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藍星夜只以為他是故意這麼說,她急忙又道,「可以的!我不怕吃苦的!我願意的!」
「那麼你有沒有問過我,我又樂不樂意?」邵明陽一句話反駁過去,藍星夜怔住了!
「你以為到了現在,我還樂意和你一起生活下去?和你過下去?」邵明陽冷聲說著。
「邵明陽,我真的可以的!我不怕的!……」藍星夜不相信,她認定著他有苦衷!
「你真的很煩——!」他突然喝了一聲!
藍星夜的聲音都在他的呵斥里消聲了,他溫聲散漫道,「我一無所有了,你還要跟著我,我真要為你鼓掌,藍星夜,經過了這麼多事,你還是這麼單純!單純到了愚蠢!不要以為你跑過來對我說這些,我就會很感動!會打消和你離婚的念頭!和你繼續下去!你還是省省吧!」
他&}.{}說著殘酷絕情的話語,藍星夜一下伸出手來,她抓住了他的大衣,緊緊的抓住!
「你說謊!你在說謊!」藍星夜慌亂道。
「是你接受不了事實!自作聰明!」他冷喝,眸光冰冷!
藍星夜怒喝,「那你為什麼要轉賣股份,為什麼要變賣資產!你是想用自己的所有去填補那空缺嗎!你為什麼要這麼做!你說啊!為什麼!」
她近乎失控的喝問,一番話語過後她累的沒了力氣,視線正對著他,只見他垂眸瞧著她。
邵明陽冷聲道,「我所做的一切,就當是我給你的分手費!」
分手費!
「從此以後,我和你之間,不會再有任何糾纏!兩不相欠!」他冷眸以對,那話語更是冷酷!
藍星夜定住,她沒了聲音,就連呼吸都是靜止!
她的手還緊緊抓著他,她還不肯放手,想要從他的眼中,看清楚那一絲一毫的偽裝,那一點點的眷戀。可是霧氣太磅礡,又或許是她的眼底,早已被不知名的水汽所氤氳,所以看不清了,怎麼也看不清了。
突然,她的手被他狠狠抓住了!
他的手指,是冰涼的溫度,指節縴細而有力,可是卻又那麼的涼薄。
他一下握住她的手腕,下一秒不帶留戀的,狠狠將她的手揮開!
藍星夜宛如一座雕塑,她仿佛是被那寒冷的風吹的無法再動彈。
「泰和的案子,我會解決!你不要給我再插手,只會給我添麻煩!」他的冷酷的話語,又是在耳邊喃喃響起,「我一無所有?呵,真是太可笑了!對于我而言,能用錢解決的問題,都不是問題!」
藍星夜沒了聲音,他又是厲聲道,「你最好不要給我做出一些再讓我厭煩的事情來,去找別人來幫忙,只會給我越幫越忙!」
「邵氏總經理的位置,我絕不會讓給任何人!我要定了!」他字字句句說的清楚,斬釘截鐵!
藍星夜的手垂了下來,那是再也彎曲不了姿勢。
在模糊之中,她看見他的面容,那麼近的距離,卻像是隔了很遠。
她听見他說,「現在你都明白了?不要再自以為是!所以,給我走!走的越遠越好!」
天氣實在是太冷,海邊的風那麼大,呼呼的吹著,好似要割破心口,也好似要割破喉嚨,所以她才哽住了,發不出聲音來。
心里邊,卻還有個聲音在喊著︰不,我不信,我不相信……
藍星夜倔強地看著他,他冷著雙眼以對。
兩個人面對面而站,卻仿佛要將這一刻站成到地老天荒。
而就在此時,遠處卻又有一輛車飛速趕來,好似是要急著追趕著誰而來。
莊仔站在後邊,他扭頭一瞧,狐疑于來人。
車子開近了他們,停靠了下來。
不等司機開門,車後座的女人立刻就鑽了出來。
她穿著白色大衣,裹了一條絳紫色大披巾,那披巾將她整個脖子都圍住了,更是拉起擋了一些臉龐。而她的長發,也被披巾層層纏繞,壓在了里面,尾稍的發絲,被海風吹開,吹起飛揚在風中。
「淑寒小姐!」莊仔瞧見了她,他輕聲呼喊。
白淑寒則是朝他點了個頭,她的目光掠過去,掃向了那兩個人。
背身而站的男人,是邵明陽沒有錯。
他的前方,那個被他擋住了一些身影的女人,不用再細巧,白淑寒也知道是誰。
