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的新聞,你都知道。」她又是說。
那些新聞,不用再多問,藍星夜當然知道指的是邵明陽以及周青青之前的婚事,她有一絲恍惚,而後點了個頭。
「那麼我想你也應該知道,年後就要入主總部。」
藍星夜又是點頭,只是那不安漸漸擴張,像是一個黑洞,要將她吸食干淨。
邵嘉英見她臉上的笑容隱沒而去,她不禁蹙眉,沉思了下,最後動了動唇道,「周青青是富藍的千金,她有的東西,是你所沒有的,你明白了嗎?」。
那麼簡單的一句話,卻是戳中了藍星夜的心髒!
是的,不用再多說什麼了。
周千金,不單單是美麗大方,學識家世更是一等一,她所擁有的東西,她的確沒有一樣能夠匹敵!
她已然再清楚不過,藍星夜,你又有什麼資格,能夠留在他的身邊?
還說著什麼傻話,說要一輩子留在他的身邊,其實你什麼都沒有,沒有資格!
藍星夜發覺自己的牙齒都酸了,大概是因為喝了檸檬汁的緣故,所以才會有如此感覺。她試圖要微笑,所以揚起了唇角,「嘉英,我明白的。」
她從以前就明白,早就清楚知道,他們不會有結果。
「是我不夠好。」她輕聲說,仿佛是為自己找了個借口!
瞧著她微笑的臉龐,卻好似感受到她下一秒就要哭出來,邵嘉英發覺有些不忍。她想要說些什麼。但是不知道要說什麼,最後只能輕聲道,「其實你很好,只是你沒有那樣的家世。」
這的確是安慰的話語,讓藍星夜感到有些欣慰,哪怕這是假的!
藍星夜笑道,「嘉英,謝謝你,我知道自己該怎麼做了。」
「恩。」邵嘉英應聲,「那我們回公司吧。」
藍星夜神思游離。她輕聲道。「……我的檸檬汁,還沒有喝完,我喝完了再回去……」
邵嘉英也沒有多說什麼,點了個頭起身而去。
餐桌上忽然只剩下藍星夜一個人。周遭寂靜一片。那麼空洞寂寥。
她一下拿起杯子。將那半杯檸檬汁全都喝了下去。那酸澀感刺激了味蕾,差點就讓她哭出來。
檸檬,真的太酸。
*********************************
藍星夜想她是真的能夠明白。邵嘉英那番話的用意再明確不過了。
藍星夜突然就又想到了盈安。
那天在酒吧里,喝醉了酒的盈安就曾經那樣說過。
藍星夜,你知道嗎?我沒有辦法……因為我愛他,所以我只能讓他走……我其實從一開始就知道,會有這麼一天的……不是每個人都能接受我們,就好比他的家人……所以我以前就知道……
我沒有留,分手還是我開的口……我說我們分手吧,我走的頭也不回……我知道他不好意思開口,還是讓我先說吧……你瞧……我還能跟別人說……是我不要他……
盡管邵明陽沒有說什麼,可是她已然知道,有些話,也許是他說不出口的。
只是腦海里定格到分手兩個字,藍星夜就覺得一顆心都被揪緊了!
她要怎麼說的出口?
這樣傷心的兩個字!
可是她已經沒有辦法,她又能怎麼辦?
藍星夜思來想去,最後卻只能妥協。她唯一能做的,似乎也只不過是留下一些回憶。
細細一想,他們在一起這一年里,竟然很少出去逛過街,也沒有一起去電影院看過電影,更沒有手牽手在路上走過,那些本應該是戀愛時間戀人所做的事情,她竟然都沒有和他一起完成過。
這樣是不是太過可憐太過可惜,所以藍星夜任性而又自私的想,就算是要分手,那也請讓她留下一些回憶。
藍星夜從來都不是行動派,可是不知道為何,此刻的她,理智冷靜全都不見了,從餐廳回到公司後就一直等著他。瞧見他從外邊回來了,她不管不顧,直接就起身追上了他。
「邵總!」她一呼喊,才發現此刻,就連這個稱呼,都會讓她心口作痛。
邵明陽回頭,只見是她,他低聲道,「進來說。」
兩人雙雙進了辦公室,邵明陽甚至都還沒有坐下,藍星夜就在後邊追問,「你明天有空嗎?」。
「怎麼了?」他在大班椅里坐下,抬眸問道。
「沒什麼,就是想問問你明天有沒有空。」
邵明陽朝她招了招手,藍星夜自覺地走到他身邊,他扭頭正視她,只覺得今日的她,有些奇怪,「明天是工作日,你說有沒有空?」
「不是可以彈性假嗎?」。她難得如此理直氣壯。
邵明陽笑了,「最近都很忙。」
「那周末的時候呢?」她知道他最近很忙,周末都是公事不斷!
