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星夜的耳畔依舊還在盤旋著那些職員們的議論聲,那些紛紛地散落而下。這樣的情景,多麼的相似,好似在多年以前,她也就是這樣經歷過一次。只不過那一次,是他和周青青訂婚的消息,也是這樣赫然的出現在雜志上成了頭條報道。
但是那個時候,藍星夜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早就有了撤退,早就有了清楚的認知,知道他們不可能,知道他們不是在一條線上的人物,他一直都是在那麼遙遠的前方,所以她再追逐也無法追趕上。
可是現在,同樣的場景,不一樣的地方,換了另一個女子,依舊是留言紛紛,依舊是在部門里看著雜志。
藍星夜發現自己的心在那一絲疼痛過後,竟然會趨近于平靜。
那不知為何的平靜,沉到像是水面,不起波濤。
「藍總監,你看邵氏的邵總和這位白小姐,是不+.++是很郎才女貌很相配?」有人玩笑喊道。
郎才女貌。
的確是。
他從來都是絕代風華的男子,而那位白小姐,也是那樣美麗。撇開其他不談,果然是很相配。
「的確哦,很相配。」藍星夜笑笑,她一邊放下了雜志,一邊走向自己的辦公室,「郭助理,記得把復印的文案送過來給我。」
「是!」郭助理在喊。
進了辦公室,藍星夜陷入于工作狀態中。郭助理的動作迅猛,很快的將復印的東西拿來了,她接過一一查看對比。她沒有走神,也沒有無法投入。只是等到將手上的那份資料全都核對完畢,她的視線落在最後一個文字上,卻是突然想起一件事情。
之前他出差的時候,她問他要什麼時候回來,他回答的是周四。
而今天才是周四。
可是他,卻在周三的時候,就已經回來了。
昨天夜里,他去了哪里,一夜未歸,和誰在一起,是否身邊有另外一個人陪伴?
但是這更加讓藍星夜深刻的一點是︰邵明陽,他騙了她。
藍星夜眼中的光芒被陽光的落影而渙散開,她暗暗心想,不要想那麼多了,不要去在意。
藍星夜,不要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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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十點,邵氏剛剛開完早會,才得以休息。
辦公室里邊邵哲東手里拿著一份雜志,正在瞧著,這不就是今天的大熱門,那報道標題是多麼的醒目,那照片也夠有水準。邵哲東漂亮的臉龐沒有多少情緒,只是半晌才道,「淑寒還是愛留長發。」
邵凌勁則是在取酒櫃里的酒,他打開了櫃門,取了杯子出來,「老三,你也來一杯?」
不容他拒絕,已經直接倒了兩杯過來,遞給了邵哲東。
邵哲東接過了,但是他並沒有喝,只是放下落在茶幾上。卻見邵凌勁往對面一坐,徑自品嘗著,他皺眉道,「大哥,你一向不在辦公室里喝酒。」
邵凌勁的確是不會,他酒量好,但是並不嗜酒,只是今日卻似乎是反常的。
而這反常的原因,不用想也知道是為了誰。
邵凌勁淺淺嘗了一口,是辛辣的滋味,他的目光斜斜掃去,落在邵哲東手中握著的雜志上,那封面實在惹眼,「拍的怎麼樣?」
「恩,水平不錯。」邵哲東怔了下道。
「當然。」他倒是很開心地笑。
邵哲東卻笑不出來,「大哥,你昨天去畫展了?」
「去,為什麼不去,老朋友十年沒見,可不是要見一見。」邵凌勁笑說。
邵哲東又道,「所以,你也見到二哥了?」
「湊巧,我剛到不久後,他也來了。」邵凌勁微微一笑,低聲說道,「明明是要周四才能回來的,硬是將工作提前了一天完成,他還真是守約。」
很是清楚,還能記得她那樣信誓旦旦不容任何遲疑的下定論。
她說著︰他會,他一定會。
果然,他是來了。
