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盡笙歌 秦王政十年

作者 ︰ 秦墨卿

門口的家僕認得苒熙,一見苒熙過來便上前行禮道︰「小人見過將軍夫人,不知今日夫人來蒙府所為何事?」

「我來找蒙恬蒙將軍,還請家老帶路。」苒熙說道。

「是,請夫人隨小人來便是了。」家老緩緩地將苒熙引至後院說道。

剛一進後院,苒熙就看見蒙恬帶著小扶蘇在那練劍,一年多不見,小扶蘇也長高了不少,看著他如今越發的有模有樣,苒熙心里也替鄭夫人感到開心。

蒙恬見是苒熙,甚感奇怪,忙走過來說道︰「不知夫人今日來訪,蒙恬有失遠迎。」小扶蘇看到苒熙也忙跑過來,恭敬地行了禮說道︰「扶蘇見過苒熙姐姐。」

苒熙溫柔的模著小扶蘇的頭說道︰「蘇兒,都已經長這麼大了,記得向蒙將軍多多學習,你父王和母後還有還有梓笙姐姐都會很欣慰的,嗯?」

][].[].[]「蘇兒知道了,苒熙姐姐,你知道梓笙姐姐去哪了麼?蘇兒好想見梓笙姐姐。」小扶蘇眨著大眼楮看著苒熙,委屈的問道。

「啊•••梓笙姐姐回了家鄉去看望她的娘親了,過一陣子就會回來了。」苒熙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只能編了個謊話糊弄過去。

「那苒熙姐姐可不可以讓梓笙姐姐快點回來,蘇兒想她,父王•••父王也想她•••」小扶蘇稚女敕的聲音里帶著些央求和希望。

「蘇兒,今日的劍就練到這吧,你先回去,為師過後還要考你昨日所學的詩經。」一旁的蒙恬打住小扶蘇的話,嚴肅的說道。

「是,扶蘇告退。」小扶蘇听到蒙恬這麼一說,只好低了頭,恭敬地行了禮之後便退下了。

苒熙看著小小的扶蘇慢慢走遠,心里總有些不是滋味,說道︰「蘇兒這孩子向來心思細膩,生性隱忍,若不是真的想見梓笙怕也不會央求我讓梓笙早些回來•••」

「夫人,扶蘇公子重情,秦姑娘待她好,公子心里自然銘記,只是如今秦姑娘已嫁入王府,陛下也已經答應和燕國公主的和親,公子就算此時心里再不舍,日後隨著年歲的增長也會慢慢淡化的•••」蒙恬說道。

「什麼?你剛才說陛下答應和燕國公主和親?」苒熙不可置信的問道。

「嗯,難道夫人沒听將軍提起過麼?」蒙恬吃驚的說道。

「今日我也是第一次听你提起,想必大哥和王賁不說自然有他們不說的道理,苒熙今日也就當做沒有听過吧。」苒熙垂下眼瞼,低聲說道,她知道王翦和王賁為什麼連自己也瞞著,自己性子急,說不定哪天就和梓笙說漏了嘴,到時候只怕傷心難過的還是梓笙。

「對了,蒙將軍,苒熙今日來是有一件要事告知將軍,將軍請看。」說著,苒熙就將那張尉繚子寫的絲絹交到了蒙恬手里。

蒙恬仔細看過那絲絹上的內容,覺得此人定是不凡之人,便著急的問道︰「夫人,這是何物?這篇文章又出自何人之手?」

「此篇乃尉繚子所做,如今人在雲來客棧,想必將軍知道該如何做了。」苒熙清楚地將尉繚子所在告訴了蒙恬。

蒙恬一听,連忙拱手說道︰「蒙恬替陛下,替秦國多謝夫人。蒙恬失禮了。」說完就見蒙恬風一樣的奔了出去。

苒熙這下看到蒙恬的反應,才真正知道了那尉繚子的重要性,听到蒙恬說替陛下替秦國謝謝她,心里卻越發的為梓笙感到難過,如今這樣,嬴政若是娶了燕國公主,會慢慢的將梓笙遺忘,可是對梓笙來說,忘記嬴政又談何容易,尤其看到今日梓笙這般模樣,只怕嬴政對她來說早已成為一種習慣•••

