸手拉著百里寶殊的衣袖,想著知道自己無意中竟然給自己弄了一個保障過來,臉上的這一條疤也不是完全的沒有用啊。
「看你不順眼而已」,百里寶殊垂目的掃了秦絕一眼,現在這人也不過就是恆宇國無所作為還是遭到上位者猜忌的一個小吏,日後的事情誰有能說的準呢,就算是自己已經經歷過一次,但是到了現在很多的事情也都已經改變了。
秦絕听到百里寶殊的話語氣一噎,既然問不出來那便不問了,反正現在的自己還活的好好的,這就夠了。
「殊兒……」。
「閉嘴,我現在不想听到你說話,我擔心再听到兩句,我會忍不住後悔殺了你」,百里寶殊看著躺在床榻上任由自己戳扁捏圓的秦絕涼涼的恐嚇道。
秦絕雖然有點不信,但是他還真的不敢拿自己的這半條命再去賭,短短的一段時間,在這薔國的營地自己已經兩次的來回徘徊在鬼門關邊緣,踏進一只腳又抽回來的感覺。
「將軍,恆宇國那邊已經準備聯合三個諸侯之力進攻雲中城,我們這邊真的不要也派遣人馬過去嗎?」。,水城中原本的府衙內,做了一圈子議事的將領,
「不用,恆宇國既然沒有人過來送話,這次我們薔國便不摻和這次的進攻,天氣越來越冷,也希望他們三諸侯聯手,盡快的攻下榮國,我等也好能帶著我薔國的兒郎回去復命」,封將軍開口又吩咐了一些日常需要注意的事項,便讓屬下都散了。
起身踱步走到門口,看著外面灰蒙蒙的天氣,又是要醞釀著異常大雪的天氣。
寒風凜冽,吹得戰旗呼呼作響,形成犄角之勢圍著的雲中城,三大諸侯國是下定了決心的要今日就攻打下雲中城,不在耽擱時日。
戚國和連拓國出戰的都是主將,表現出來了足夠的誠意,胯下騎著黑色戰駒的恆宇國將軍,雖然頭發已然花白,但是看著精神勢頭絕對能活過恆宇國當今的國主。
戰鼓擂,‘咚咚’之聲令人素淨,隨著一聲進攻,便是黑壓壓的人都往前開始沖。
飛箭、熱水、滾油、榮國將領也是拼死的想要守住自己的城池,沒有人想做亡國奴,只是國主不明,最後累到了榮國千萬的百姓。
不過恆宇國聯合戚國和連拓國勢在必得的要拿下雲中城,想著雲中城之後富饒的善郡……
恆宇國的營帳中,現在卻是有點空空落落的,留守的歐陽戰也不在意自己的那幾個屬下的怨憤,知道歐陽伐對自己的猜忌已經不是一點兩點,這次力薦王老將軍主帥三軍,便是不想讓自己再立戰功了。
歐陽戰也不在意王老將軍有些可以的忽略,只是……
「子咒還是不要回來嗎?」……
「回殿下的話,副將說即便回來也不過是在營帳中呆著,既然如此在哪邊的營帳中呆著都是一樣的,而且薔國那邊還比較閑適一點」。
「倒像是他能說出來的話……那邊隨他吧,什麼時候想回來自然回自己回來了」,歐陽戰也隨意的說道,低著頭的看著桌案上攤開的兵書。
天地一片的肅然,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開始飄落起零零散散的雪粒,直到地上一片薄白,才開始散落起大片片的雪花。
忽然間寂然被打破,染著殘血的一隊輕騎回營。
「報,副將軍,王將軍在攻城中被敵暗算,如今身受重傷了」。
「什麼」歐陽戰倏然的起身,一身盔甲的走出營帳,看著跪在外面的軍將。
