薔國的王宮里終于不再冷冷清清了,除了若干的美人和夫人之外,最高的位份是一下子就多了一位蘭嬪,據說長得是如空谷幽蘭般優雅嫻靜,而且正值芳華,低頭婉顏羞怯間就是一股難以抗拒的風情。
這位蘭嬪的出身倒也不是很高,父親是一個六品官員,管理著一方的春耕秋種,不過具有是一位名望在當地很好的父母官。
冊封當晚,薔國的國主就宿在這位蘭嬪的幽蘭殿,齊清婉隱隱有些危機意識立刻讓人去打探了這位蘭嬪的消息,從出生到入宮之前的所有事情。
剩下的那些女子大部分都會是遣返的命運,就在薔國國主大選的帷幕就要落下的時候,忽然傳來戚國來訪的消息。
雖然具有的來訪原因還不知道,從戚國到大薔國的路程最少也需要三個月左右的時間,禮部準備的時間充足,百里曜暫時也沒有在這件。事情投入太過的關注。
薔國的今年雨水相比于往年反而多了不少,百里寶殊坐在窗前,手中拿著一卷許久都不曾翻頁的書札,看著外面飄搖的雨絲有些愣神。
喜鵲掀開竹簾輕聲的走進來「殿下,駙馬府那邊已經出發了」
喜鵲現在已經改過口的回報道,不過看著看向外面坐著一動不動的殿下,陰翳的天色讓房間里也顯得特別的暗。
在一邊多添了兩盞油燈,黃色的燈火微動。在瓷白的臉上投下一片的陰影。
百里寶殊這邊靠著是半圓形的落地木窗,素色的輕紗上繡著一副抱琴的仕女圖,窗戶被撐開,能看到外面被雨霧覆蓋之下的花草。
「喜鵲……」
「殿下」喜鵲挑了挑燈芯,听到百里寶殊喚她立刻的應道。
「把我的瑤琴拿過來」
漆紅色的古琴被放在了百里寶殊的面前,兩頭都雕刻著栩栩如生的薔薇花,這把琴是先王後也就是百里寶殊的親生母後親手做出來的古琴。
百里寶殊自小被教養在王後的身邊,最為擅長的便是琴藝,不過就算是喜鵲也已經許久都沒有听過百里寶殊動過手彈琴了。
百里寶殊垂眸看著手邊的古琴,素手縴縴的放在琴鉉上。伸手試了兩個音。
「呵。很久沒踫了」百里寶殊微低下的眉眼在雨水氤氳的空間里顯得更加的迷離。
清幽的琴聲飄蕩在雨霧里,剛開始還是斷斷續續,不過很快就連成了一片完整的琴曲,高高低低的帶著纏綿的清愁。
陰雨天氣最易引人落寞心緒。百里寶殊閉上眼楮听著從自己的之間流瀉出去琴聲。點點滴滴的片段帶著支離破碎的在腦海里走馬觀花的轉了一遍。
喜鵲也好像能感覺到百里寶殊的心里有些輕晃。低著頭的跪坐在一遍守著。
不知多久,琴音漸消,百里寶殊的雙手都放在古琴上沒有拿開。
「喜鵲的年紀也不小了吧」百里寶殊突然開口的問了一句「你在我身邊伺候了這麼久。日後我肯定要給你挑個好的歸宿」
「殿下」喜鵲不知道為什麼公主殿下會把話題轉到這個上面,立刻有些惶恐的跪拜了下去「奴婢這一輩子都是殿下的奴婢,求殿下不要趕奴婢走」
百里寶殊沒有轉頭,輕嘆一聲「我怎麼會趕你,女子一生怎麼可能不要歸宿呢」百里寶殊沒有說出口的話,她對喜鵲一直都有一份一般人不能了解的愧疚感存在。
「殿下的身邊就是奴婢的歸宿」喜鵲心里更著急的說了一句「殿下可是奴婢做了什麼錯事氣到了殿下,殿下若是對奴婢惱怒盡管責罰」
「你先起來」
「殿下請收回成命,奴婢在王後娘娘的面前發過誓,要誓死留在公主身邊伺候著」
百里寶殊听著喜鵲都已經把自己的王後都搬了出來,也沒有在執著的再說其他「你無需急,我也不過是問一句罷了,你若是不想,我也不會逼迫你」
「殿下……」喜鵲抬起頭看著百里寶殊的身影,想了一會兒還是開口說道「奴婢前些時間是在殿下面前失了本分,是奴婢的錯,奴婢已經知曉了,請殿下莫要跟奴婢一般計較」
「唉」百里寶殊自然知道喜鵲口中的是那件事「我怎會與你計較,安心吧,不過是隨口一問,不僅是你的事,還有嬌蘭和嬌嬈都已經不小了……」
「你們日後若是自己踫到了喜歡,也只管過來與我說,只要品行不錯,我都會給你們做主」
「喜鵲不嫁」
百里寶殊也知道喜鵲的執拗,就止了嘴邊的話。
雨幕漸密,整個山莊安靜的蟄伏在翠山山下,起起伏伏的在山林間露出隱約的屋脊。