門外的梓笙看到急匆匆跨上馬的蒙恬,放心的吐了一口氣,只要蒙恬成功接回尉繚子,那麼嬴政拜尉繚子為秦國國尉也就是水到渠成的事,如今能夠助秦國,助嬴政一掃六合的大人物都已經到齊了,梓笙也總算覺得能夠安下心,這樣一來,自己就真的和嬴政再無瓜葛了•••

不多時,苒熙就從蒙府出來,輕聲和梓笙說道︰「梓笙,你放心吧,你交代給我的事情都辦妥了。」

「嗯,謝謝你苒熙,時候也不早了,我們也快些回去吧。」梓笙笑著說道。

「好,我們回家吧。」苒熙應道。

快馬趕到客棧的蒙恬一進門便問道︰「小二,你們這可有一位叫尉繚子的老先生在?」

小二一看來者不凡,又想起之前那位公子的交代,便回答道︰「想必公子便是蒙恬蒙將軍吧,之前有位公子和夫人交代過小人了,小人這就帶將軍去見尉繚子。」

「你說一位公子和一位夫人?」蒙恬心里詫異,難道除了苒熙還有別人麼?

「將軍請隨小人來,是一位公子和一位懷有身孕的夫人,那富人長得美若天仙,那公子身形消瘦,長得眉清目秀的,小人不會記錯的。」店小二一邊說著一邊將蒙恬帶到尉繚子的客房前。

「哦,是麼?」听店小二這麼說,蒙恬心里也猜得到七八分,想必那小二口中的公子正是秦梓笙。

「將軍,就是這里了,若有什麼事,將軍盡管吩咐便是。」來到尉繚子的客房前,小二說完便轉身回了大堂。

蒙恬站在客房門口,清了清嗓子,恭敬地行了禮,大聲說道︰「在下蒙恬,敢問可是尉繚子老先生?」

良久,蒙恬才听到屋內一陣低緩的聲音響起︰「將軍不必多禮,請進。」

听到尉繚子的回答,蒙恬才小心翼翼的推門進去,一進門就看見一頭白發的尉繚子在案幾前閉目養神,蒙恬見狀連忙行了大禮,輕聲說道︰「在下蒙恬,今日能得見先生真貌,實乃蒙恬之大幸。」

尉繚子依舊閉著眼楮,輕聲說道︰「將軍請起,不知將軍今日來找老夫所為何事?」

「先生,蒙恬曾拜讀先生之著,心中猶為敬佩,蒙恬以為,當今天下只有秦國能讓先生一展抱負,蒙恬斗膽,還望先生留下助我秦王,助我秦國一掃六合。」蒙恬非但沒有起身,反而直直跪下說道。

「將軍之言老夫心中自有思量,老夫留下與否,非為將軍之一言,乃為秦國之國力,秦王之王命。」尉繚子半睜開眼楮,捋著胡須不緊不慢的說道。

「先生所言極是,蒙恬但請先生隨蒙恬回府,今日天色已晚,還請先生好生休息,明日一早蒙恬便火速進宮稟報秦王。」蒙恬依舊跪在地上說道。

「如此也好,老夫便隨你走一趟。」尉繚子沉聲說道。

「蒙恬先行謝過老先生,請隨蒙恬來。」蒙恬听罷大喜,連忙起身將尉繚子引了過去。

尉繚子隨蒙恬來到客棧樓下,就見店小二將蒙恬的馬牽了過來,蒙恬接過韁繩,沖尉繚子恭敬的說道︰「還請老先生上馬,蒙恬為先生牽馬。」

尉繚子沒說什麼,翻身便上了馬,蒙恬手握韁繩,牽著馬往蒙府走去。身後的店小二看到這完全傻了眼,沒想到這沒錢結賬的老頭兒不僅有人給他付錢吃飯住店,連蒙恬將軍還真是牽著馬來迎接他!自己當初還真是看走了眼啊!