白淑寒沒有上前打擾他們,只是站在原地不動了。
只是前方的邵明陽,已然听見了莊仔的呼喊聲,知道是誰來了。他定楮再瞧了一眼藍星夜,她的臉龐是白淨的顏色。
他低聲一句,「藍星夜,你給我听清楚了,我不要你了!」
他冷聲說完這句話,猛然轉身,不帶一絲留戀。
那轉身的畫面很迅速,快到藍星夜捕捉到鏡頭,只看見他的身影再一次地掠過霧氣,只是這一次他卻是走向了另一個女孩兒,走向屬于他年少時光里心心念念的女孩兒。
晨光灑下光芒,有一絲清透的金光,讓那霧氣散開。
邵明陽走到了白淑寒面前。
白淑寒剛動了動唇想要開口,但是忽然,她的肩頭,卻被他攬住了。
白淑寒一怔,她一下反應不過來。
在那霧蒙蒙里,藍星夜看見他和她相擁的畫面,是一對天作之合的身姿。他們,原本就該是站在一條線上的,那樣的契合適然。
這一刻,藍星夜這才承認,這才確信,他已走向了她。
其實這樣也好,其實也是最好。
藍星夜也轉過身去,她微笑著,走回自己的那輛車。
等到契約到期那一日,她也會一如今日轉身離開,她會微笑祝福。
可是不知道怎麼回事,她分明感到沒有多麼難過,但是那些氤氳在眼眶里的水汽,卻是轟然落下!
竟是淚流滿面!
其實有些事情,是他所不知道的。
比如說,那一天他出警署,其實她有去。
只是他們誰都沒有注意到,就在警署一側,過了一條馬路的轉角,那巷子里邊,她看著他們出現,再看著他們離去,也看著他,平安的模樣。
他更不知道,其實在北城的時候,後來有一次出國公干,恰好到了那個城市,她曾去過那所賓夕法尼亞大學。
那是他當年留學赴美的學校。
藍星夜不知道為什麼當時自己會進去,也許只是為了緬懷。
更也許,是為了祭奠,那曾不顧一切的歲月。
那是,那是愛過的歲月。
也許,也許他永遠也不會知道,其實她愛了他那麼多年。
就在霧氣未曾消散的碼頭,藍星夜駕著車,她調轉了車頭,緩緩駛離。
而在霧氣繚繞的不遠處,他和她站在一處,他沉眸看著她遠離。
待到那車子完全消失在白霧的深處,他攬住她肩頭的手,這才落了下來,更是側身瞧向她,不著痕跡空出了一道空隙來。
「你怎麼會來。」邵明陽低聲問道。
白淑寒完全料不到他的動作,也是不明所以,只是一回神,藍星夜已經走遠,他已經開口詢問。
白淑寒遲疑著開口道,「打你的電話,你沒有接,我就問了洛川,他告訴我的。」
昨天白淑寒就開始撥打他的電話,想要聯系到他,但是奈何邵明陽這邊一直無人接听。起先的時候,白淑寒還以為他是在公司有要事要忙,後來以為他是出事了。等到夜里邊,已經很晚了,白淑寒沒了辦法,只能去詢問旁人,邵嘉英和盈安都不知道他的去向。
唯有邵洛川,告訴了她,他即將會在明天從碼頭離開辦事。
洛川。
邵明陽記起昨夜,邵洛川和他聯系過,他倒是有告訴他,他今天要離開S市去辦點事情,明天早上于碼頭出發。
「一大早過來,是有急事找我?」邵明陽又是詢問。
「恩!」白淑寒鄭重點了個頭,她望著他道,「我知道你這邊出了事情,也知道你最近很需要資金來周轉。」
「我這里有白氏的股份,還有一些不動產,都可以變賣的。陽,只要你需要,你就拿去。」白淑寒不帶一絲遲疑,她很是認真,也很是肯定地對他說。她早就做好了決定,所以才急忙忙來找他,告訴他這件事情。
邵明陽微笑,他的笑容很輕柔,「公司的事情,我會解決。」
「可是,你這邊……」白淑寒很是焦急,又是喊了他一聲。
白淑寒此番過來,就是已經知道了事情大致的始末,她不想他一無所有,她更是不願。
「我會解決!」邵明陽打斷了她,用一種很沉凝的目光。
早就知道他的回答,就像是此刻,那樣言辭的拒絕,一如電話里當她告訴邵洛川她的想法決定後,邵洛川只是反問了一句︰你以為他會接受?
