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寶殊這一行人,一路走來都是格外的悠閑,本來以為隨隊跟著的禁衛以為從薔國到達恆宇國肯定是一段無比枯燥和跋涉的路途。
沒有想到一轉眼的功夫其實也已經快要到達恆宇國王城了。
每日日出迎著朝霞開始準備出發,起來早些的禁軍還能到稍微遠一些的地方練練拳腳什麼的,日落的時候就要停下準備營帳,禁衛軍大部分都是習慣了露宿的,也沒有那麼多的講究,數百人的隊伍也不過只搭建了一頂寬大的營帳,留有長公主殿下休息。
走走玩玩,其實算起來要不是天氣真的冷了,最後這兩天也不會稍微的加快行程了,不過就算是如此也沒有比其他人到達的過于晚了。
一輛寶青色的車駕,四面掛著路途上不知道經由哪個小市集買下來的銅鈴,一路清脆的響聲也不會顯得氣氛格外的凝重,四面的侍衛雖然偶爾也有低頭的交談兩句,但是每雙眼楮都是很警惕的掃視著四周。
馬車內其實是分開了兩個部分,外間里擺放了一個低矮的桌案,上面放著一個小巧的香爐和一套茶具,靠著兩邊安放的小箱子上還擺放著幾樣精巧的點心,喜鵲幾人直接坐在了鋪墊著粘毛的板子上。
這樣一來留出來的空間就更大了,路途疲累還可以躺下休憩一會。
嬌嬈坐在車窗邊上,看著與薔國截然不同畫風的恆宇國,嬌蘭坐在一邊低頭繡著手中即將成品的一副格外絢麗的刺繡。
喜鵲微微的靠著桌角,雖然閉著眼楮,但是一直都仔細的听著馬車內的動靜。
本來就走得不快的馬車停了下來,喜鵲睜開眼楮,看著距離馬車邊上最近的嬌嬈掀開車簾,一身盔甲的封賜策馬上起來。
「前面有人過來了,應該是恆宇國派人前來迎接了」。
喜鵲微微側耳,听著馬車內里沒有其他的動靜,轉頭對著封賜微微點頭,「知道了,我去看看殿下」。
嬌嬈放下簾子,有點奇怪的看向嬌蘭,「我們又不是不知道路,還有人特意過來接駕」。
「殿下出發的時候就說了什麼,你又忘記了,這里是恆宇國,你還是少說話的好」,嬌蘭看了一眼沖著自己做鬼臉的嬌嬈說道。
喜鵲跪著打開了馬車內的隔板,掀開帷幔往里面看著陷在柔軟的皮毛披風里的,只露出一邊白皙側臉的長公主殿下。
「殿下,前面來了恆宇國的人」。
過了半響,喜鵲才听到百里寶殊低低的應了一聲。
喜鵲輕輕的把隔板重新關上,把身上搭著的毯子也拿了下來,打開馬車厚重的簾子,嬌蘭看了嬌嬈一樣也放下了手中的活計跟了下去。
馬車外是一片枯黃的曠野,天色這兩天一直都是灰蒙蒙的,看著就讓人打不起精神來,遙遠的禿樹叢生,連綿的山巒隱約的在天邊畫出一道濃重的界限。
風不大,但是走出了馬車還是感覺到寒意一直在往衣袍里鑽,饒是喜鵲和嬌蘭的身上都披著棉袍,兩個一直跟在百里寶殊身邊的近侍也有些微微吸氣的對視一眼。
一是感慨著恆宇國的天氣當真的嚴寒,二則這些年來真的是在長公主殿下的面前都養的格外的嬌弱了。
馬蹄聲漸近,歐陽伐收起了手中的馬鞭,就看著馬車前兩個穿著藍色衣袍的侍女給自己行禮。
「都起身吧,長公主殿子可曾好了些」,歐陽伐一身錦服玉帶,頭戴著金瓖玉發冠,利落的轉身下馬的上前問道。
喜鵲微低著頭,雖然不知道前來接駕人的身份,不過听著語氣也應該在恆宇國中有著不低的地位。
「我們恆宇國的太子殿下親自前來迎接,怎麼不見你們的長公主殿下」,喜鵲沉思間就听到一個比較熟悉的聲音開口說道。
只是沒有想到會是太子前來迎接。
「秦將軍,父皇只是讓你陪同本宮,沒有讓你做其他的事情」。歐陽伐現在看到秦絕來氣,母後只來的兩個醫女顛簸了一路,都等不及給薔國的長公主診治就算自己倒下了,自己也只好在半路就讓人把醫女又送了回去。
等到自己回到王宮……
「太子殿下萬安,殿下這幾日都難以安睡,今日才剛剛有了困覺歇下,所以奴婢就斗膽……沒有想到迎來的會是太子殿下」。喜鵲開口說道。
歐陽伐抬頭,視線落在後面被一圈禁衛護著的馬車上,隨後很是爽朗的笑著說道,「無礙的,貴國的二公主有言長公主身體不適之後,父皇和母後都極為擔心這才特意讓本宮前來迎接一二,本意絕不是讓長公主殿下感到不便」。
「太子殿下看長公主殿下的兩位近侍都凍得不清,這天色也不怎麼好,不如就先上路吧」,秦絕的視線從百里寶殊的馬車撤下來,沒有透視眼,就算是秦絕把自己的眼楮都看瞎了,也絕對看不到馬車的情景到底是什麼樣的。
