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何啊?」燕姝不解的問道。
「小女听其他的姐姐說,老師離開了這咸陽宮,怕是再不回來了•••小女還記得,兩年前的宮宴上,老師和苒熙姑娘的一曲桃夭名滿天下,莫說是這樂府里,就連這咸陽城的佳人才子們都爭相效仿,可是這兩年來,再無一人彈得出她二人當時的曲調•••」說著這些的時候,那妙齡女子看向窗外,滿目的艷羨,滿目的欽佩。
「你是說當年那曲桃夭便是你老師所創?」燕姝大驚道。
「嗯,正是老師和苒熙姑娘所創。」
「你的老師姓甚名誰?」燕姝心里的直覺告訴自己,這人不是別人就是秦梓笙。
「老師姓秦,名梓笙,平日里待我們像親人般,大家都很喜歡敬佩老師。」那妙齡女子一提起梓笙,嘴角還淺淺的笑著,眼楮里滿是當時的回憶。
 「果然是她•••」听到那女子的回答,燕姝的心里一緊,早就听說那桃夭一曲驚艷六國,可萬萬沒想到,竟會是秦梓笙所創,這個女人到底是怎樣一個人?
「公主可是認識老師?」那妙齡女子听燕姝如此說,便疑惑的問道。
燕姝搖了搖頭,轉而問道︰「那這桃夭一曲真的就再無人能彈奏出原曲了麼?」
「嗯•••想必苒熙姑娘還能記得,不過小女听聞,苒熙姑娘自從嫁給了王賁將軍,便再也不彈琴了。當時,姐姐們還曾去將軍府跪著想請苒熙姑娘繼續彈琴,可後來還是被苒熙姑娘給拒絕了。」妙齡女子皺著眉,甚是惋惜的說道。
听到這的燕姝像是瞬間跌入谷底,滿眼的希望化為烏有•••
看到燕姝這個樣子,那妙齡女子安慰的說道︰「公主莫要失望,若是想听桃夭,這里有姐妹們合力改的曲子,雖說不能和原曲相比,但也能登大雅之堂。」
頓時,燕姝眼楮一亮,問道︰「姑娘,我只想學這桃夭一曲,還請姑娘賜教。」
「嗯•••若是一開始就學這曲,恐怕難上加難,這桃夭一曲的指法變化多端,更有多處是老師的獨特之處,就連我們想要完整流暢的彈奏下來都不易,只怕對于公主來說•••」妙齡女子被燕姝這一要求嚇了一跳,連忙說道。
「拜托了,姑娘,哪怕只有一段也可以,還請姑娘務必教我桃夭一曲。」燕姝連忙起身,這一次燕姝俯子,行了一個大禮說道。
「公主,您快起來,這真是折煞小女了,小女教您就是了,只不過以小女的能力,怕是只能教您最簡單的一節。」那妙齡女子連忙扶起燕姝,拗不過她,只好答應了。
「多謝姑娘。」
「公主,這琵琶不比琴瑟,不比笙簫,老師曾說若沒有十年功夫,就永遠不能說自己擅彈琵琶,如今您剛剛開始,便要學習桃夭一曲,想必不會容易。」妙齡女子不緊不慢的說道。
「姑娘放心,本公主這一月定會勤加練習,一定會學會的。」燕姝點著頭,沉聲說道。她想要學會這曲子,想要彈給嬴政听,想要嬴政知道,這天下不只有秦梓笙一個女人,還有她燕姝,秦梓笙能辦到的,她燕姝也可以!
這一邊,梓笙在家老的陪同下日夜兼程的趕往秦軍大營,由于身體才剛剛恢復,路上的奔波難免有些吃不消,幾日下來,整個人也是消瘦了不少,家老也多次勸過梓笙稍作休息幾日再趕路也不遲,可梓笙卻總是說︰「我不礙事的,如果再晚,怕是這仗都要打完了。趕路要緊。」
就這樣,伴著九月的秋風,梓笙一路向東,經過五日的奔波,終于到了趙國境內,趙國的天氣要比秦國冷得多,家老拿出件比較厚的衣服對梓笙說道︰「公子,趙國天氣不比在秦國,您身子剛好,還是多穿些吧。」
「謝謝你,家老。」梓笙滿懷感激的說道。
「公子,如今天色已晚,不如我們先找間客棧住下,明日再去軍營也不遲。」家老看著梓笙有些蒼白的臉,擔憂的說道。
「不可,我們還是趕快去軍營吧,戰事無常,多一日停留便多一日風險。」梓笙滿臉嚴肅的說道。
「也好,公子,我們這便去秦軍大營。」家老點了點頭,應聲答道。
梓笙看著前方從秦軍大營里傳來的點點火光,深呼吸了一口氣,狠狠拍了下馬**,直奔秦軍大營。
二人到達軍營時,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守營的將士一見二人便將二人攔下說道︰「秦軍大營,閑雜人等一律不得入內。」
梓笙連忙拱手說道︰「在下乃是國尉之徒,這有一封國尉大人的手信,特交于王翦將軍,煩請將士代為呈遞。」梓笙說著便將尉繚子那封書信從懷里拿出來,交給守營的將士。
守營的將士低頭看了看上面的印章,抬頭抱拳說道︰「請公子在此稍等。」說完便拿著書信往將軍帳跑去。
「報——將軍。」守營的將士一進將軍帳,抱拳說道。