是的,驕傲如他,他斷然不會接受。
可是如果不嘗試不去告訴,那麼又怎麼確切的結果!
至少要試上一試!
白淑寒也是慌忙道,「我只是想幫你!沒有別的意思!」
她並沒有帶其他的意思,不過是純粹地想要幫他,至少在這個時候,在他需要的時候,她能盡到一份心力,哪怕,微不足道,這也沒有什麼。
「我知道。」邵明陽應了,「我都知道。」
「陽!我之前就說過,需要我幫忙的地方,你一定要告訴我!」白淑寒不肯放棄,她執著說道,「讓我幫你!就當是我請求你!」
白淑寒不知道在她離去的這麼多年來,他是如何一步一步坐上邵氏總經理這個位置的,但是此刻,她唯一清楚的是,這絕對不是簡單順暢的過程。所以,讓她也為他做些什麼,比如說這一刻!
「淑寒,」邵明陽卻是喊她的名字。
白淑寒抬眸瞧著他,只見他的俊容溫柔到不可思議,那聲音也無比的溫柔,卻是說著讓她無法名晦的話語。
「你已經幫了我最大的忙,謝謝你。」邵明陽低沉一聲,那聲音飄散開。
白淑寒又是一怔,她沒有听清,也更是不明白!
「好了,回去吧,我還有事要忙。」下一秒,他又是輕輕叮嚀了一句,他轉過身去。
莊仔朝白淑寒點了個頭,便跟隨著邵明陽上了游艇。
白淑寒站在岸邊,看著那艘游艇載著他出海。
清晨的旭日冉冉升起,那金光終于散開了雲霧,他的游艇朝著那片金燦燦海面漸行漸遠。
白淑寒卻還在想,他最後的那句話。
哪里已經幫了。
哪里是最大的忙。
他道歉,他向她道歉。
白淑寒的秀眉蹙著,分明,她什麼都沒有做!
車子從碼頭回了白家,白淑寒沉思著緩步走進別墅里。大廳里面,白父端坐著,他瞧見了她歸來,立刻喊道,「淑寒!你去哪里了!」
白父一早醒來,就從佣人口中得知白淑寒已經派車出去了,他心里邊狐疑,就在這里等著她。
「爸,你不是都知道我去哪里了。」白淑寒道。
白父皺了下眉頭,他確實已經知道了。就在得知她一早離開後,白父心里邊覺得不妥,他立刻讓管家去詢問那司機的去向,司機已經回了消息過來,告訴他,白淑寒去了碼頭。
「你去碼頭見他做什麼?」當然,白父也知道白淑寒是去見了邵明陽!
白淑寒慢慢走向他,「我告訴他,我手上握有白氏的股份,還有不動產。」
「你!」白父驟然大驚,「淑寒!你這是要做什麼!」
白父不得不驚恐,他的聲音也大了,「你難道是要拿白氏和那些不動產去幫他嗎!淑寒!你這是在開什麼玩笑!」
「不,爸爸,我沒有開玩笑!」白淑寒仰頭看他,那麼認真的眼眸。
「你要拿那些不動產去變賣幫他,我沒有意見!可是你怎麼能拿白氏?」白父心驚膽戰!