穿著軟底的靴履,衣袂飄搖,輕動無聲。
黑色的發絲緊緊的用一根發帶綁著腦後,發梢上帶著細密的水霧,站了許久的身影在琴聲停下的一刻才微微的動了一下,隨後放下手中的東西,轉身離去。
「殿下,門口怎麼會有一包這個?」嬌嬈手里拿著一個普通油紙包進來,百里寶殊抬頭看著嬌嬈手里的東西,眼神微微的閃了一下。
「拿過來」
「好像是栗子糕」嬌嬈拿到百里寶殊的面前,看著百里寶殊打開的包裹說道。
「殿下……」嬌嬈有些驚訝的看著什麼話都沒有說就捏起了一塊小咬了一口的百里寶殊「還不知道是誰放在門口的」
淡淡的甜味在舌尖劃開,其實也沒有很好吃,更何況已經完全涼下來的東西。
「無礙」
「殿下若是喜歡吃,奴婢可以請栗子糕的師傅親自來這邊給殿下做」
「不過是貪個新鮮」
百里寶殊接過喜鵲遞過來的手絹,擦掉指尖上的殘渣。
「你過來可是有什麼事?」
「對了,予榮公子說這兩天要過來拜訪殿下,讓我先來遞個話,看殿下有空不曾」
「嗯,讓他過來吧」百里寶殊有些悵然的說道,她如今也許會有相當一段時間的空閑。
「如此,奴婢便派人去予榮公子府上回話了」
「府上?他自己開府了?」
「好像剛開府不久,奴婢去過一次,可氣派了」嬌嬈就喜歡說道這些新鮮的事,提到這些就來勁不少。
「我倒還不曾知曉」百里寶殊說道「喜鵲你去管事那邊挑幾個擺件,就當我恭賀他喬遷新喜」
對于張予榮分出去的這事,百里寶殊還是有些不解的,不是說不允許分家的嗎?看來自己不在的這段時間張家也應該發生了一些事。
暮色四合,雨勢是慢慢的停了,官道上噠噠的馬蹄聲響起,比百里寶殊已經快要晚歸一月有余的百里飛鳳終于入了薔國的境內。
隨行著恆宇國主指派的跟著過來送回的以前衛軍,陣仗相比起百里寶殊回來時不知大了多少倍。
消息傳來,百里曜的臉上不見異色,一般人也看不出來國主的心思倒是如何看待。
齊清婉听聞自己的公主快回來了,心情倒是難得的也好了不少。
這陣子這些沒一點顏色進的新進宮的人可是挺能折騰的,若不是自己親自動手打壓了兩個,還真的以為自己這個貴妃只是個擺設不成。
還有那個生了皇子的芝嬪,每日里開口閉口都是自己的皇子如何如何,又或者是國主又賜了自己什麼東西。
炫耀的腔調也是讓人厭煩,就算是東西送的再多,也不多是個嬪妾,生了個皇子又如何,至于那個走個路都要弱柳扶風的蘭嬪,禮儀倒是恭敬。
但就因為這樣,反而讓齊清婉的心里多了許多的防備,剛入宮便承了隆恩,若是肚子再爭氣一些,還真的是讓人放心不下了。
齊清婉這麼多年在薔國的後宮都沒有可以與之爭鋒的後妃,清淨了這麼多年,偏偏是自己有了皇嗣的時候進來了這麼多的新女,自己雖然心里著急,但是也暫時沒有比較好的辦法,不過幸好現在國主也沒有明顯的偏愛哪個女人的意向。
後宮不聞前堂事,齊清婉還在算計著怎麼防著這麼多女人,還想著自己日後會一片榮光的公主會如何給自己帶來依仗,但是她卻不知薔國國主在朝堂上卻沒有表現出對這樁聯姻有多少高興的意思。
能站在朝堂上生存下來的朝臣也都是一個比一個精明,本來還在上趕著想攀上齊家的牆頭草,也都開始冷靜了下來。
更甚者,齊鵠的身邊除了自己曾經一手扶持起來的學生之外,已經沒有幾個大臣願意來往了。
齊鵠也開始有了不好的危機的預感,所以听著恆宇對于自己的外孫女好像很是重視的時候,心思也不由得更加活泛了一些。
齊鵠也不是不知道,上一次在百里寶殊的這件事情他已經惹了國主的氣惱甚至記恨,雖然現在還沒有怎麼明確的表現出來。
他為官數十年,這官場的起伏不定,他看的多了,若是國主真的想要打壓,任憑著他還有個貴妃的女兒也沒有用。
站在已經快要四面楚歌的朝堂上,齊鵠布滿皺紋的余光微抬便能看到站在國主身側,穿著一襲淡黃色宮裝的太子。
既然都已經得罪了,齊鵠也不得不為其實家族的以後好好想想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