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景儀嘴里的一只雞翅掉了下來。掉進碗里,醬汁四濺,濺髒了他的胸口。
魏無羨滿腦子都是一個念頭︰酒醒之後,藍忘機可以不用見人了。
金凌驚疑不定道︰「……他在干什麼?」
魏無羨道︰「給你們展示藍家抹額的一種特殊用法。」
藍思追道︰「什麼特殊用法……」
魏無羨道︰「當遇上很奇怪的走尸,你們覺得需要帶回去好好檢查的時候,就可以把抹額解下來,這樣綁著帶回去。」
藍景儀嚷道︰「這怎麼行?我們家的抹額是……」
藍思追把雞翅塞回他口里,道︰「原來如此。竟然還有如此妙用!」
無視一路旁人的詭異眼神,藍忘機拖著魏無羨徑自上樓,入房,轉身關門,閂門。把桌子推到門前,仿佛要擋住外面的什麼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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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無羨道︰「你要在這里殺人分尸嗎?」。
雅間內設有一道木座畫屏,被它隔為兩部分,一部分設著桌席,供座談食飲,另一部分則置有長榻,垂有簾子,供休息所用。藍忘機拖他進屏風之後,用力一推,把魏無羨推倒在榻上。
長榻帶有木屏背,魏無羨的頭在屏上輕輕磕了一下,意思意思,「哎喲」地叫了一聲,心中卻想︰「又要睡覺了?這不是還沒到亥時?」
藍忘機听他叫得響,一掀白衣下擺,氣度雍容地在榻邊坐下,探手,模了模他的頭。雖然面無表情,動作卻很輕柔,仿佛在問︰撞得疼嗎?
他一邊模,魏無羨一邊嘴角抽搐,道︰「好疼啊,好疼好疼好疼啊。」
听他一直叫疼,藍忘機臉上現出一點微微的憂色,手上動作更溫柔了,還撫慰性地拍了拍他的肩。
魏無羨舉起雙手給他看,道︰「你放開我吧。含光君,我給你綁得這樣緊,都快出血了。疼死了。解開抹額,放開我好不好?好不好?」
藍忘機一下子捂住了他的嘴。
魏無羨道︰「唔唔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唔唔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
不想做的事你就裝听不懂,實在不能裝听不懂你就干脆不讓我說?!
如此惡劣!
魏無羨心道︰既然如此,那可不要怪我了
錦繡良辰。
接著,魏無羨的唇貼上了他明晰的指節,輕淺如羽的呼吸,順著手指往上游走,游到了手背。在這里,又親了一下。
藍忘機怎麼抽也抽不回手,一下子收攏了五指,捏成了拳。
魏無羨拉起他一點袖子,露出雪白的手腕,在腕上也親了一下。
親完之後,他也不抬頭,只抬起眼簾,道︰「夠了沒有?」
藍忘機緊閉著嘴,不說話。魏無羨這才悠悠坐直了身子,道︰「說,有沒有給我燒紙錢?」
不答。魏無羨哧的一笑,貼上去,隔著衣服,在他心口親了一下,道︰「不說話就不給你了。說,怎麼認出我的?」
藍忘機閉上了眼,嘴唇顫了顫,似乎就要開口招供了。
可偏偏,就在這個時候,魏無羨盯著他那雙看上去很柔軟、淡淡的紅色嘴唇,鬼迷心竅了一般,在這張唇上親了一下。
親完之後,還壞心眼地舌忝了一下。
兩個人都猝然睜大了眼楮。
半晌,藍忘機忽然舉手,魏無羨陡然驚醒,霎時出了一身冷汗,以為他要一掌把自己拍得當場心肝肺齊飛,連忙一個打滾滾下了榻。一回頭,卻見藍忘機一掌拍在自己額頭上,把自己生生拍暈了過去,躺倒在木榻上。
雅間里,藍忘機倒在榻上,魏無羨坐在地上。
忽然一陣冷風從被支開的窗子外吹進來,吹得魏無羨背上涼颼颼的,人也略略清醒了幾分。
他從地上站了起來,把桌子推回原地,在桌邊坐下。
發了一陣呆,低頭在手腕抹額的結上費力地咬了一陣,終于咬開了那七八個疊成一串的死結疙瘩。
雙手被松開之後,為了壓壓驚,他自然而然地去斟了一杯酒。酒杯送到嘴邊,喝了半天也沒喝到一滴,垂眼一看,杯里根本就沒有酒。壺里的酒早被他一口喝干了,他剛才倒的時候竟然也沒發現,里面沒有倒出任何東西。
魏無羨把空杯放到桌上,心想︰「還喝什麼。今天喝得夠多了。」
他轉頭,剛好能錯過屏風,從側面看到安安靜靜倒在榻上的藍忘機,心道︰「……今天真的喝多了,過分了。藍湛這樣一個正正經經的好人,就算是他喝醉了,就算他醒來之後多半什麼也不記得,也不應該這樣胡作非為戲弄他……太不尊重他了。」
可是,一想到剛才是怎麼「胡作非為」的,魏無羨又忍不住舉起了手,輕輕踫了踫嘴唇。
他拿著那條抹額,撫了好一陣才撫平,走到榻邊,將它放到枕旁,生生忍住,一眼都沒看藍忘機的臉,蹲下來幫他把靴子月兌掉,姿勢也擺成了標準的藍氏睡姿。
做完之後,魏無羨靠著木榻,坐在了地上。
胡思亂想了好一陣,紛紛亂亂,只有一個念頭,無比清晰︰
今後還是不要讓藍湛喝酒了。萬一他見了誰都是這副模樣,那可真真大事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