「如此,便上路吧」,歐陽伐還是以往的溫文爾雅的太子模樣,只不過轉身上馬的時候還是目光不善的看了秦絕一眼,越發的感覺到這個將軍的礙眼。
馬車又開始重新的動起來。
百里寶殊手臂曲起的支撐著自己的腦袋,這恆宇國的冬天還是一如既往的寒冷,看著這天氣應該是快要下雪了吧。
百里寶殊嘴角微挑,還是過來了呢,剛剛听到馬車外的聲音,百里寶殊就立刻知道了過來迎接的人是誰。
恆宇國的太子親自前來迎接,這份殊榮給的倒是精巧,不過雖然恆宇國的老國主和往後都有心,但是也要看薔國的長公主殿下有沒有那個意。
歐陽伐果真還是這樣一副德行,彬彬有禮、風度翩翩再加上這恆宇國的無上地位,對于這些從宮門剛走出來的公主來說,微微的帶著寵溺的溫柔便真的是無法逃月兌的情網了吧。
想到自己心中的打算,百里寶殊的心情倒也是有了點愉悅。
既然是恆宇國國主的壽誕,當真要好好的熱鬧才是。
既然多了一個恆宇國的太子,晚間便多搭建了一頂帳篷,歐陽伐站在搭好的帳篷邊上,看著率先走下來的兩個侍女,都想著這邊遙遙的行了一禮才抱著厚厚的毛墊子走進帳篷里率先的收拾。
等到兩個侍女出來的時候,就看著一直守在馬車邊上的一身甲冑的侍衛下馬,單膝跪下,放低了腰背。
這次馬車的車門打開,一只瑩白的素手伸出來拉開氈布,一只小巧的繡鞋踩到了封賜的背上。
封賜幾乎沒有感覺到多少重量,百里寶殊就站在了地上,里面穿著一件素色的錦袍,外面罩著一件及地厚重的狐裘,白色的絨毛都系在脖子間,頭上帶著寬大的兜帽,臉上也帶了一方紗巾,加上昏暗的天色,就算是百里寶殊向著歐陽伐這邊走過,歐陽伐也看不清這位長公主究竟是何模樣。
「太子殿下親至,實在有愧,身子有所不適,望太子殿下見諒」。
看不到這位名揚諸侯國的長公主殿下的傾城貌,歐陽伐雖然有點些許的遺憾,不過听到一陣空靈悠遠的綿軟之音在這寒冷的夜間響起,歐陽伐還是心底一振。
「長公主殿下客氣,夜里清寒,長公主還是早些歇息」,歐陽伐也特意的放輕了聲音的說道。
百里寶殊微微頷首,便帶著自己的幾個近侍轉身走進了自己的營帳里。
「你在看什麼」,歐陽伐看著百里寶殊走進自己的帳篷,轉身便看到站在自己身後的秦絕也一直盯著長公主殿下的營帳看,歐陽伐當下心中就有些不喜的說道,「本宮尚能容忍你兩分,不要太恃寵而驕」。
「是,謹記太子殿下的教誨,屬下定然會恪守本職」。
歐陽伐看了秦絕兩眼,便揮袖走進了自己的營帳里。
秦絕看著守在百里寶殊營帳前的封賜左右看了兩眼,便慢慢的湊了上去。
「封兄,真的是許久不見,尤為想念」。
封賜看了秦絕一眼,雖然那日這人也算是救了自己的半條命,但是想到後來那段時日自己所不知曉的事情,封賜就一直對這位恆宇國的副使抱有淡淡的防備旨意。
只不過,上次是傷在身上,這臉上的疤痕應該……
秦絕也知道封賜在看什麼,渾不在意的擺擺手,「這道疤痕才是真的救了我一命,矜貴著呢」。
秦絕本身長得絕對是超出了俊朗的範疇,又因為一張曬不黑的臉和偏于陰柔的線條,雖然不符合大眾審美,但是也絕對算得上俊秀的騷年,但是因為這臉上的一道格外明顯的橫跨了整張臉的疤痕,晚上見到了,膽子小的絕對是會做噩夢的。
「沒有想到我和薔國還真的算是有緣,想當初我還是……」。
「這位秦將軍,我們殿下已經睡下了,請移步」,嬌嬈掀開了氈布簾,看著站在一邊的秦絕說道。
秦絕看著打斷自己話的近侍,模了模鼻子,「不打擾長公主殿下休息,希望長公主殿下今晚可以安然的入睡,畢竟有我這個薔國的將軍在,肯定……」。
封賜從頭到尾都沒有什麼表情,倒是年垚都有點為秦絕感覺到尷尬,看著嬌嬈都沒等這位秦將軍說完話就放下了氈布,年垚倒是想開口意思的安慰兩句,畢竟是來到了別人的地盤上。
「長公主殿下,本將這就退下了」。
年垚看著不但沒有不悅,離開的時候竟然還帶著兩分高興的秦將軍,十分不解的看向一邊的封賜。
「這什麼意思啊」。
封賜瞥了秦絕遠去的背影一眼,隨後目不斜視的守在營帳前。
「可能是找死的意思」。
明天不用上班也沒有考試希望可以多睡一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