帳里的王翦正在沙盤前細細規劃著,見守營的將士進來,以為是趙國敵軍有所動作,便連忙走過去問道︰「何事?快說!」
「將軍,營外有一人自稱是國尉之徒,特有國尉手信一封交于將軍。」
「哦?拿過來。」王翦滿懷疑惑的接過那封書信,心中暗暗思忖尉繚子向來不曾插手前線之事,又何以有書信交于我。
王翦連忙打開那封書信,匆匆看了一遍,不禁喜上眉梢,連忙說道︰「快,將營外公子請進來!」
「是。」守營的將士一頭霧水,連忙應聲之後趕往營門。
將士見二人還在營門口處,連忙放了門,抱拳說道︰「公子,將軍有請。」
「多謝將士。」梓笙笑了笑,拱手粗聲說道。
不多時,梓笙二人就被守營的將士領到將軍帳外,一到營帳門口,將士大聲說道︰「報!將軍,人已到。」
站在營帳外的梓笙心里沒底,手心里全是汗,小聲問到旁邊的家老︰「家老,你說我這樣會不會被認出來?」
「公子,放寬心,便不會有差池。」家老小聲地安慰道。
「快請進來!」將軍帳里的王翦高聲說道。
听到這熟悉的嗓音響起,梓笙不自覺的打了個冷顫,大口呼吸了幾下,一旁的將士做了個請的手勢說道︰「二位,將軍有請。」
梓笙回頭看了看家老,點了點頭,便大跨步邁進了將軍帳。
一進將軍帳,梓笙就看見王翦一身戎裝,背對著自己安靜的站在地圖前細細謀劃,一旁的燭光映在那身鎧甲上,晶晶發亮。
听見梓笙二人進來,王翦連忙迎過來,拱手說道︰「公子便是國尉大人的高徒念卿?」
看著眼前數月未見的王翦,梓笙突然想起那晚的別離,如今再看看到眼前的王翦瘦了黑了,臉上平添了不少疲倦,梓笙的眼眶突然一酸•••
「公子•••」一旁的家老察覺到梓笙的不對勁,連忙小聲叫道。
「啊!正是,在下念卿,高徒二字愧不敢擔。」梓笙听到這一聲,忙反應過來,收了思緒,低頭拱手說道。
「哈哈,公子莫要謙虛了,先生在信上可是對公子稱贊有加,如今公子有心為我秦軍效力,王翦著實求之不得。」王翦拍了拍梓笙的肩,笑著說道。
「將軍過獎,能為秦國一掃六合出一份力,才是念卿的榮幸。」梓笙抬起頭低聲說道。
「今日天色已晚,二位先早些休息,明日王翦再向閣下仔細說明這營中事務。」王翦望了望帳外的天色說道。
「也好,一切皆听將軍安排,還有,將軍直接稱呼在下為念卿就好。」梓笙笑了笑,粗著嗓子說道。
「嗯。來人,準備兩間營帳,再給念卿公子二人置備些厚衣物,這趙國的夜晚要比秦國冷的多啊。」王翦細心地打量了一下梓笙和家老身上的衣物,便叫了人來吩咐道。
「多謝將軍,念卿和家老就先行退下了。」梓笙謝過王翦之後,連忙說道。
「不必,不必,念卿你既是老先生推薦給我王翦的,王翦理應多加照看。」王翦搖搖頭說道。
「將軍!」听到這的梓笙拱手說道︰「將軍威名,念卿早有耳聞,也正因如此,念卿才請求到將軍帳下,但是還請將軍不要因為在下的老師是尉繚子,就對在下差別以待,如此一來,若被其他將士知道,軍心定會生亂,既然選擇進了軍營,那麼念卿就不怕吃苦,是故,念卿懇請將軍一視同仁。」這一番話梓笙說得鏗鏘有力,她不想因為是尉繚子的關系而得到多一分的優待,那樣便也就偏離了自己的初衷。
「哈哈。好,好一個軍心定會生亂,念卿听令!」王翦看著眼前這個年紀輕輕的少年,絲毫沒想到他竟會說出這樣的言論,看來這尉繚子的徒弟當真不簡單。
「念卿在。」听到王翦這一聲號令,梓笙連忙答道。
「明日一早,將軍帳議事。」王翦吩咐道。
「是。」梓笙有模有樣的回答道。
「好了,今日就先早些休息去吧。」
「謝將軍。」梓笙說完便轉過身要往帳外走,提著的心也總算可以放下了。
王翦看著念卿的背影,總覺得這背影如此熟悉,那單薄的身形和走路的姿勢都像極了梓笙,想到這王翦突然大聲叫道︰「等等!」
梓笙听到這一聲,剛剛放下的心又提了起來,不得不又回過身,拱手問道︰「不知將軍還有何吩咐?」
梓笙低著頭看著王翦的腳一步一步向自己靠近,不由得全身緊張起來,良久,梓笙听到頭頂上方傳來王翦低沉的聲音︰「念卿,你我可曾見過?」
「哈哈,將軍說笑了,念卿自小就在師父身邊長大,前些年又到遠方游歷,不曾見過將軍。」梓笙抬起頭,尷尬的笑了笑。
「說的也是,許是我眼花了,沒事了,你去休息吧。」王翦小聲說道,好像在對梓笙說,又好像在對自己說。
梓笙听罷,連忙拱了拱手,大跨步邁出了將軍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