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終于停下,艷陽高照,襯著一片潔白的冰天雪地十分的耀眼。
西郊的行宮里進進出出都是帶刀的侍衛,又從王城的軍隊里調遣了不少過來,幾乎要把西郊獵場整個的給翻了過來。
後面又來了好幾個穿著深藍官服的文官,都分別的拜訪了幾個皇子公主問了些話。
事情肯定是要徹查的。
因為恆宇國主的身體不好,王後也不過是停留了一個晚上,安撫了幾位皇子和公主便回去了,良貴妃自然也跟著回去了,不過也親自把六皇子給帶走了。
歐陽伐的扭到的骨頭已經被御醫接回來了,但是總是感覺下意識的有些疼,走路還是有些不敢用力的跛著。
因為這個歐陽伐也沒有怎麼出去走動。
所有的跟著過來的人,除了離開的六皇子之外都在西郊行宮里住下來了,而*且雪花開始化了,天黑以後就更加的清冷了。
歐陽戰在歐陽伐的暫定的行宮門外一直站到了天色完全的黑下來,歐陽伐都沒有松口要讓他進來。
歐陽伐硬生生的忍下來了這麼多的震怒,總是要有一個人出來撒氣的。
歐陽戰不管怎麼說都是恆宇國主親自封賜的寧王,而且是皇子王孫,就算歐陽伐是太子之尊,但是恆宇國主畢竟還沒有死,對待這些個兄弟他也不會太過的苛責,但是其他人就不好說了。
尤其這個人還已經是歐陽伐很久之前就已經看不順眼的人,這一次一下子除掉也省了他以後再多找其他的借口費事了。
歐陽戰自然也知道歐陽伐的心里怎麼想,但是秦子咒當年對他有過救命之恩,而且這些年的亦師亦友,他怎麼能真的眼睜睜的看著昔日的兄弟去死。
歐陽伐听到下人的傳訊什麼都沒有多少,這個無論做什麼都要瞻前顧後的寧王喜歡站著那便站著好了。
若不是還要把人帶回去讓父皇發落,他肯定心在就要讓人腦袋搬家,什麼東西竟然敢……敢……
歐陽伐氣的摔碎了手邊的兩個瓶子,候在內室的奴才立刻小心翼翼的上前給清掃干淨了。
御醫過來又給歐陽伐診了脈,知道身上並沒有了其他的大礙,歐陽伐才問起了直到現在還未醒來的百里寶殊。
听到御醫口中的不妙,歐陽伐的心情便又更加的郁卒幾分,他十分不耐的去哄那個嘉怡公主,但是如果薔國的長公主真的有了什麼三長兩短,他又不得不的在這個蠢公主的身上多花費不少精力了。
百里飛鳳被自己身邊的近侍扶著回到了自己休息的地方,看著私下無人,就立刻擦干淨了臉上好不容易個擠出來的兩滴眼淚。
百里飛鳳真的是喜不自勝,這樣的結果肯定是最好的了,只要百里寶殊熬過這一次,不僅和恆宇國的太子妃之位無緣,而且恆宇和薔國也不會鬧得太過僵硬。
真的是太好了。
而此時戚國的皇子這邊,古跡听完了醒過來的古靜的敘述,許久都沒有說話。
「你可知道誰打暈了你?」
「當時場面混亂,沒有看到」古靜也低下了聲音的說道,她的心里也有後怕,不過看著自從睜眼就看到跪在自己床邊的古婉,古靜也打起了十二分的心思應對自己的這位皇兄。
「沒有便罷了」古跡最後好像也沒有了其他的詢問,目光也終于落在了古婉的頭頂上,「父皇的意思,你們兩個都不必回去了,以後在恆宇如何,全看你們自己的造化了」
顧忌說完這句話才起身走了出去。
古靜听著遠去的腳步聲,又過來一會兒才讓那個身邊的奴才把古婉扶了起來。
古婉已經站不起來,整個人癱坐在古靜的床榻上,像是在鬼門關走了一遭,隆冬時節里竟然汗濕了里衣。
古靜叫身邊的奴才就準備熱水和干淨的衣服,眼底也流動著莫名的神色的不知道想些什麼事情。
百里寶殊的傷口已經在愈合了,身上的燒也退了,但是人卻一直都沒有醒,就連御醫也說不出個緣由來。
歐陽伐氣的想要殺人,但是偏偏都要忍著,他感覺自己都要被忍出來內傷了。
恆宇王宮里也傳來了消息,兩天之後雪都化得差不多的時候,大隊人馬已經來到了西郊的行宮把幾位尊貴的皇子公主都接回了恆宇國的王城。
一來一回已經過去了許多天的時間,臨來是的歡鬧,誰知道回去的時候竟然會是這般的場景。
封賜和年垚已經醒過來了,雖然身上都帶著傷,但是兩個人卻帶著僅有的幾十個侍衛守在百里寶殊的馬車兩側。
隨行的是幾位御醫和女醫官,馬車內喜鵲和嬌蘭嬌嬈候著,一片的寂靜。
突然一直盯著百里寶殊看的喜鵲微微的動了唇,但是看著好像一直都沒有什麼變化的百里寶殊又什麼都沒有說話。