「你不是要回外婆家?」他知道她是乖孩子,一到周末就必定回家。
藍星夜的思緒混亂一片,她月兌口而出,「最近有一部很好看的電影上映了,我想去看,你陪我去好不好?」
她甚少會提出什麼要求來,這一年來總是那麼听話,他狐疑了,「什麼電影,你這麼想去看?」
哪里有什麼電影,那不過是她編的,可是此刻藍星夜卻只能點頭,「我真的很想很想去看!你陪我去好嗎?」。
恐怕這是最後一次,所以,你陪我去好嗎?
「明天是周五,我陪你去看電影。」
「真的?」藍星夜眼楮一亮。
「恩。」
听到他的肯定答復,她又是問道。「那明天是不是一整天都放假?是不是你都陪我?」
邵明陽朝她點個頭,藍星夜高興地微笑起來。
于是周五這天,邵總和她的小助理又全都請假沒有到來。
藍星夜一大早就醒了,邵明陽還在睡,她去將他喚醒,「明陽,起來了,我們要去看電影了!」
邵明陽從睡夢中醒來,瞧了下時間,「星星。這麼早去看電影?」
「因為今天我想要玩好多地方。怕來不及啊!快起來啦!」藍星夜拉著他起來,邵明陽卻是鬧她,又抱著她在床上耳鬢廝磨了好一會兒這才作罷。
今日的藍星夜特意打扮了一番,頭發已經長長了。那麼柔順的散在肩頭。藍星夜想。也許再過一年。就能更加長了。她將自己打扮好,穿了一條裙子,選了一件大衣。整個人神清氣爽。而後出現在邵明陽的面前。
邵明陽一看她,不由得眼前一亮,「今天打扮的這麼漂亮做什麼?」
「和你去看電影啊!」藍星夜笑道。
兩人出了公寓,邵明陽就要去取車,藍星夜卻拉住了他,「明陽,今天不開車,我們坐公車好不好?」
「怎麼突然想到要坐公車了?」邵明陽好奇詢問。
「恩……因為沒和你一起坐過,而且電影院那邊停車也不方便……今天既然出來了,那就在外面逛逛好嗎?」。藍星夜說出了自己的小心思,到了此時此刻,她為什麼還要隱瞞,就讓她徹底的任性一回,就算是貪戀,她也已足夠!
邵明陽是第一次坐公車,由藍星夜帶著走向附近的公車站。坐公車的時候,以邵明陽這樣風姿卓越的男子,自然是引來了無數的注目。早晨的公車,總是有許多乘客。兩人就站在一起,擁擠的車廂里,他的手輕輕擁著她,將她帶近自己的懷里,不讓別人蹭到她。
藍星夜只覺得這小小的擁抱,好似就已經足夠了!聞著他身上的香氣,這一切更是滿足無比!
坐著公車,兩人前往了時鐘廣場,廣場附近全都是步行街。
下了公車兩人走在步行街,藍星夜的手主動地握著他,邵明陽側頭瞧了她一眼,輕輕反握住了她。
她忽而一笑,眼底眉梢都是笑意。
這樣手牽著手,走在同一片天空下,走在陽光底下,這是多麼幸福的事情!
步行街這里有購物商城,更有電影院。
藍星夜迅速地帶著邵明陽進了電影院,而後瞧著屏幕上滾動的影片,一時間卻也不知道要看什麼。
邵明陽更是沒有頭緒,卻是好奇問道,「你要看的是哪一部?」
藍星夜有些慌亂,視線一陣錯亂,最後隨意指著一部外國片,她笑著說道,「就是看這個!」
其實那部外國片一點也不好看,而且是中文翻譯版的,那些翻譯十分的抽象,讓人錯愕無比。早晨的電影院,又是一部冷門電影,整個大廳里竟然也沒有多少人。
這樣並肩坐在一起,忽然之間就有一種包場的感覺。天周電真助。
藍星夜湊過去,在他的耳邊輕聲笑道,「明陽,我們像不像是包場來看電影的?」
「如果沒有前面那兩個人。」邵明陽的目光投向前方僅剩下的兩個陌生人。
那也是一男一女,顯然是情侶,不過年紀尚輕,一看就知道是學生。那現在這個時間點,大概也是偷偷翹課跑出來看電影的。忽然,藍星夜的視線一怔,那兩個年輕學生竟然在親吻。
藍星夜不禁感到尷尬,視線立刻轉移瞧向屏幕。卻是愈發尷尬,因為電影里的男女主角也是在激情戲碼。
耳畔響起他低沉調侃的男聲,「他們的膽子還真大。」
「恩!」藍星夜點了個頭,卻又忍不住開口,冷不防說道,「明陽,你親我吧。」
邵明陽明顯是一怔,他哪里能料到一向容易害羞又保守的藍星夜,竟然會說這樣的話語,「你說什麼?」
「你親我吧!」她扭過頭來,在光線混沌的電影大廳里輕聲說道。
她的眼楮格外明亮,灼熱無比。邵明陽無疑被她勾到了,他一個棲身過去,低頭擒住她的唇。兩人便隔了椅子吻的纏眠起來,藍星夜素來都是被動的,但是此刻她卻也主動的勾住他的舌頭,和他一起沉溺。
她偶爾的小舉動,像是撩撥了他,讓他愈發想要繼續!
