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盡笙歌 秦王政九年

作者 ︰ 秦墨卿

第二天一早,嬴政就起程回了咸陽,兩天之後的黃昏時分,嬴政抵達咸陽宮門時,就看到蒙恬騎著馬在那等候。

「臣,恭迎陛下回宮,敬賀陛下親政!」蒙恬聲如洪鐘,幾十人開外都听得見。

「快起來,這些就免了,寡人不在的這幾日,咸陽可好?」嬴政一見到蒙恬顧不上別的,就開始詢問咸陽近日的情況。

「回陛下,咸陽近日一切安好,陛下無需擔心。」蒙恬回答道。

「好,辛苦你了•••」嬴政拍了拍蒙恬的肩,語氣也松緩了許多,仿佛心頭的又一塊大石落了地•••

「陛下,臣不敢,此乃臣分內之事。」

「哈哈•••好了,你們,都為我社稷之臣,日後都將是我秦國的棟梁之才,寡人只有敬之,惜之,我秦國才能傲立天下,睥睨中原!」嬴政下了車,環視了一下周圍的李斯,王翦,蒙恬,桓齮•••臉上絲毫不見倦意,滿滿的都是血氣雄心!

眾人見狀,連忙下了馬,高呼道︰「陛下萬年,秦國萬年!」

「行了,我們走吧!」嬴政止住了眾人的高呼,回身上了車。

一到永安宮,嬴政連衣服都未換,連忙讓趙高把這幾日全國各地的奏疏整理好搬過來,又叫了李斯前來議事。

李斯一進永安宮,嬴政就迎了過來說道︰「先生,如今寡人已經親政,嫪毐一事,先生之功嬴政不敢忘,明日早朝,寡人有意授先生廷尉一職。」

「臣,先行謝過陛下。」李斯微微低了頭,向嬴政作了一揖,沉聲說道。

「當下,先生能夠居廷尉一職乃是再合適不過,如此一來,依先生之見,依大秦律法,嫪毐該當何刑?」嬴政如今一提起嫪毐還是恨得咬牙切齒,如此市井之徒竟然給秦國,給自己這麼大的羞辱,無論如何,不滅其三族,都難消心頭之恨。

「陛下,嫪毐一案還當臣庭審過後,方可量刑。」李斯不急不緩的對嬴政說道。

「啪!」一聲,嬴政听罷一拍桌子,說道︰「哼,如此粗陋之人,寡人恨不得將他大卸八塊,如今,白白讓他活了這個把月,真是便宜了那廝!」

「陛下,臣以為,嫪毐一事,急不得•••」李斯見嬴政這般,倒也不慌,淡淡的開口說道。

「哦,先生此話何解?」嬴政眉頭一皺,甚是不解。

「陛下,嫪毐一案,牽連甚多,必須經過嚴密的庭審,才能夠將其黨羽一一找出,若是現在將嫪毐一人草草行刑,那陛下之前所有的隱忍豈不是都要付之東流了?」李斯的眼里沒有一絲閃爍,堅定地而深沉的看著嬴政。

嬴政听了李斯的話,起身在屋里踱了幾回,良久,才轉身對李斯說道︰「先生的話,寡人受教,方才是寡人狹隘了,只顧忌自己的顏面,卻忘了大局啊!既是這樣,此事,就交由先生全權負責!」

「臣,定當給陛下一個滿意的答復。」李斯當然能理解嬴政內心深處的那份恥辱,可是今天讓他驚訝的,卻是嬴政竟然能夠如此公私分明,不為眼前的事物所蒙蔽,完全站在大局的角度上處理事情。

「先生,寡人還有兩件事想要交與先生,其一,便是如今朝中只剩下呂不韋一黨,其黨羽遍布朝野,盤根交錯•••」嬴政皺著眉,慢慢的搖著頭,臉上的為難和迷惑甚是明顯。

「陛下,據臣所知,嫪毐當初正是呂不韋所舉薦,如今嫪毐已敗,呂不韋當受連坐之法,陛下可趁此機會,將其手里的實權收回,但是絕不能罷其官,削其爵,只能慢慢蠶食。」李斯拱了拱手,有條不紊的向嬴政說道。

「嗯,先生所想正和寡人所想如出一轍,呂不韋畢竟為幾朝老臣,若是一下動的太過明顯只怕定會引起朝野上下的不滿•••就先按照先生所說來辦!」嬴政皺著眉,暗暗點了點頭沉聲說道。

「陛下,明斷。」

「這其二•••先生既為廷尉又兼任長史,當為寡人耳目,這一次雍城加冠,寡人另遇一伙劍士,此等人絕非尋常人士,先生一定要將這人給寡人查出來!」回咸陽的一路上嬴政一直在考慮這件事,總覺得當天的那個白衣劍士定不是尋常之輩。