淑寒,你果然了解他,你果然對他堅貞不二。
想到此處,邵凌勁又是抿了一口酒液,又是緩緩笑開,「不知道老二,有沒有告訴她那件事,可不是每個人都能這樣的。」
邵哲東沉默了,他當然也知道是哪件事情。
突然,覺得事情有些麻煩。
也許是因為會傷人。
而另一處的部門里,盈安恰好拿了企劃案去找邵嘉英,公事還尚未談,卻見到邵嘉英的手邊也是一份雜志報道,盈安立刻開口道,「他還是去了。」
邵嘉英冷眼瞥了一眼,「正常。」
邵明陽,從來都是守信的人。
「是。」盈安也是明白,卻也又是蹙眉,「但是藍星夜那邊呢?這消息傳的這麼大,她那里要傷心了。」
「那是哥自己的事情了。」邵嘉英冷然一句,顯然是事不關己了。
可是卻有人是坐不住的,比如說邵洛川。
頂樓這邊邵洛川直奔而入,辦公室里豁然進來一人,邵明陽見他連門也沒有敲,他有些不悅道,「洛總,進來的時候不知道要敲門嗎?」。
邵洛川走向他,一下入座道,「你昨天去看畫展了。」
「我以為你有看雜志。」邵明陽抬眸道。
他那意思就是想必邵洛川都知道了,還來問他做什麼。
事實上,邵洛川對于邵明陽會去看畫展並不詫異,但是當他看見那雜志報道的時候,心里邊卻是第一個想到了藍星夜。他眼眸一沉,開口說道,「這份雜志銷量很大,而且不單單是雜志而已,S市頭條報道,邵總,你又出名了。」
「我想現在,整個S市應該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了。」
「你說,樓氏那里會不會知道?」
邵洛川旁敲側擊就是在說藍星夜,邵明陽應道,「她當然會看見。」
邵洛川一擰眉,邵明陽又道,「她不會在意的。」
邵洛川見他這麼奪定,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可是他只明白,如果深愛一個人,那麼眼里是容不得一粒沙子的,雖然此刻來叮囑,也不夠格,可他還是要說,「哥,不要讓她傷心,你欠她一個解釋。」
欠一個解釋。
邵明陽在整個下午,也會想起這句話。
他看了看手機,沒有消息,沒有電話,藍星夜沒有來詢問。
心,微微有些亂。
當天下班後,邵明陽開車回公寓。待他回來的時候,藍星夜還未歸。城城見他回來,很是高興,拉著說話。又過了一會兒,藍星夜才回來了。邵明陽看向她,沒有任何異樣,很是平靜,她瞧向兒子,問了幾句,又瞧向他,輕聲開口,「回來了。」
邵明陽頜首,藍星夜也沒有問了,隨後她就去幫李姐的忙。
一夜繼續平靜無事,像個沒事人一樣。
夜里邊藍星夜在陽台上收衣服,邵明陽走了過去,他看著她在忙碌的身影,靜靜看著。
藍星夜卻是發現了他,狐疑問道,「你看什麼呢?」
邵明陽道,「那些雜志你看了?」
他突然開了口,反倒是讓藍星夜有一絲微愣,隨後她應聲道,「看了。」
她依舊在收衣服,但是莫名的,那動作有些些加快,好似是要掩蓋一些什麼。
邵明陽又道,「我和她只是朋友,不是你看見的那樣。」
他這是在解釋?
他竟也會解釋?
藍星夜的動作一窒,她將收下的衣服放入衣簍里,回頭繼而應道,「我知道。」
她看著他,一雙眼楮很干淨,身後是夜空,陽台里的燈光昏黃,柔柔的,藍星夜整個人也柔柔的。見她那樣肯定的樣子,他也沒有再多言,溫聲說道,「那就好。」
又是突然,城城在客廳里喊,「爸爸,你快來,你來啊……」
邵明陽應了一聲,就去陪兒子了。
藍星夜卻還在怔怔在陽台里,她想起一些什麼,可最終也沒有再問上一句。
又隔兩天,眾人卻都收到了電話。
那是來自于白淑寒的。
邵洛川收到了,邵嘉英收到了,盈安也收到了。
接到白淑寒的電話,眾人都很吃驚,可又似乎不是那麼吃驚,白淑寒在那頭道,「學姐,洛川,嘉英,我回來了,想找你們聚一聚,你們看怎麼樣?有沒有空賞臉?」
眾人都震驚不已,這是白淑寒啊,十年未見的白淑寒!