「爸爸,你曾經說過,以後的白氏,是給我的,那麼現在,我要怎麼決定,都沒有關系不是嗎?」。白淑寒問道。
「白氏就是我們白家的命啊!」白父怒喝道。
「是嗎。」白淑寒輕輕反問著,她的聲音很虛無。
白父已經怒氣沖天,他朝著她喝道,「你一直說你知道,說你明白!我看你到了現在,你根本就一點也不懂!邵二已經結婚了,他已經有妻子兒子了!你們不可能!早在十年前,你們就不可能了!你難道不知道嗎!」
白淑寒站著不動,只是靜靜聆听。
「邵二都已經這樣了,你為什麼還要不肯放下?凌勁又有什麼不好?這麼多年來,一直沒有忘記過你!十年前既然是這樣了,也沒有辦法了!現在他沒有訂婚,以後也會是邵氏的總經理,是最好的結婚人選!」白父突然不可自制,因為太過恐慌,她會做出不理智的決定來,他試圖要讓她回心轉意!
「我已經決定了,把你嫁給凌勁!你們近期就結婚!越快越好!你們兩個結婚!反正他已經同意了!」白父喝道,他凝眸以對,決心要快刀斬亂麻!
白父的話語,說的突然,這是白淑寒這麼多年來,從來都不知道的事情。
但是,白淑寒胸口卻也開始窒悶起來,她輕聲道,「爸,你說他同意?」
白父點了個頭,白淑寒沉默了下道,「好,我現在就去問問他,他是不是同意!」
白淑寒說著,她轉身又要走!
「淑寒!淑寒!」白父喊了幾聲,但是白淑寒早已听不見了!
「老爺?」管家詢問。
白父嘆息,「讓她去!讓她去問!」
白淑寒不再讓司機開車,她直接奪過了車鑰匙,駕車又出了白家別墅。她一邊開車,一邊撥了號碼,那是邵凌勁的號碼。
那頭倒是接了,是邵凌勁的聲音,「這麼早。」
「在哪里。」白淑寒問道。
邵凌勁默了下道,「看來你是要來見我,我在君再來喝早茶。」
白淑寒不再應聲,直接掛了線,就往君再來而去。
君再來是一家茶樓,但是比起唐朝和御茶園來,卻是名氣沒有那麼大的。只是一家中等的茶樓,價位也很合適。但是這家店,卻是當年,白淑寒發現的茶樓。曾有一度,天天早上奪命電話連環Call拉著眾人來這里喝早茶。
但是,這也已經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一個輾轉,白淑寒到了君再來。
已經有大堂經理在等候了,看來是事先早就打過招呼了,瞧見了她,對方打量了下,似乎和知會的那人所說的一模一樣,他立刻迎上去問道,「請問是白小姐嗎?」。
白淑寒頜首,那經理立刻比了個手勢,「邵先生在包間里,白小姐這邊請。
君再來的包間,也是比不上那些豪華的茶樓,不過是五個平方的空間,擺了桌子和椅子,木質的,但也是清新質樸典雅。經理迎著白淑寒進去,而邵凌勁早就在了。
「邵先生,您等的白小姐來了。」經理笑著招呼著。
白淑寒一言不發,走了進去。
邵凌勁扭頭,看見來人,他微笑著,朝經理使了個眼色,那人便識趣退下了。
「坐吧,這麼早過來,你一定還沒吃早點。」邵凌勁開口說著,白淑寒往對面的椅子里一坐。
「想吃什麼?」邵凌勁詢問著,白淑寒依舊沉默。
「先喝杯茶吧。」邵凌勁也不急著和她說話,問她這麼早來找他,到底是什麼事情。只是為她倒了杯茶水,遞到了她的面前,又將幾碟小點心,往她面前擺了擺,他隨口說道,「你好像喜歡吃這個。」
白淑寒垂眸掃過,那果然是從前一度愛吃的點心,可是此刻,哪里來的心思去嘗點心。
又想到從前,都是從前,唯有從前!
白淑寒眉頭緊蹙!
白淑寒眼眸一凝,她還是開了口,「剛才我爸對我說,要把我嫁給你,而你同意?」
邵凌勁還捏著小碟子,在為她遞點心,手指一緊,將手邊的那盤放下了。
邵凌勁亦是抬眸,隔了一張桌子,他笑著道,「看來白叔都對你說了。」
「你要是想嫁給我,我同意。」他說著如果的話語,但是回答卻是肯定!
「邵凌勁,你為什麼同意?」白淑寒繼而又是問道。
邵凌勁笑道,「淑寒,十年了,到了現在,你以為還有別的選擇?嫁給我,是最好的選擇!不久之後,我將會是邵氏的總經理,白氏的一切你也不需要再擔心!你會是邵家的女主人!
