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話語,為什麼他還能說的出來,為什麼。
他將那份暴躁壓下,凝望著她道,「我的條件只有這一個,答不答應全在你!」
可是為什麼,為什麼偏偏是她!
藍星夜眼中是破碎的,他在她的眼中也是破碎的,對視了一陣,她如此困頓無助,顫抖的聲音有一絲壓抑的嘶啞,「邵明陽!你要什麼樣的女人,多的是女人願意!為什麼是我,為什麼你偏偏不肯放過我!」
邵明陽瞧了她很久,默了一會兒才微笑著道,「這個世界上,還真沒有,我邵明陽得不到的。」
他如此狂妄自大的話語,一如既往是他會說的語氣,讓藍星夜無法負荷。
多麼可笑。
只是為了證明,他的無所不能?
她的手握緊成拳,那樣無處發泄。可是最後,只是再一次地放開了手,最後什麼也沒有握住。
「我不會答應你!」藍星夜咬著唇道。
瞧見她那張蒼白恍然的臉龐上,是一抹淒楚,如此的楚楚動人。
邵明陽低聲開口,「今天晚上在寶華公館,來不來都隨你。」
藍星夜怔住,這哪里是隨她,這分明就是威脅。
他隨即又是道,「好了,你可以走了。」
他一聲令下,藍星夜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猶如機器人一樣,就這麼轉身了。許是因為,她更是清楚明白,她無法抗衡。
就在她轉身的時候,邵明陽卻又開口喚了一聲,那帶著隱隱的笑意提醒,「對了,我只有今天有空,過期不候。」
藍星夜整個人一僵,那笑意似乎化為了寒意,頃刻之間傳了過來。而她沒有再回頭,大步往門口的方向奔走揚長離去。
待那抹身影消失之後,邵明陽立刻抽了支煙,平復自己郁燥的氣息。
這一整天,邵氏這邊還算平靜。
時間過的很快,一眨眼就到了下班的時間。
郭倩進來匯報晚上的行程,照例詢問,「邵總,張董事長晚上在景福軒做東……」
邵明陽沉靜听完,他溫聲點頭,「派車。」
邵明陽徐徐起身,取過了西服外套而去。
小李已經開了車停靠在大廈外等候,邵明陽坐了進去。他的目光望著前方,望著傍晚的那一抹夕陽,靜靜期待夜幕的降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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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天傍晚。
時間過的如此快,幾乎是讓人猝不及防,根本就來不及多想。
藍星夜一個人在街上油走的了一天,從邵氏離開後,她慢慢走在街上,不知道要往哪里去。
她告訴自己,她不會答應,她也不能答應。
她茫然然的朝前走著,目光更是愈發空洞無光。只是忽然,就看見那斑馬線的一頭,有女人牽著孩子的手,兩人就要過馬路。依稀之間,听見了那一聲「媽媽」,讓藍星夜心中一顫。
藍星夜差點就以為是城如在喊她,差了那麼一點點。
人行道的紅燈已經轉為綠燈,那陌生女人牽著自己的孩子慢慢過馬路,是多麼靜怡安然的畫面。
可是此刻,她的城如,又會在哪里。
如果失去了城如,那麼她的人生還剩下什麼。
什麼也沒有。
陪我睡一晚。
這句話不斷在藍星夜的耳畔盤旋不散,她眼中的渙散慢慢有了焦距,眼前變得清晰起來。
其實不過就是一晚。
又有什麼不能。
藍星夜眉頭一蹙,她立刻走到轉角攔下了一輛計程車。上了車後,不等師傅詢問,藍星夜立刻說道,「去寶華公館。」
車子往寶華的方向駛去了,藍星夜又是拿出手機來,一個電話撥給了張思思,她輕聲說,「思思,今天晚上我有點事情,就不回來了,跟你說一聲。」
