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無羨的心吊了起來︰「被看到了?趁現在立刻逃?還是沒有?」
這時,圍牆內傳來細細的哭聲。踏踏的腳步聲中,一個男人柔聲道︰「不要哭了,臉都花了。」
這個聲音魏無羨和江澄都熟悉無比,正是溫晁!
緊接著,王靈嬌嚶嚶地道︰「是不是臉花了,你就不喜歡我了?」
溫晁道︰「怎麼會?嬌嬌無論怎麼樣,我都喜歡。」
王靈嬌動情地道︰「我真的好害怕好害怕……今天我真的……差一點就以為我真的要被那個賤人殺死,再也見不到你了……溫公子……我……」
溫晁似乎抱住了她,安慰道︰「不要說了嬌嬌,已經沒事了。還好,溫逐流保護了你。」
王靈嬌嗔道︰「你還提他!那個溫逐流,我討厭他。今天要不是他來得遲了,我根本就不會吃這麼多][].[].[]苦。我到現在臉還疼,好疼好疼……」
明明是她斥退溫逐流,不讓他在自己眼前晃悠,眼下卻又開始顛倒黑白。溫晁最喜歡听她委屈撒嬌,道︰「不疼,來,給我模模……你討厭他不打緊,但是不要把他惹急了。這個人修為很是了得,我父親說過不少次,他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我還指望多用他一些年呢。」
王靈嬌不服氣地道︰「人才……人才又怎樣。溫宗主手下那麼多名士、那麼多人才,成千上萬,難道少了他一個還不行?」
她在暗示溫晁,懲治溫逐流給她出氣,溫晁嘿嘿笑了兩聲。他雖然頗為寵愛王靈嬌,卻還沒寵愛到要為個女人就懲治自己貼身護衛的地步。畢竟溫逐流為他擋下過無數次的暗殺,又不多言,口風緊,絕不會背叛他父親,也就等于絕不會背叛他,這樣忠誠又強大的保鏢,不可多得。王靈嬌見他不以為意,又道︰「你看他,明明只不過是你手下的一個小卒而已,那麼囂張,剛才我要打那個虞賤人和那個江什麼的耳光,他還不許。人都死了,尸體而已!這樣不把我放在眼里,不就是不把你放在眼里?」
江澄一下子沒抓住,從牆上滑了下去。魏無羨眼疾手快地提住了他的後領。
兩人都是熱淚盈眶,淚珠順著面頰滾滾墜落,打到手背、土地上
不完美愛人。
他心里把自己痛罵了個狗血淋頭,愚蠢、沒用、荒唐、匪夷所思、異想天開。可是,他只身一人,無仙劍無法寶,而牆內駐扎的是成百上千名溫家修士,也許還有那個溫逐流。
他不怕死,他只怕死了,還救不出江澄,辜負江楓眠和虞夫人對他的托付。在這種情況下,他能寄以希望的對象,竟然真的只有這個只見過三次面的溫家人!
魏無羨舌忝了舌忝干枯的嘴唇,澀聲道︰「那你……能不能……能不能幫我……幫我把江宗主和江夫人的遺體……」
不知不覺間,他也結巴起來了。說到了一半,想到自己還用一個威脅的姿勢揪著溫寧,連忙把他放開,但還是藏了後招,如果他一放開溫寧就逃跑、叫喊,他就立刻把溫寧的頭顱打穿。
然而,溫寧只是轉過身來,認真地道︰「我……我一定盡力。」
魏無羨渾渾噩噩地等待著。他一邊在原地轉圈,一邊心道︰「我怎麼了?我瘋了嗎?溫寧為什麼要幫我?我為什麼要相信他?萬一他騙我,江澄根本不在里面?不,江澄不在里面才好!」
沒過一炷香,那個溫寧,居然真的背著一個人,悄無聲息地出來了。
那人渾身血污,臉色慘白,雙眼緊閉,伏在溫寧背上一動不動,正是江澄。
魏無羨低聲道︰「江澄?!江澄?!」
伸手探了探,尚有呼吸。溫寧對魏無羨伸出一手,在他掌心放了一樣東西,道︰「江、江公子的紫電。我帶上了。」
魏無羨不知道還能說什麼,想到剛才還動過要殺了溫寧的心思,訥訥地道︰「……謝謝!」
溫寧道︰「不客氣……江先生和江夫人的遺體,我已經讓人移出去了。此、此地不宜久留,先走……」
不消他多說,魏無羨接過江澄,要背在自己身上,誰知,第一眼就看到了一道橫在江澄胸前的血淋淋的鞭痕。
魏無羨道︰「戒鞭?!」
溫寧道︰「嗯。溫晁,拿到了江家的戒鞭……江公子身上應該還有其他的傷。」
魏無羨只模了兩下,江澄至少斷了三根肋骨,還不知有多少傷是沒看到的。
溫寧道︰「溫晁回來發現後,一定就會在雲夢一帶到處抓你們了……魏公子,如果你相信我,我可以,先帶你們躲到一個地方去。」
如今江澄身受重傷,肯定不能再像之前那樣顛沛流離,饑一頓飽一頓,他急需用藥和安養,他們的處境幾乎是寸步難行,走投無路了。除了仰仗溫寧,竟然想不到別的辦法!
在之前的一天里,他絕不會想到,自己和江澄竟然要借助一名溫家子弟的幫助才能逃出生天,也許還會寧死不屈。但此時此刻,魏無羨只能說︰「多謝!」
他們先走水路,乘船下江。然後轉陸路,溫寧安排了車馬,路上先簡單給江澄清理傷口、包扎敷藥。
第二日,至夷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