「怎麼樣?心不心動?」邵凌勁凝望著她。
「心動?」白淑寒笑了,那聲音很輕,「邵凌勁,你以為我會心動?你以為我看中的是邵家的繼承人?還是邵氏的總經理?那些身份,對我而言,是那麼重要的?」
「我告訴你,邵凌勁,今天哪怕邵明陽他真的一無所有,我還是會一心一意對他!」當日他詢問的話語,她不曾回答的答案,在此刻白淑寒說了出來!
邵凌勁一怔,「所以,如果現在他是單身一人,你就會不顧一切站到他身邊去了?」
「哪怕你知道,他對你不會再有可能?哪怕你知道,這十年來他對你不聞不問,從來沒有去找過你!他早已經拋棄了你!」邵凌勁原本沉靜的男聲,說到了此處也忽然尖銳起來!
白淑寒道,「沒錯!」
「你不用問我如果,他現在就算不是單身一人,我也會!」白淑寒堅決說道!
一剎那,邵凌勁突然沒了聲!
是她認真的眼眸,那麼的刺目!
「哈哈!哈哈哈!」邵凌勁笑了起來,「白淑寒!所以說來說去,你就是決定要做第三者了?在他們的婚姻里插足一腳!」
白淑寒注視著他道,「我和他,這輩子,永遠也不會再有可能!」
她突然的話語,像是誓言一般,那麼的奪定!
邵凌勁突然憤怒起來,「說的倒是好听!既然明明知道不可能,為什麼還要這麼做!」
為什麼還要站到他身邊去!
為什麼還要一心一意!
為什麼總是只看著他一個人!
「沒有原因!沒有理由!」白淑寒喝了一聲,「我樂意!」
可是這樣的話語,讓邵凌勁想到了另外一個人來,那是邵明陽!
他總是說著︰我樂意!
唯獨那一句不輕不重話︰我樂意!
「只要我知道他有困難的地方,不管是多大的困難,只要我知道,我都會幫他!都會站在他這邊!我樂意!」白淑寒又是說道。
邵凌勁定定看著她,這一刻,他憤怒之余還有一絲別的滋味來,他猛的拍案!
不想去承認,不想再听她說這些真情真意!
「不要假惺惺說這些!沒有結果的事情,誰會去做!」邵凌勁喝道,「十年前你們就不會有結果!不會有可能!」
「我和他沒有可能,難道我和你就有?」白淑寒輕聲幽幽一句,邵凌勁又是忽然無聲。
他在等著,等著她的下文。
白淑寒坐在他的對面,她的眼中有一抹淺淺的恨意,不知是在恨他,還是在恨自己,又或者是在恨時光太無情!
「我和邵明陽這輩子沒有可能,我和你,邵凌勁,」她說的緩慢,卻是一字一句都如利刃,「這輩子,更加沒有可能!」
「絕對不會有!」她又補了一句,加重了語氣,也加重了這份決斷!
邵凌勁的心口窒悶無比,在注視過後,他輕笑了起來,「所以,就算現在老二身邊沒有別人,你們也同樣不會有可能?」
白淑寒凝重了一張麗容,她的眼里有憂傷,「絕對不會有。」
「你又知道了?」邵凌勁笑著反問。
白淑寒輕聲開口,喃喃說了一句,「他早就做了選擇。」
一張桌子,隔開了兩個人,他們從來未曾真正的比鄰而坐,如此的遙遠,最後她起身離開,听不到她離去的腳步聲,是如何的頹沓。
只是邵凌勁默然中,回憶方才的談話。
——我和邵明陽這輩子沒有可能。我和你,邵凌勁,
——我和你,邵凌勁,這輩子,更加沒有可能!
——絕對不會有!
他突然窒悶到無法負荷,拿起手中的茶杯,一下往牆上砸去!
砰——!
那茶杯碎了,心里的什麼東西也碎了!好似再無可能一般!
他早就做了選擇,什麼選擇?