「你有什麼事情?是不是案子出了問題?」張思思有些驚慌,藍星夜安撫了一句,「什麼事情也沒有,只是……」
藍星夜怕她擔憂,只能隨意扯了個謊,「只是我要回北城取一些證明,你放心吧,明天我就回來的。」
「哦,是這樣啊,那我陪你一起去吧?」
「不了,我去去就回的。」
「那你自己小心點哦。」
「好,我知道,那就這樣,拜拜。」藍星夜叮嚀了一聲,將電話給掛斷了。
藍星夜收起手機,扭頭望向車窗外。過了片刻,那條路卻是慢慢展現出來,是陌生而又熟悉的。
那條林蔭道,往寶華公館而去。
經過那個公交車站的時候,藍星夜又記起了當年,也就是在這里,曾經坐車上下班。
車子顛簸,也讓她的回憶顛簸而出。
藍星夜蹙起眉頭,她閉上了眼楮。
在公館前方,藍星夜讓車停了下來。她下了車,關了車門。車子立刻調轉車頭已經遠去,只留下她一人。站在這座公館前方,藍星夜卻恍如隔世一般。這座復式的小別墅,她甚至還能記得清楚當年。
就是當年,就是在這樓梯轉角,她撞見了童興蘭。
也就是當年,她答應了他,在這里幫忙打掃,為了報答他的五十萬支票。
可是如今兜兜轉轉,距離當年,卻竟然有十年之久。
藍星夜不知道十年是否是一個劫,但是此刻,她卻有些不得不認同。
藍星夜淡淡笑著,她眼眸一凝,走上了那樓梯。踏上最高的台階,站在了那扇門的前方,不經意間一低頭,瞧見了門前的地毯,卻又發現,這塊地毯,竟然和當年的那一塊一模一樣。
藍星夜記得那樣清楚,這塊地毯,還是她去附近的超級市場買來的。因為打折,買一送一,所以就買了兩塊,方便替換。
可是,都這麼多年了,距離她離開,也有五年了。
為什麼這塊地毯還在。
藍星夜心中有一絲的恍惚,她收回了思緒,而後抬起手來敲門。
輕輕叩了兩下,「咚咚。」
最好了準備,開門後面對的人就是他。
所以,她就連呼吸都屏住了。
那扇門果然慢慢開啟,然而誰知道,打開門之後,映入眼簾的卻並不是那張所預見的臉龐,而是另外一個人。
藍星夜錯愕,她一時間無法回神。
然而,對方卻是先開口呼喊了,「小姐,回來了啊。」
藍星夜愣了下,這才應道,「李姐。」
沒有想到,為她開門的人竟然是李姐,這的確是在意料之外。
「小姐,快進來吧。」李姐一邊說著,一邊側身讓出道來。
藍星夜沉默著走了進去,她還站在玄關里,但是視線望向里邊,卻是剎那間又再次思緒游離。
如果不是她知道,這已經時隔五年了。
那麼她恐怕會認為,還是當初的樣子。
因為公寓里的一切,都沒有改變,絲毫都沒有。那張沙發,那張茶幾,那壁紙,甚至是面前的鞋櫃。
其實這也沒什麼。
他原本就是這樣的人。
就好比當年童興蘭,後來他也是讓人換了一整套全新的,一模一樣的家具來。
這些一定都是新的,一定都是的。
可就連鞋櫃上擺放著的干燥花,是風干了的玫瑰,那花瓶也是原來的樣子。
就連一旁的鑰匙盤,都是那樣。
這些卻是她買來的。
藍星夜再次怔住,李姐卻是說道,「小姐,換拖鞋吧。」
李姐打開鞋櫃來,取出了拖鞋,藍星夜又是一瞧,再次蹙了眉。可是為什麼,連那拖鞋,都是她走時的那一雙。
藍星夜遲疑了下,還是換了鞋。
李姐又是笑著道,「小姐,我已經煮好飯了,先生說晚上有應酬,讓你先吃。」
藍星夜點了個頭,動了動唇,「李姐,麻煩你了。」
「客氣了。」李姐很是高興,趕忙進了廚房里去,她也不招呼她,更似乎,她原本就是這里的女主人一樣。
藍星夜一言不發走進公寓里,方才只是估模地瞧了一眼大致,等進了客廳,才發現原來很多東西都被保留了下來。
比如說是這茶幾上的杯子,是她當年買來的,就連墊杯子的杯墊,還依舊在。
藍星夜又一個扭頭掃去,仔仔細細地瞧了一遍,才發現這里真的是和當年沒有一點出入。
不知道怎麼了,藍星夜心底有了一種別樣的感覺,她不知道那是什麼,如此窒悶。
忽然,視線又定格在櫃子上的那把鑰匙。
鑰匙!
