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澄又道︰「把你的狗借我用用。」
金凌從愣怔中回神,遲疑了一下,江澄兩道如電般凌厲的目光掃來,他這才吹了一聲哨子。黑鬃靈犬三步躥了過去,魏無羨渾身僵硬得猶如一塊鐵板,只能任由人單手拖著他,一步一步地走。
江澄找到一間空房,便將手里的人扔了進去。房門在他身後關上,那條黑鬃靈犬跟了進來,坐在門邊。魏無羨兩眼都緊緊盯著它,防備它下一刻就撲過來。回想方才短短一段時間內是如何受制于人的,心道,江澄對該怎麼治他真是了若指掌。
江澄則慢慢坐到桌邊,給自己倒了一杯茶。
半晌,兩廂靜默無言。這杯茶熱氣騰騰,他還沒有喝一口,忽然把它狠狠摔到地上。
江澄微扯嘴角,不知是笑是嘲︰「你——沒有什麼話要對我說嗎?」。
從小到大,江澄不知看過他多少次犬嘴前狂奔的惡態,對旁人嘴硬尚可,對他這個再知根知底不過的,卻狡辯不得了。這是比紫電驗身更難過的一關。
魏無羨誠懇地道︰「我不知道要對你說什麼。」
江澄輕聲道︰「你果真是不知悔改
[韓娛]世界中心。把金凌平放到地上,拉起他褲管,察看他腿上的惡詛痕。使了一些法子,都不能讓它褪去,心知棘手,半晌,一聲嘆息。
不過,有些惡詛痕雖然他化解不了,但卻可以把它們轉移到自己身上。
金凌過了一陣才悠悠轉醒,模著脖頸爬起,氣得當場把劍︰「你竟敢打我,我舅舅都沒打過我!」
魏無羨訝然︰「是嗎?他不是經常說要打斷你的腿!」
金凌怒道︰「他不過是說說而已!你這個死斷袖,到底想干什麼,我……」
魏無羨又沖他背後叫道︰「啊!含光君!」
金凌比怕他舅舅還怕藍忘機,畢竟舅舅是自家的,含光君卻是別人家的,嚇得不輕,轉身就跑,邊跑邊喊道︰「你這個死斷袖!可惡的瘋子!我記住了!這事沒完!」
魏無羨在他身後笑得喘不過氣,笑著笑著,金凌跑得沒影了,他才漸漸止住。
魏無羨是九歲的時候被江楓眠抱回去的。那時的事,不知為什麼,很多他已經不記得,都是金凌的母親江厭離講給他听的。
她說,父親得知他雙親戰敗身死的消息之後,一直在找他們留下的孩子。找了許久,終于在夷陵一帶找到了這個孩子。第一眼看到他的時候,他正跪在地上撿人家扔下的果皮吃。
夷陵的冬春都很冷,這個孩子只穿著單衣薄褲,膝蓋部位磨得破破爛爛,兩只鞋子都不一樣,也不合腳。他埋頭翻找果皮,江楓眠叫他,他還記得自己的名字里有個「嬰」字,便抬起了頭。這一抬頭,兩個面頰凍得又紅又裂,卻是一張笑臉。
師姐說,他天生就是一張笑臉,一副笑相。無論什麼難過,都不會放在心上。無論身處什麼境地,都能開開心心。听起來像是有些沒心沒肺,但這樣很好。
江楓眠喂他吃了一塊瓜,他就讓江楓眠把他抱了回去。那時候江澄也才□□歲,剛好弄了幾條小狗崽養在蓮花塢陪他玩兒。江楓眠發現魏無羨怕狗,便溫言讓江澄把幾條女乃狗送走。
江澄很不樂意,發了一通脾氣,摔東西甩臉色大哭一場,但最後還是把狗送走了。
雖然他因為此事很長一段時間都對魏無羨抱有敵意,但兩人玩熟之後,從此一同出門禍害四方,再遇見狗,都是江澄幫他趕走,再對著躥上樹頂的魏無羨大肆嘲笑一番。
他一直以為江澄會站在他這邊,而藍湛則會站在他的對立面。沒想到,事實卻是完全顛倒過來的。
他慢慢走到與藍忘機約定的會合地點。燈火寥落,夜行無人。不須張望,那道白衣身影就站在長街盡頭,微微低著頭,一動不動。
魏無羨還沒出聲招呼,藍忘機一抬頭,便看見了他。對峙片刻,沉著面朝他走來。
不知為什麼,魏無羨不由自主退了一步。
他似乎在藍忘機眼底看到了鮮紅的血絲。不得不說……藍湛這幅神情,著實有些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