就在一發不可收拾的時候,忽然之間,有口哨聲猛地響起!
藍星夜被驚到了。而邵明陽也是停住。兩人雙雙抬頭望去,只見是前方那一對小情侶,那個年輕男孩子吹了口哨,更甚至是豎起了大拇指!
藍星夜當下紅了臉龐。而邵明陽卻是回敬了他。也朝他比了個大拇指!
結果。這場電影究竟放了些什麼,藍星夜也不知道了。直到走出播放大廳,她的雙腳還是軟綿綿的。
邵明陽忽而低頭。在她的耳邊道,「你帶我來看電影,該不會就是想讓我親你吧?」
「我哪有!」藍星夜反唇相譏。
「你要是想要我親你,不用這麼麻煩……」他叮嚀一句,藍星夜立刻甩開他的手,作勢就往前走。
邵明陽卻是幾個大步追上了她,而後在人群里抓住了她,握住了她的手。
「這里人這麼多,你別亂跑,走丟了怎麼辦?」邵明陽溫柔說著,又是問道,「電影看過了,接下來你要去哪里?」
藍星夜的視線一轉,卻是看見了前方不遠處擺著的機器,她立刻欣喜道,「我要拍大頭貼!」
邵明陽眉頭一皺,于是就被她拉著走了過去。給了錢後,兩人就站到了機器里面。屏幕里立刻倒映出兩人的臉龐來,邵明陽的個子好高,都照不到他的臉,藍星夜立刻拽他,「你低一點,不然照不到你了。」
邵明陽沒轍,只得微微彎腰,干脆整個人都靠向了她,甚至將下巴擱在了她的肩頭。他一向都愛這樣的姿勢,以前在公寓里的時候,兩個人窩在沙發里看電視,他也總愛這樣將頭擱在她的肩頭。
而後藍星夜便飛快的按下了按鈕,一連串的照片便洗印出來。
取過出爐的照片,藍星夜一張張瞧著,她笑著道,「明陽,你好上鏡哦!」
邵明陽在旁瞥了一眼,卻是逗她,「你真不上鏡。」
藍星夜撇嘴,只將這些照片全都放進自己的包里去,「那我不給你!」
他卻是一句,「我也不要!」
藍星夜也不惱,笑著說道,「不要就不要!我現在餓了,要吃東西!」
步行街這邊的美食有無數,藍星夜則是帶著邵明陽選了一家餐廳。因為是周五的緣故,所以人也不是太多。進去後選了張桌子,兩人便坐了下來。邵明陽只讓藍星夜點餐,藍星夜正在瞧著菜單,而後指著那套餐道,「我們就要這個!」
「好的!兩位請稍後!」店員熱情微笑。
邵明陽隨意地瞧了一眼,只見她所指的套餐,卻是情侶雙人套餐!
