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梓笙和桓齮率領十萬大軍向著平陽城出發,可這一路上,連個趙國士兵的影子都沒見著,梓笙覺得有些奇怪,便向桓齮說道︰「桓齮,這一路上連個士兵都沒見著,會不會太奇怪了?」
「誒,小個子,許是他趙國怕了咱們秦國,不戰而退了,若是如此,咱們豈不是撿了個便宜,哈哈•••」桓齮沒做多想,沖梓笙說道。
梓笙起初也只是懷疑,听桓齮這麼一說,也便沒有多想,扯過韁繩跟在桓齮身側繼續往平陽城前進。
這一邊王翦和蒙毅一行人剛到宜安城就遇到了趙國士兵的阻擋,蒙毅作為先發部隊,率領八萬人馬負責攻破城門,可剛一到宜安城外十幾里,就見地上黃煙滾滾,卷著砂石飛礫迎面撲來。
秦軍乃是八萬步兵,拿的都是攻城的圓木和雲梯,一見趙軍這種陣勢,頓時有些慌了,蒙毅見=.==狀連忙大聲下令道︰「全軍原地待命,不得擅自行動!」
前面的黃煙太濃,宜安城又位居高地,蒙毅根本看不清周遭環境,想要判斷戰況就更是難上加難,沒有辦法只得讓八萬人原地待命,稍作喘息。
好一會,這黃煙才有些漸漸散開,蒙毅剛要下令,卻听對面一陣陣馬蹄聲飛踏而來,那趙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從黃煙中飛奔而出,不消一刻,便又都盡數消失在黃煙彌漫的宜安城外。
趙軍這一連串出擊,皆在秦軍意料之外,待蒙毅適應了這黃煙,準備反擊時,才注意到,自己這八萬秦軍足足有一萬余人死傷,蒙毅頓時氣得額上青筋凸顯,下令秦軍繼續前進,這一萬人怎能死的如此不明不白!
正當秦軍再一次準備進攻時,就見那本已經消散的黃煙又開始濃烈起來,趙國騎兵就像是水里的泥鰍,看得見卻抓不到,這幾萬秦軍只能任其宰割,黃煙里的蒙毅只听得見死去的同袍的慘叫,卻對那趙軍一點辦法都沒有。
又是不消片刻,趙國騎兵又是盡數消失在宜安城外。城外的黃煙有些慢慢消散,蒙毅咬著牙看著秦軍這一地的死傷,又回頭看了看近在眼前的宜安城,死死忍著眼角的淚,嘶吼著喊道︰「全軍撤退!撤!」蒙毅沒有想到趙軍竟有如此萬全的準備,如果再死守在這,只怕秦軍的八萬人馬將全軍覆沒。
蒙毅帶著剩下的五萬人馬回到秦軍大營,一進營帳就立刻沖進將軍帳,將方才的戰況一五一十的向王翦說了,王翦听罷,氣的‘啪’一聲拍案而起。
一旁的楊端和緊緊皺著眉,拱手說道︰「將軍,這趙軍早有準備,只怕西面桓齮一路也定會被趙軍算計。」
從蒙毅回來開始,王翦就一句話都沒說,背著手,在將軍帳里來來回回走了不下幾十趟,蒙毅見狀心急的問道︰「將軍,眼下該如何是好啊?」
「蒙毅!你且下令今日讓全部人等休整一天,眼下趙軍這般怕是早有準備,秦軍萬不可貿然出擊!快去!」听到這一聲的王翦突然轉過身,吩咐蒙毅說道。
「將軍,此番趙國早有準備,只怕桓齮他們也定會遭遇不測,咱們是繼續攻城還是先行撤回,保留後續兵力?」楊端和急切的問道。
王翦眉頭緊鎖,沉了沉聲說道︰「先不急,楊端和,你且派人去模清楚宜安城趙國兵力的狀況,至于桓齮那一面,既然有念卿跟著,那最壞的打算也是損失半數秦兵,且先等上一等,若真是情況有變,念卿定會與我們取得聯系,到時再另作打算。」
楊端和點了點頭︰「眼下只好如此了,將軍,末將親自去探查宜安城內狀況!」說完,便大跨步出了將軍帳。
帳里的王翦不安的踱著步子,他只希望念卿和桓齮不要出什麼事才好•••
這一邊,已經時至正午,桓齮和梓笙一路上毫無障礙的直奔平陽,太陽明晃晃的掛在天上,曬得人頭腦昏熱,桓齮和梓笙二人打馬走在隊列前頭,一到平陽城,卻見平陽城大門敞開,里里外外別說是趙兵,就連個人影都沒有。
梓笙有些奇怪,便四下望了望,這平陽城四周遼闊,周邊狀況一目了然,梓笙皺了皺眉,卻也沒瞧見什麼奇怪的地方。旁邊的桓齮一見平陽城無人把守,心下大喜,連忙說道︰「全軍隨我進駐平陽城。」
梓笙還沒來得及阻止,就見桓齮已經走出去好遠,梓笙無奈只得扯了扯韁繩追上桓齮,二人騎著馬進了平陽城,平陽城里家家門戶緊閉,大道上連個人影都沒有,靜的出奇。
越往前走,梓笙越覺得奇怪,這平陽城內是發生何事才會這般?若當真發生什麼事,又為何城門大開,百姓的住宅又緊閉門窗?突然,梓笙心中豁然開朗,連忙轉過頭對桓齮說道︰「桓齮,我們快撤,恐怕其中有埋伏!」
桓齮四下望了望,也覺得有些奇怪,便點了點頭,連忙下令說道︰「全軍听令,撤出平陽城。」