也就在當年,她離開的時候,將這把鑰匙放在了這里。如今,卻還一動不動,安靜地放著,風雨無動。
回憶當初,他的話語此刻回響,讓那份窒悶更甚,壓迫在心頭。
她眨了下眼楮,也好似將那份窒悶全都一並眨去了。
忽而,又听見李姐在呼喊,「小姐,可以吃飯了。」
李姐已經將菜端上了桌,藍星夜卻是有些不大習慣了,她木訥起身,走向了餐桌。
三菜一湯,標準的菜式,以前都是這樣。
「哎呀,飯還沒有盛……」李姐愕然一聲,藍星夜應道,「李姐,我來盛吧。」
藍星夜說著,便走進了廚房,她洗了洗手,盛了兩碗飯出來。她一碗,李姐一碗。沒有顧及其他,就坐下來吃飯了。
以前邵明陽不在的時候,李姐都是會陪著她吃飯。起先的時候,李姐是不肯的。邵家規矩森嚴,佣人又怎麼可以上桌。藍星夜就笑了央求著,又有什麼不可以,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一個人吃飯這麼無趣,兩個人吃飯才好。李姐被她磨得沒了辦法,最後也就答應了。可是,這也只是限于邵明陽不回來吃飯的時候。
藍星夜默默吃著,李姐問道,「味道怎麼樣?」
藍星夜道,「很好吃。」
李姐笑了,很是自然的,卻又是冷不防問道,「比五年前有進步了嗎?」。
五年前。
是的,已經五年了。
這一切不是當年,一切都已經是過去,終于徹底的,將藍星夜拉回到現實里。
藍星夜咽下了口中的飯,她笑著點了個頭。
吃過了飯,李姐將碗給洗了,她走出廚房道,「小姐,我要走了,先生大概一會兒就回來了。」
藍星夜坐在沙發里,看著電視,她應了一聲,「好。」
李姐走了後,公寓里忽然徹底的安靜了下來。唯有那電視,還發出著聲音。可是卻依舊太靜了,靜的不可思議。
藍星夜卻突然沒了心思看電視,此刻的她,哪里又有這麼好的心情。可是卻又有些無法定下心來,她不知道他會是在什麼時候回來,想著要做些什麼打發時間。
于是,藍星夜想著干脆找一本書來看。
一想到書,藍星夜又想到了一件事情來。
書!
那本《基督山伯爵》,那本大仲馬的代表作。
藍星夜狐疑地瞧向二樓的臥室,她遲疑了下,還是忍不住起身,走上了樓去。來到了二樓,推開門一瞧,臥室里亦是一切如舊。
桌子上留著她放下的金卡。
還有一列她留下的書。
藍星夜掃過這些書,里面卻沒有那本《基督山伯爵》。她依稀記得是在這里的,可是怎麼會沒有。
藍星夜又是忍不住去找尋了一番,衣櫥里卻還是那些她離開時留下的衣物,讓她又是驚住,居然全都保存完整。
可是翻遍了整個臥室,都沒有再找到。
但是為什麼,獨獨就少了那一本。
重新坐回在沙發里,藍星夜听著電視里傳來的聲音,漸漸的,一陣倦意深深來襲。她並不想睡,所以只是閉上了眼楮。可是漸漸的,又有些力不從心了。這幾天以來實在是太過疲憊,她已經很多晚都沒有好好睡過。現在靠在這柔軟的沙發里,蜷縮成一團,藍星夜沒有忍住,在等候之中就這麼睡了過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卻有開門的聲音。
邵明陽開門進了公寓,他站在玄關處一瞧,廳里面亮著燈。這種感覺,有些久違的滋味。
不是安靜無聲,還有電視的聲音。
一如五年前。
他低頭一瞧,她的鞋子還在,他便也靜靜換了拖鞋,走了進去。
一踏出玄關後,就看見藍星夜蜷縮著身體,躺在沙發里,她瘦小縴細的身體,都嵌在那柔軟的沙發墊里,那麼小的一團。
邵明陽站著瞧了一會兒,他安靜地走近她。
藍星夜睡的很沉,所以沒有發現他的到來。
邵明陽卻覺得這一幕太過熟悉,多年前也瞧見過多次。她總是愛這樣睡在沙發里,等著他深夜歸來,不肯自己先去睡。好多次了,他都有瞧見她這樣的姿勢,像是一只小貓一樣。
他一時間沉默,只是放輕了步伐,走到她的面前,在那茶幾上坐了下來。
對著她的臉龐又靜靜地瞧了一會兒,烏黑的長發落下,遮掩了她的臉龐,那麼長的頭發,在他不在的五年里,留的那麼長。
她在另一個男人的身邊,被那個人陪伴著。
邵明陽蹙眉,他伸出手來,輕輕撥開那一片遮掩了她臉龐的發絲,更是忍不住用指尖去撩撥她的臉頰,勢必要將她給弄醒。
她竟然還能這樣睡著。
他是該氣還是該笑。
睡夢中,藍星夜被人給幽幽弄醒了,意識還在渙散,沒有回攏,她整個人還在一片混沌之中。只覺得很癢,不斷地折騰著她。
忽然,她的唇動了動,微微一動,那麼嘟噥著發出了一聲不悅的嚶嚀。
這一聲嚶嚀,卻像是刺激了他,讓他眼眸一沉。
邵明陽俯身下去,一手撐住沙發,一手撫模住她的臉龐,他的吻就這樣落了下去。
藍星夜完全沒有絲毫的防備,她的唇齒就這樣被他給撬開了,一個生猛的吻,直接貫穿似的,進入了她的口腔里,極其狂猛地掃過她的全部,深吻到即便是在睡夢中的她,都被一下子給奪去了呼吸,終是猛地醒了過來。
是他!