蒙恬將尉繚子接到蒙府之後,極盡貴賓之禮,蒙府上下無不將其奉為座上之賓,就連那蒙武老將軍听到尉繚子來了,都特地放了身價前來討教。

蒙恬擔心這尉繚子神人無定所,怕這事耽擱久了生了以外,那對秦國來說這損失就當真不可估量,于是第二天天還沒亮,就火速趕往咸陽宮向嬴政稟報這事。

天色還沒放亮,咸陽宮的燈火還未熄,蒙恬也顧不上什麼禮數,駕著馬直奔永安宮,門口的趙高看著蒙恬這幅樣子,忙問道︰「蒙將軍,陛下昨夜未眠,才剛剛歇下,蒙•••」

「趙高,我找陛下有急事,你讓開。」趙高話沒說完,就讓蒙恬堵了回去,蒙恬一把推開趙高就往里面闖。

「蒙將軍,您等一下,陛下真的是才剛剛歇下啊•••」趙高見狀忙小跑著跟在蒙恬身後說道。

蒙恬幾步就來到永安宮的內殿,撲通往地上一跪,說道︰「陛下,蒙恬有急事,還請陛下恕罪。」

此時的嬴政剛剛要入睡,就被蒙恬這一鬧給鬧精神了,一旁的趙高看著嬴政黑著一張臉,紅著一雙眼楮,連忙跪下說道︰「陛下恕罪,陛下恕罪,小人實在是攔不住蒙將軍啊•••」

「趙高你下去吧,不礙事。」嬴政揉了揉太陽穴沉聲說道。

「諾。」趙高听到嬴政的語氣似乎並沒有動怒,便放心的退下了。

「蒙恬,何事如此緊急?」

「陛下,尉繚子入秦,現正在蒙恬家中。」蒙恬大聲說到。

「你說誰?當真是尉繚子?」嬴政一听到尉繚子的名字頓時感到精神抖擻,不可置信的問道。

「正是,陛下,昨日蒙恬將尉繚子接回家中,勸其留下,為陛下所用,不料那老先生卻說,留下與否尚要看秦國之國力,秦王之王命啊。」蒙恬簡單的把事情經過敘述了一遍。

「既然如此,寡人這就去你府上走一趟。」嬴政想也沒想,連忙叫過趙高︰「趙高,給寡人更衣,備車。」

「陛下,這是要去哪?」趙高問道。

「去蒙將軍府,還有知會文武重臣,今日早朝作罷。」嬴政說完,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著,便叫上蒙恬一起去了蒙恬府上。

蒙恬本想事先知會一下嬴政,讓他盡早召見尉繚子,可沒想到嬴政竟然想都沒想,換了衣服就親自來見尉繚子,看著一旁的嬴政,雙眼紅紅的,強打著精神,蒙恬心里陡然生出一股自豪感,能夠為這樣的君王效命一生,當是為將最大的幸事。

趙高駕著車不多時就來到了蒙府,嬴政和夢蒙恬一並下了車,直奔尉繚子的住處去,蒙恬輕聲敲了門說道︰「尉老先生,陛下到。」

嬴政和蒙恬在門外等了好一會,遲遲不見里面的人應答,蒙恬想著許是尉繚子還沒有醒,剛想再次敲門卻被嬴政制止道︰「罷了,寡人在這等一等便是了。」

「陛下,這外面冷,您還是在屋里候著吧,蒙恬在這侯著就好了。」蒙恬拱手說道。

「不,寡人親自在這侯著。」嬴政擺了擺手說道。

「諾。」蒙恬知道嬴政的性子倔,輕聲應了也便沒有多說什麼。

眼看天色已經大亮,嬴政和蒙恬在門外等了一個多時辰,仍然不見屋里有什麼動靜,蒙恬看著一天一夜未眠的嬴政如今又在這寒風中站了一個多時辰,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便又敲門說道︰「先生,陛下已經在門外等了一個多時辰了,您就讓陛下進去吧。」

屋子里的尉繚早在嬴政剛來的時候就已經醒了,如今不過是想看看這年輕的秦王到底有多少耐性和謙卑,不過剛剛過了一個時辰,尉繚子笑了笑,依舊沒有做聲,只听外面的嬴政說道︰「蒙恬,寡人不礙事,繼續等。」

「陛下,可您•••」蒙恬話沒說完,就被嬴政一個眼神給制止住了,看到這,蒙恬也只好忍了氣陪著嬴政在這等。

趙高心里也不是滋味,又不好勸嬴政,只得回身讓家老拿了兩件皮裘大衣給嬴政和蒙恬披上,也好稍微暖和一點。

轉眼間,日頭已經升的老高,蒙府的後院被陽光映射的金光點點,嬴政和蒙恬已經在這等了一上午了,從始至終嬴政沒有多說一句話,安安靜靜的站在門口等尉繚子發話。

良久,嬴政和蒙恬便听屋子里一聲洪亮的聲音說道︰「秦王,何以掃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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