桓齮話音剛落,就听平陽城的大門 當一聲被重重的合上,桓齮和梓笙這才確定自己中了趙國的埋伏,桓齮本想下令沖開平陽城門,卻不料幾萬趙國士兵從四周破門而出,將秦軍團團圍住。
桓齮怒目圓睜,大聲喝道︰「不只是哪個卑鄙小兒竟使出如此伎倆,弟兄們給我殺!」秦軍十萬人馬早就已經人困馬乏,再加上正午的日頭曬得厲害,一個個早就沒了精氣神,趙兵一來,根本抵擋不了幾下,就被人一劍穿心。
梓笙哪里見過這般情形,雖說從軍已有幾年光景,可梓笙從未上過真正的戰場,如今一見,滿眼血流成河,耳畔充斥著慘叫和兵器相撞的聲音,正午的日頭熱辣辣的照在臉上,梓笙卻滿臉慘白,胸膛里的心跳聲猛烈的不可抑制,衣服被濺到的血跡洇濕了一層又一層,傻傻的站在那里,慌了神•••
「小個子,危險!」桓齮一聲大叫,才把梓笙的思緒拉了回來,梓笙本能的揮動著手里的短刀,狠狠一劃,就見一個趙兵倒在自己的腳下,待自己反應過來,桓齮已經駕著馬將自己緊緊護在身後。
梓笙看著桓齮的後背,手上的青銅劍不斷地滴著鮮血,桓齮回頭和梓笙說道︰「念卿,你跟在我身後,我想辦法護你出城,出了城盡快聯絡將軍!」
「那你怎麼辦?」梓笙擔憂的問道。
「不用管我,我不會有事,一會你看準時機,一有機會,就快出去!」桓齮一面不斷地砍殺來犯的趙兵,一面大聲和梓笙說道。
「好!」梓笙沒有再廢話,眼下這種情況,自己必須保持冷靜,只要自己能夠出去,那還有一絲希望,若是自己慌了陣腳,只會給桓齮添麻煩。
桓齮帶著梓笙一路沖開阻礙,殺到城門前,卻不料,城門前兩名趙國將軍守在那里,看見桓齮和梓笙妄圖沖殺出去,司馬尚開口說道︰「如今束手就擒,我便下令停戰,若是還要抵抗,只怕你這十萬秦軍性命不保!」
「哼,我桓齮活這麼大,還真就不知道束手就擒怎麼寫!」桓齮說著就沖殺過去,與司馬尚打了起來,幾個回合下來,司馬尚哪里是桓齮的對手,眼看著桓齮的劍就要架在司馬尚的脖子上,一旁的李牧卻飛一般過來,一個橫身跨馬就將桓齮和司馬尚分隔開來,桓齮被李牧的力道撞得後退了十余米。
梓笙連忙過去,問道︰「桓齮,如何?你有沒有傷到?」
「我沒事。」桓齮搖搖頭,瞪著眼楮說道︰「在下秦將桓齮,不知閣下姓甚名誰?」
「趙國李牧。」李牧一拱手,大聲說道。
桓齮和梓笙皆是一驚,沒想到這就是名將李牧,桓齮听罷大聲笑道︰「哈哈,原來名將也不過如此,竟使出如此伎倆,算計我秦軍。」
「平陽城大門敞開,秦軍可以選擇進,也可以選擇不進,選擇權皆在將軍手里,可如今這十萬秦軍進了我平陽城,便是李牧說了算!」李牧聲音和緩,說出來的話卻句句在理又不失硬氣,桓齮一時被堵得沒了話。
桓齮看了看城中的十萬秦軍,死的死,傷的傷,桓齮咬著牙,死死攥著手里的青銅劍,回頭給梓笙使了個眼色,示意她一有機會就溜出去。
梓笙意會的輕點了點頭,就見桓齮大聲說道︰「若是有種就和我桓齮單獨較量,如此做法算什麼好漢。」
「哼,敗軍之將竟還如此多話!」李牧輕嗤了一聲,提著劍就沖將過來,梓笙瞅準時機,駕著馬一點一點往大門邊蹭去。
李牧在戰場上廝殺多年,又因為常與北方匈奴交戰,所以無論是騎術還是劍術都遠在桓齮之上,桓齮的每一劍似乎都被李牧看透,完全傷不到他半分,梓笙看的揪心,但為大局考慮,又不得不尋找機會,逃出城外。
梓笙一面盯著桓齮和李牧二人的交戰,一面又用余光看著一旁的司馬尚,見司馬尚似乎也被二人吸引,梓笙覺得此時正是時機,便快馬來到城門前,使出渾身力氣想要推動大門,可無論自己如何使勁,那大門還是紋絲不動。
梓笙急的亂了陣腳,又看到桓齮的一招一式被李牧壓制的死死地,梓笙的心里已經完全亂作一團,看著城內秦軍同袍一個個不斷地倒下,梓笙的雙手徹底沒了力氣,雙腿一軟就從馬上跌了下來,桓齮擔心的大聲叫道︰「念卿!」
一旁的司馬尚這才反應過來,駕著馬過來,騰空一躍就將梓笙按倒在地,任梓笙如何掙扎,那司馬尚絲毫沒有要放了自己的意思。
桓齮看見梓笙被司馬尚擒住,大喝一聲,緊握手里的青銅劍,直奔向李牧的胸口刺去,李牧面不改色,傾身一躲,反手用劍柄在桓齮背上重重一擊,桓齮雙眼一花,從戰馬上滾了下來。
李牧收了劍,看了看城內戰況,大聲說道︰「全軍停戰!」
趙軍听到軍令後,便收了手中的武器,已死的秦軍被扔在一邊,還活著的秦軍由趙軍壓著,一點還手之力都沒有。梓笙被司馬尚拖到李牧跟前,司馬尚用力一踹,梓笙雙腿一軟便跪在了李牧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