哪里還會拒絕,自然全都答應了,重遇故人,也是該去見上一見的。
而就連甚至是常斌莊仔,這兩兄弟卻也接到了白淑寒的電話。
兩人很是感激,也是答應了也是一起去。
白淑寒又是笑道,「可以帶家屬一起來哦,讓我看看你們的那位吧。」
這一圈先邀請完了,邵哲東這里卻也接到了白淑寒的電話。
白淑寒道,「哲東,是我。」
「淑寒。」邵哲東也是笑了,難得的一抹笑,卻是很好看。
「我回來了,所以要出來聚聚,你知道的,我就是怕寂寞啊,我已經約了他們了,你到時候也一起來……」白淑寒微笑著說著,將時間地方都說了。
邵哲東也沒有拒絕,溫漠應道,「好,我一定來。」
這邊掛了白淑寒的電話,邵哲東握著手機卻是暗暗一想,到底要不要告訴他。
邵哲東思來想去,倒是拿不準主意了。
可誰知中午一起用餐的時候,邵凌勁卻是直接問道,「她約了你們,什麼時候聚?」
邵哲東抬眸,有一絲驚詫,可很快的又恢復了。
「今天晚上。」邵哲東只是道。
邵凌勁都明白了,不用再說地方,他也知道是哪里。精巧地用著刀叉,他輕輕一笑,「她這麼怕寂寞,回來一定會找你們。」
邵明陽那里,卻是最後一個接到白淑寒電話的那位。
已是傍晚十分,天空里雲霞漫布,是燦爛的恢弘。手機響起鈴聲,一瞧屏幕是那三個字。
白淑寒。
邵明陽緩緩放下了手中的文件,他接起了電話。
那頭是白淑寒,她喊他,「陽。」
「恩。」邵明陽應了。
「晚上我約了大家一起聚聚,你也來,老地方見。」白淑寒很柔的女聲,卻是自信而歡樂的感覺,一如當年,也是這樣。
邵明陽沒有應聲,白淑寒問道,「在忙嗎?」。
「恩。」他又應了一聲。
白淑寒笑道,「那我不打擾你忙了,你記得來。老地方,不見不散。」
那頭先掛了線,邵明陽也收起了手機,還握在手中,他卻是又記起來。
那很久很久的以前,她也是這樣,定好了時間,就將他們全都召集到一起,去這里,去那里,去爬山去燒烤去野營也游泳去唱歌。有一次邵洛川忍不住問他,淑寒啊淑寒,你為什麼每個星期都能想的出這麼多的花樣來。
白淑寒說︰因為我怕寂寞啊!
那似乎是白淑寒的口頭禪,多少年來不曾改變。怕寂寞的淑寒,在十年後又重新來邀他們。
老地方,不見不散!
白淑寒辦完畫展,也就沒有事了,她是提前到的。既然邀請了他們來,自己也算是宴客的主人,不好遲到。來到那會所里,經理卻還是十年前那一位,看見她到來,一下沒認出來,又眨了眨眼楮,才徹底的認出她來。
「啊,是白小姐!淑寒小姐,真的是你?」那經理熱絡地迎上,很是開心。
「是啊。」白淑寒笑應,那經理就和她聊了起來,「之前就知道白小姐你回國了,要辦畫展,可惜啊,一票難求,想參觀都沒有辦法……」
「沒事,我要開個畫廊,到時候來我的畫廊看吧。」白淑寒又是說。
「那好那好,白小姐,你這次回來,不會再走了吧?」經理一邊迎著她,一邊帶她往樓上的豪華包間而去。白淑寒跟隨著對方一路而上,就來到了那包廂。
「白小姐,還是這間,老規矩,我都懂得,你看看,沒錯吧?」那經理推開了大門,比劃著大包間。
白淑寒瞧著,內部的擺設全都是煥然一新了,都已經變了,比起十年前來更為細致考究,早沒了當年的影子。可是那號碼牌卻沒有變,一直都是那個。
白淑寒在包廂里晃了一圈,她又走到門口,瞧了一眼那門口的金漆黑字的數字,「沒錯,就是這間,沒錯。」
而那金色漆低的門牌,黑色凹印的數字卻是——1314!
這是多幼稚,可偏偏就是這麼的天真。
1314,一生一世。(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