「你還真是小女生!」他仿佛明白了她的用意,低聲說道,「看來你今天是定好了計劃!說吧,吃完飯接下來要去哪里?」
藍星夜笑了,也不隱瞞道,「我們去唱歌!」
來ktv這種地方,藍星夜雖然不是第一次,但是和邵明陽卻還真是第一次。他們在一起的時候,似乎這些娛樂活動,都很是遙遠。也沒有去高級會所,只在附近選了一家平價ktv,點了包間便坐了進去。
兩個人來唱k,這的確是有些冷清無趣,但是藍星夜卻是興致高昂。
「我們唱歌吧!」藍星夜喊道,邵明陽笑道,「你去唱!我來當你的听眾!」
藍星夜立刻就上前去,她點了無數的歌曲。而後便將麥克風拿來,一只拿在自己手中,一只則是給了邵明陽。
邵明陽並不唱,只是抽了支煙,饒有興致地听她唱歌。
那些都是一些陌生的流行歌曲,他並不熟悉,更可以說是有些陌生。他靜靜聆听著,瞧著她在燈光下閃爍迷離的笑臉。
「明陽,來唱一首吧!」
「我喜歡听你唱!」邵明陽低聲一句,藍星夜又是繼續唱著。
隨即,點播的歌曲跳轉到一首女生情歌。
藍星夜瞧著屏幕上那幾個大字,那首歌曲的名字。她突然感到心口都有了一絲疼痛感覺。
但是她立刻揚起了一抹微笑,跟著那節拍唱起歌來。
「想為你做件事,讓你更快樂的事,好在你的心中埋下我的名字。求時間趁著你不注意的時候,悄悄地把這種子釀成果實……我想她的確是更適合你的女子,我太不夠溫柔優雅成熟懂事,如果我退回到好朋友的位置,你也就不再需要為難成這樣子……」
「如果我會哭泣也是因為歡喜,地球上兩個人能相遇不容易……很愛很愛你,所以願意不牽絆你往更多幸福的地方飛去……」
她唱的格外認真。那悠揚的女聲靜靜傳來。邵明陽微笑聆听。
樂聲漸漸終止,藍星夜不禁問道,「好听嗎?」。
「恩。」邵明陽沉默頜首,「再唱一首吧。」
邵明陽。你不會知道。這不單單只是一首歌曲。
因為。我就是這麼想的。
我仍感激,能夠和你相遇。
緊接著出了ktv,兩人坐上了一輛計程車。又是往S市公園而去。午後的公園,清淨安逸,樹木蔥蔥。公園里有湖泊,可以劃船。邵明陽走近一瞧,已然明白過來了,「要劃船?」
「對啊!」
「大冬天的劃什麼船,你不怕冷?」
「下午太陽這麼好,又不冷!」
在藍星夜的執著下,兩人就這麼上了船。兩人坐在里面,雙腳踩著船往前,船到了湖中央,陽光懶懶灑下,藍星夜的笑臉在陽光下明媚無比。她伸手撥了下湖水,冰冷到刺骨。
「這麼冷,別玩水!」邵明陽立刻喝道!
藍星夜听話的收回手,邵明陽把她的手握住,感受到她指尖的冰冷,當下更是不樂意了,便恨恨瞪她一眼,「大冬天來劃船,虧你想的出來!」
等到日落的時候,邵明陽見起風了,天氣更是森冷了下來,他立刻讓船只靠岸,而後牽著她的手上了岸。
天色已然黑了,冬日里總是黑的很快。
藍星夜卻是要抓緊時間,她又是拉著他奔出了公園。邵明陽反握住她的手,不讓她往前跑了,「又要去哪里?」
藍星夜回頭道,「S市近郊有個楓樹嶺,我想去那里……」
「楓樹嶺?現在是二月了,哪里還有什麼楓葉,等秋天的時候再去!」
「我就去看看,沒楓葉也不要緊!」
「今天太晚了!你看天都黑了!」邵明陽拉住她並不讓她走,藍星夜抬頭一瞧,果然周遭都黑了下來,霧蒙蒙一片,而她的心,也好似被這一片霧霾籠罩了,怎麼也揮拭不去。
天黑了,是啊,天黑了。
半晌,她才輕聲道,「明陽,你知道嗎。我媽媽她很喜歡楓樹,她對我說,去看楓樹的時候,一定要和喜歡的人一起去。」
藍星夜不知道自己此刻在奢求什麼,她抬起頭來望著他,「如果現在是秋天,如果還有楓葉,你會和我一起去嗎?」。
周遭有車輛行駛而過,忽然一片靜悄悄的,邵明陽低聲應允,「會。」
因為他這一個字,好似是塵埃落定一般,讓藍星夜一掃心中的陰霾,再度揚起了微笑,「我好像又餓了!我們去S大夜市好不好?」
S大的夜市,從六點開始。
雖然學校這邊已經放假了,但是學生卻依舊有許多。冬日里邊,油走在夜市里,兩人的手一直都牢牢牽著沒有松開。這樣的時光,讓藍星夜有一絲恍惚,好似所有一切都回到了那最初的瞬間。
那是他,第一次牽起她的手。
此刻,藍星夜卻想著,從台大夜市到S大夜市,這也許是她最後一次牽他的手了。
只是這一次,藍星夜卻是堅持到底,從第一個攤位,一直吃到了最後一個攤位。她幾乎都快反胃,被撐到不行,可是她不知道為什麼,只希望時間定格在定格。最後邵明陽看不下去了,奪過她手里的東西,「不要吃了,吃這麼多,你不難過?」
藍星夜也確實是吃不下了,她笑著道,「你陪我去坐坐吧。」
S大附近有個小花壇,那里很是僻靜,周遭還有一些公寓樓,那邊是校舍樓,往另一邊去就是教學樓。兩人就坐在花壇這邊,寒假期間如此清淨,沒有學生經過。
唯有S大的鐘樓,那座巨大的大本鐘亮著燈光。鐘盤上的羅馬數字,那麼清楚。
藍星夜有些累了,她不禁靠向了邵明陽的肩頭,她輕聲說,「好累哦。」(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