他竟然回來了!
藍星夜一驚,她的眼中還是朦朦朧朧的,就在這視線不清里,終于對上了他那張放大的俊容,如此的近,近到就連他的睫毛,都可以瞧的一清二楚,根根分明黑而細密。
「唔!」藍星夜本能的掙扎了下,而她的動作,只讓他愈發深切的親吻。
他的手一下抓住她的雙手,制住她不動,他單腿屈在沙發上,另一只腳則是落在地板上。整個人騰空在她的身上,卻是由上往下完全掌控了她,他的吻雖是狂野,卻是密集纏……綿,勾動著她的唇,一再的索……要,不斷的汲取她口中的液體,好似吞下的不單單是她,更是她的全部。
而藍星夜無法呼吸無法喘息,他的氣息又頃刻間竄了進來,將她攪亂,在她的口腔里,滲入到身體深處去。
那暈眩的感覺,漸漸圍繞,藍星夜本來就昏沉著,現下愈發暈眩了。
口腔里干澀無比,都已經被他汲取徹底。
她的身軀貼著他的,他剛毅的胸膛隔著衣服貼著她的,她胸……前的柔軟摩擦著他,那是一種折磨,讓他喉嚨微動。
一個深沉的吻已經無法足夠,可是她已經呼吸不足,他微微一停,見她微微蹙眉喘著氣。
邵明陽瞧了一眼,眼中的深意更是濃烈,他再次低頭,又一次吻住了她!
藍星夜來不及呼吸完全,她的身體又是掙了起來,在沙發上交疊在一起的兩具身體,就這樣扭動在一起,摩擦出劇烈的火花。形勢迫在眉睫,火花四射,快要無法再忍受下去,他感覺到他的下fu,已經有了灼燒感。
卻是將口中的氧氣渡給了她,邵明陽屏息稍稍離開了她的唇。
藍星夜暈眩不已,她的眉頭緊蹙,一時間和他四目相對,她知道自己來此的目的,所以她心中一凜,眉宇也是凜然。
她將眼楮一閉,不再反抗,只是也不願意再瞧他,不知是要抵抗什麼,亦或者抵抗心里那點盤踞的悸動。
而她的反應,竟是有一股子舍生取義的無謂感覺來。
邵明陽瞧見了,他眉頭一擰,似是不滿。但是偏偏,又覺得有些有趣。這果真是她,也只有她,才會在他面前露出這個樣子來。
遲遲等不到他繼續的動作,藍星夜莫名有些緊張。
忽而,卻听見他說,「我渴了,去給我倒杯水。」
藍星夜一下睜開了眼楮,只見他已經起身,坐在了一邊,而她還狼狽地躺倒在沙發里。她怔了下,怔愣了一瞬,而後默不作聲,她立刻起身走向了廚房。一進廚房,藍星夜打開櫥櫃來拿出水杯。可是一下子,就連手都在顫抖。
她深深呼吸,卻發現自己的唇上,呼出的氣息都帶著他的味道。
揮散不去。在那身他無。
藍星夜倒了一杯水,又是來到客廳里,一言不發端到他的面前。
邵明陽伸手接過,可只是剛剛接過,他卻又道,「太燙。」
藍星夜微微蹙眉,她沉默又是取回,重新換了一杯水來,再次端到了他的面前。
他卻又說,「太涼。」
這一次,藍星夜折中了水溫又是端去,她輕聲道,「是溫的。」
已經是溫水了,可他卻不去接了。
只是抬眸,那目光深沉睨著她,他低聲說,「你以前給我倒水的時候,可都是會給我倒溫的,現在你是故意的?」
「沒有。」她輕聲應道。
事實上,藍星夜是真的沒有,她哪里還能顧得了這杯水。
他的眼眸看似溫和,可素來都是隱匿著那份銳利鋒芒,「好,既然沒有,那就喂我。」
藍星夜有一瞬的恍然,此刻他就坐在她的面前,這樣的場景一如多年前。但是現在,她的手輕顫了下,杯中的水就泛起了漣漪來。
見她遲疑不動,只是站著發怔,邵明陽揚起了唇角,眼中卻是緊鎖住她。
「我之前就已經說過,我不勉強你,你如果不是心甘情願,那麼現在就給我走!」他的聲音溫漠,卻是涼薄。
心甘情願。
原來這就是所謂的心甘情願。
藍星夜眼中也是一凜,她拿著水杯,忽而仰頭就著杯子抿了一口水含在口中。又在下一秒,她俯身向他,一手落在他的肩頭,她的唇主動地吻住了他。
她的唇帶著一絲冰冷,可是他的唇卻是火熱的,唇齒在糾纏著,那溫熱的液體就渡進了他的口腔里,他沒有主動,只是任她動作著。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