就因為他是大哥,所以他就不肯原諒了嗎。
白淑寒,是因為如此嗎。
「勁總,剛才樓氏企業的藍總監打來電話,她讓我轉告您一聲,今天中午,她在那天和您見面的酒店會客室等您……」邵凌勁一回到公司,就听見秘書匯報了行程安排和一些來電邀約。
邵凌勁沒有說話,半晌後他眼中有一抹質疑。
為什麼。
為什麼他身邊的女人,一個是這樣,兩個還是這樣。
邵明陽,他到底哪里好?
到底哪一點好?
樓氏這里,藍星夜早上從碼頭回到公司來工作。就在忙碌之中,她收拾好了情緒,有些起初還不想割舍的,不想離去的決定,在此刻要做一個決斷。反正,她總是要離開的,不過是早晚而已。如果她的答應,能換來一切的安寧,那麼也好,這樣才會是皆大歡喜的結果。
上午忙碌完,藍星夜離開了公司,她趕去那日夜里應酬的酒店。
也是在那間會客室里,藍星夜見了邵凌勁。
只是今日,藍星夜到來的時候,邵凌勁還未到。
藍星夜沒有等到他的回執電話,不知道他是否會來,但是她也不著急,她就這麼等著。
時鐘滴答走過,藍星夜等了近一個小時後,邵凌勁終于姍姍來遲了。那會客室的大門被推開,藍星夜就看見邵凌勁走了進來,她也隨即站起身來。
「勁總。」藍星夜喚了一聲。
邵凌勁微笑,「真是不好意思,讓你久等了。」
「沒關系,我知道勁總貴人事忙。」他說著客套的話語,她亦是說著客套的話語,你來我往之間都是各懷心思。
復又坐下,邵凌勁道,「藍總監今天約我到這里,看來是對那天我的提議有決定了?」
藍星夜沒有再沉默半分,她立刻的,月兌口回道,「我答應!」
邵凌勁眼目一凝,他笑著詢問真假,「你答應?」
「是,我答應!但是請等到明年,明年四月的時候,我一定會離開!」藍星夜又是說道。
邵凌勁笑了,「呵呵,現在我還真是不知道,到底是來和誰談條件的?到了現在,難道你以為,你還能和我談條件?」
「我不知道你開出的條件,能給你帶來什麼。但是,你這麼說,一定有你的用意。除非,你不想我離開了。」藍星夜近乎是奪定的,她的思緒此刻如此清晰!
「怪不得你能當樓氏的總監了,腦子夠靈活。」邵凌勁指了指自己的太陽穴,他狀似夸獎,「大概是跟在老二身邊久了,所以口才也學的像他那麼刁鑽靈活了!」
邵明陽是法學院的,藍星夜早就知道,她只是微笑,「那麼勁總,我們談妥了?」
她一聲詢問,邵凌勁定楮看著她,「你還真是大度,為了能幫老二,就這麼答應離開了?藍小姐,看來你果然是很愛他!」
他淡淡笑說著,藍星夜沒有出聲,只是等待他的回復。
又是突然,突然就有了好奇,突然就是忍不住,他竟是不禁問道,「他哪里好?」
藍星夜卻是微微一愣,沒有想到他會突然來了這麼一句。
「我可是知道,他對你做的那一切,但是我真是想不通。」
「也真是對老二好奇了,藍小姐,你說說,他是哪里好?」邵凌勁干脆扯開了那一層紗紙,他就是要知道個清楚,「能讓一個女人,為了他這樣?」
「他到底是哪里好?」邵凌勁問道。
他到底哪里好。
這一刻,藍星夜的心里也盤踞著這個問題。
不是沒有問過自己,不是沒有找過答案。
可是,可是就是找不到。
無論如何也找不到,所有的一切,都變得模糊,竟是找不到,一個可以足夠匹敵的理由。
似乎所有的理由都不夠。
她很努力的去想,去理清楚,去細數他的一切。可是回憶這麼多,這麼鋒芒,這麼雜亂,從開始到現在,那麼多的年華,那麼多的片段,若要真的去細數,還真的無法全都明了。如果一個人的好和壞,能夠用加減法來清算,那麼他的冷漠絕情,似乎遠遠大于他的好,他真的太不足。
可是怎麼辦,沒有辦法,沒有任何的辦法。
邵凌勁在凝眸等著她的回答,藍星夜突然一笑,「確實沒什麼好的。」(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