「臣,領命!」李斯向嬴政行了禮之後便退下了。

「趙高,把竹簡放下之後,你也下去休息吧!」嬴政揮了揮袖子,示意讓趙高下去。

「陛下,小人斗膽,還是請陛下,早些休息吧,陛下到今天為止,已經是連續幾天不眠不休了,小人擔心陛下的身體吃不消啊•••」趙高看著眼眶發黑的嬴政,擔心的說道。

「寡人沒事,你下去吧•••」嬴政不耐煩的揮了揮手。

「陛下•••哎•••那小人退下了,若是有事,記得叫小人,小人就在門外候著。」趙高無奈,只得退下了。

趙高走後,嬴政一直在處理這幾天積壓下來的全國各縣的上書,如今已經親政,這需要自己親自過目的竹簡也越來越多,嬴政也顧不上其他,只想著連夜把這些處理完,明日早朝還要與眾臣做下一步的鋪排•••

梓笙听到嬴政回來的消息,一直有些坐立不安,又見嬴政遲遲未來,擔心他是不是受了傷,只得派人去打探了一下消息,後來得知嬴政一回來就忙著處理公文,連衣衫都未來得及換,梓笙一顆懸著的心也總算落了地,他不在的這幾天,梓笙每天都過得提心吊膽,雖然知道他一定會沒事,但是還是很害怕,他若萬一受了傷怎麼辦,如今,看到嬴政平安歸來,也算是可以松口氣了。

夜已經深了,梓笙卻怎麼也睡不著,想見嬴政,擔心他是不是休息不好,梓笙躺在床榻上翻來覆去的,沒辦法只好又穿戴好衣服,特意給嬴政熱了一壺米酒,往永安宮走去•••

咸陽宮各殿的燈火都已經熄了,只有永安宮屋內屋外通明,梓笙示意那些侍女們噤聲,自己捧著熱米酒輕手輕腳的往永安宮里面走去。

一踏進永安宮,梓笙就看到嬴政身著一襲單薄的黑色中衣,頭發盡數披散下來,倚靠著後面的靠墊,正一卷一卷的批閱著竹簡,昏黃的燈火下,嬴政的身影被拉長在牆上,梓笙仿佛看見那副寬厚而年輕的肩膀上正背負著整個天下•••

梓笙不想打擾嬴政,可是看到嬴政那雙因為很少休息已經發紅的眼楮和黑眼圈,還有那緊緊皺起的眉頭,梓笙的眼角一陣酸澀,嬴政若是在這般下去,定會熬壞了身子。

想到這的梓笙躡手躡腳的走到嬴政跟前,輕輕開口喚了一聲︰「王上」,案幾前的嬴政這才注意到梓笙正站在自己身邊。

「笙兒,你怎麼來了?」嬴政掩藏不住臉上的驚訝和喜悅,抬頭問道。

「王上,夜里涼,先喝了這晚米酒,暖暖身子,再看也不遲啊•••」梓笙一邊說著,一邊跪坐在嬴政身邊給他倒了碗米酒。

嬴政笑吟吟的看著梓笙,壞笑道︰「是不是笙兒想念寡人了,嗯?」

「我才沒有,王上,你快先喝了,稍微休息一下吧•••」梓笙看著嬴政那張近乎憔悴的臉,既好氣又心疼的說道。

「哦,是麼?寡人可是天天都想著笙兒你呢•••」嬴政一把拽過身邊的梓笙,低頭就要吻上她的唇。

梓笙頭一偏,躲過了嬴政的突襲,從嬴政懷里掙月兌出來,說道︰「王上,听笙兒的話,先把這個喝了,暖暖身子,這些天,你一定累壞了•••」梓笙端起米酒送到嬴政嘴邊。

嬴政也不發怒,溫柔地看了一眼梓笙,又看了看她手里的米酒,接過來就將那碗米酒喝了個干淨。

梓笙看到之後,高興地笑了笑,說道︰「王上,今晚梓笙就在這陪著你,哪也不去,你快處理正事吧,國事要緊。」梓笙說著便將自己身上的披風解下來,搭在嬴政身上,隨後就找了個舒服的姿勢安靜的呆在嬴政身邊。

嬴政微笑的看著身邊的梓笙,什麼都沒有說,可是目光里卻滿是柔情和欣喜,現如今對嬴政來說,這世上也許只有梓笙一個人,才會讓他感到如此安心和溫暖•••

梓笙就那樣,什麼都沒說,一整晚都靜靜地陪在嬴政身邊,望著他身為王者,卻異常孤寂而堅強的背影,梓笙的眼眶有些濕潤,這樣的嬴政,讓自己如何放得下?!

望著低頭翻閱著竹簡的嬴政,梓笙暗暗嘆了口氣︰王上,我從來都沒有後悔過,因為,遇見的是你,即使我知道一切,我以為我可以掌控自己的一切,但是遇見你,卻突破了我所有的防線,在心底深深扎根,深深埋藏,我無法掌控我們之間的命運,我無法掌控歷史的偶然,只是想好好愛你,想替你自己好好愛你,想要在我還能在你身邊時毫無保留的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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