她們尊貴的長公主殿下,自從來到恆宇國就是一路的清減,誰知道還竟然會遇到這樣的事情來,喜鵲想到這些就恨不得自己都代替著自己的公主殿下承受了。
若是國主知道了這些,肯定當日就不會讓殿下過來了。
百里寶殊閉著眼楮,縴長濃密的睫羽若蝶翼一般的在瓷白的皮膚上投下一片剪影,瓊鼻菱唇,小臉精致華貴,就算是畫里面的絕世美人都無法期及一分。
在喜鵲眼里這樣的長公主殿下被外人多看了一眼都是吃虧的,更何況……何況……想到公主是怎麼回來的,喜鵲幾乎咬碎了銀牙的嫉恨上那個心懷不軌的恆宇將軍。
百里寶殊像是在一片迷蒙的白霧里飄飛,她不知道這里哪里,也不知道應該往哪里去,但是她卻一直都不想走,她還有很多沒有辦成的事情。
她要出去,她要回去。
百里寶殊想拼命的揮開彌散在自己面前的白霧,不知道驅散了多久,眼前總算是有了一絲的亮光,百里寶殊尋著亮光往前走,過了一會兒眼前竟然像是換了一片天地。
到處都是冰天雪地的清冷,天上還飄著雪花,忽然就沖出來了一群黑衣人沖著自己跑過來,百里寶殊想著躲避,但是那些人卻直接從自己的眼前穿了過去。
然後順著看過去就是一個穿著黑色披風的男人懷里抱著另外一個自己的滾了下去。
那道顯目下人的疤痕突然在自己的眼前清晰起來,奇怪的是自己竟然沒有害怕,她好像听到了那個男人在跟自己笑著說了些什麼……
百里寶殊猛然的睜開眼楮,扯動了後背上的傷口發出一聲嘶啞到不成樣子的聲音。
「殿下……」百里寶殊听到耳邊有人在叫著自己,然後頭頂變出來了幾張人臉,原來又是回來了。
她也沒死。
嬌蘭立刻遞過來了一杯溫水,被喜鵲用勺子一點點的喂了進去。
嗓子里干澀的疼,百里寶殊忍了兩下還是咽下去了被喂進嘴巴里的水。
不知道是誰在外面大喊了一聲,沒有過一會兒就涌進來了不少的人,為首的就是那個叫喊的無比大聲的百里飛鳳。
「皇姐,你終于醒過來了」
等到其他人都進來的時候,就看著已經睜開眼楮的百里寶殊的床榻上趴著一個已經哭的死去活來的百里飛鳳。
百里寶殊睜開了一雙瀲灩的美目,目光平靜的看了一眼都走進來的人,沒有想到的是恆宇的王後竟然也是在的。
「真吵」百里寶殊說了醒來過後的第一句,還想多擠幾滴眼淚的百里飛鳳卻是有些尷尬的聲音自動的小了下去,最後干脆就也跟著安靜了下來。
恆宇王後親自上前問了兩句話,百里寶殊卻沒有多大的反應。
就在恆宇王後擔心著會不會被嚇傻了的時候,百里寶殊卻又開口了。
「秦子咒,讓秦子咒跪到本宮的面前來」
恆宇王後怔愣了一下,才轉頭看了一眼不遠處也跟著過來的歐陽伐。
誰都沒有想到,薔國的長公主醒來竟然就說了兩句話又昏了過去。
不過最後一句話的寓意卻值得人好好想想的了,雖然對于在西郊那邊的事情恆宇國主和王後都有心幫著隱瞞,但是那天在場的人太多了,甚至還有其他的皇子公主,就算是恆宇國主想瞞著也根本瞞不住。
歐陽伐臉色鐵青,遠遠的看了一眼躺在床榻上的薔國長公主。
精致的輪廓,每一份一毫都像是精心打磨出來的清貴,此刻那雙靈動的美目靜靜的閉著,菱唇一點,透著一抹讓人看了就不禁憐惜的蒼白。
這樣的顏色,別說是貴為薔國的嫡長公主,就算是個普通的出身,也會讓人忍不住的想把她寵到骨子去吧。
但就是這樣的一個絕色的天之驕女跟自己擦肩而過,歐陽伐幾乎想立刻把秦子咒那個混帳挫骨揚灰。
再也沒有人在私下里討論著薔國長公主的絕色只不過是吹噓之言,就連司馬明虞遠遠的看了一眼都有些慶幸,不然有這樣的一個公主存在,恆宇的太子殿下還能看到誰。
百里飛鳳看著歐陽伐看到百里寶殊那一刻臉上的變化,心里也出現了一絲的不安,不過恆宇王後對自己的態度卻是一直都不錯。
不過看著大步走出去的恆宇太子,百里飛鳳轉回了視線看了百里寶殊一眼,心里還是極度的不甘。
好像無論自己怎麼努力都比不上這個人的輕輕一瞥,永遠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不就是臉長得好看些,憑什麼讓這麼多的人都如珠如寶的對待著。
百里飛鳳就是不相信,這一次她還搶不過這樣的百里寶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