「讓軍醫帶著最好的藥材候命,營地的巡視加嚴,整軍待發,不容任何人在軍中散發不利軍心的言論,圍著定斬不饒……」,歐陽戰頒發出一系列的軍令後,才緊趕著去看王將軍。
「老將軍是如何傷到的?」,歐陽戰的神情不容樂觀,這個時候受了傷,就算是不論王將軍如何高齡,身體自然是與少時不可比的,這一次……
「是暗箭,雲中城已經快要支撐不住是,不知道從哪里飛來的一只箭羽就……」。
「不知道從哪里飛來的?」,歐陽戰停住腳步的回頭看著跟在後面的將領問道,「你確實不知道嗎?」……
「屬下……屬下……」,將領左右看了兩眼,才湊近歐陽戰的耳邊嘀咕了兩句。
歐陽戰臉色更不好看的沉默了一會才開口問道,「戚國和連拓國的人何在?」。
「都在營地外」。
「你把兩位將軍請進來,在事情都沒有查清楚之前,無比以禮相待」。
「是……」。
雪片落得更急了些,剛剛經歷過一場血戰的戰場上,一片片的紅色把雪都給換了個顏色,凋零的雲中城牆之上,看著真的已經退下的三國聯軍,一陣陣嗚咽之聲想起。
一城守將還是直直的站立在城牆之上,直到身後的將領上來,才發現守城之將被血液染透的盔甲,將軍已經不知道什麼時候便去了。
將者,血戰疆場,馬革裹尸,當如是。
從晨曉至昏下,外面的雪都沒有停止的架勢。
百里寶殊坐在炭火盆前,微微的低頭,沒有梳理成發髻的長發,迤邐的散落在周身,燈下看美人,秦絕是一點不客氣的使勁的看。
雪聲透過氈帳的聲音顯得格外的沉靜,這一場大雪足可以掩蓋很多見不得的人東西,比如……追蹤的痕跡。
天地一片的死寂,就算是黑夜也被雪色渲染成蒼白的顏色,兩個一襲黑色緊身衣的身影站在曠野的雪地上,劍尖花落的血跡滴在雪地上猶如點點梅痕,確認了跟過來的人都徹底的被抹殺,兩人才相視一眼的往另外一個方向離去。
夜半十分,兩個黑影悄然無聲的前進營地,黑暗中的秦絕先睜開了眼楮,警醒的坐起身下床榻的站在正安睡的百里寶殊身前。
氈簾被挑開,閃進兩個黑色的身影。
一股淡淡的血腥味散開。
「屬下拜見主子」,兩個黑影越過屏風便對著正站著的秦絕下跪,倒是把秦絕嚇了一跳。
「回來了」,秦絕身後的百里寶殊做起身子,長長的黑發映襯著白皙的面容,一雙眸子星月流轉間便是一道難忘的風華。
「怎麼樣」。
「一擊斃命,絕無生還」,嬌弱出聲回道。
「身後也絕對沒人追蹤」,嬌憐也跟著說道。
「你們兩個起來吧」,百里寶殊說著起身,嬌弱和嬌憐上前伺候。
「秦絕我認為你該回去了」,百里寶殊眼中帶笑的看著秦絕,「若是你日後封侯拜相,可是別忘了謝我」。
「殊兒……」,秦絕開口,站在百里寶殊身後的嬌弱和嬌憐便同時的看了秦絕一眼。
「本宮說過這次不會取你的命,不要忘了,加上這一次,本宮放了你三次」,百里寶殊眼中清淨的看著秦絕,「算你命不該絕,不過……」。
「恆宇國事出緊急,秦副使雪夜回程不告而別也是情有可原的」。
百里寶殊說著便往營帳外走……
「殊兒,若我封侯拜相,定向薔國國主求親」,秦絕聲音堅定的對著百里寶殊的背影說道,
「你願娶,也要看本宮是否願嫁」,百里寶殊攏了攏嬌弱皮上來的毛裘,嬌憐掀開氈簾,回頭瞥了秦絕一眼,主僕三人便很快的消失在茫茫的雪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