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星夜接到江紹明電話的時候,感到很突然,因為她知道,江紹明一早就出國去了,江家的事業,早已經轉移到國外。藍星夜只以為他是回國來辦事,所以想到她了,來見她一面。江紹明問起她是否還在樓氏,藍星夜默了下回道,「我在邵氏。」
江紹明又是震驚,他不明所以,立刻就趕到了邵氏。
藍星夜下樓來迎他,兩人到了底樓的會客室里,江紹明詢問了原因,藍星夜簡單說道,「因為公司和邵氏有合作,所以樓總就把我調派過來了。」
江紹明並不信服,他擰眉道,「邵氏的情況,我也知道了一些,阿夜,你怎麼不告訴我?」
由于邵敏之的原因,所以江家也在邵氏佔有一分的股份,平時不會參與董事會,只是在年終的時候會有分紅。江紹明不和邵氏有生意往來,也不會太過關注。又因為常年在國外,更.+du.是不清楚情況。現在回國,卻是听到了動靜,原來牽扯了泰和的商業罪案,集團內部已然動蕩!
藍星夜也知道是瞞不下去了,她輕聲而奪定說,「明陽說,他可以解決的,我相信他,現在也差不多了。」
江紹明卻是問道,「邵二,他對你還好嗎?」。
藍星夜點頭應道,「好。」
她的回答只有一個字,讓他有少許放心,藍星夜又是笑著道,「好了,爸,沒事的,我還要上去上班,等晚上了再一起吃飯好嗎?」。
江紹明也知道她還要忙,也不方便繼續逗留,只是他還想問起謝宇南,不知道他和她有沒有見過面,他欲言又止,卻還是忍不住問道,「之前那位謝先生,你們最近見過面嗎?」。
「爸,為什麼這麼問?」
「哦,沒事,只是正好今天遇見他了,就問問,你和他還見過面嗎?」。
藍星夜卻是不知道要怎麼回答了,有關于和謝先生之間的那筆買賣尚未明確,她匆匆說道,「沒怎麼見。」
也確實沒有,那之後也不過是短短幾次而已。
兩人出了會客室,江紹明還是不安寧,他又是道,「邵二在公司吧?我正好公司有點事情要找他。」
辦公室里,邵明陽接待了江紹明,藍星夜沏茶送了來,她瞧了瞧兩人,安靜地退了出去。
邵明陽緩緩開口,微笑著道,「江叔,你來了。」
此刻,只等一個結果。
听說虎毒不食子,不知道這句話是真是假。
江紹明又道,「邵二,我剛剛回來,听到了一些邵氏的事情,你這邊都好?」
可是能夠波及到邵明陽,他已經是邵氏邵總,都能被牽連,事情恐怕不會是那麼簡單。
更何況,江紹明更是听說了,泰和公司涉案的嫌疑人之中,有張思思的存在。
而張思思,她是藍星夜最好的朋友。
在藍星夜離開S市的那幾年里,江紹明也有聯系過張思思,他知道張思思的存在。
「都好,江叔,你就放心吧。」邵明陽微笑著說。
江紹明皺眉說道,「可是這起案子牽連到了張思思。」
「只不過是嫌疑人而已,沒有定罪,一切都是有轉圜的余地。」邵明陽緩緩說。
他一副安然的樣子,仿佛真的是什麼事情也沒有,而他原本就有這種本事,能將一切都完好解決。
江紹明默了下道,「邵二,要是有什麼需要,你只管開口。」
盡管,江紹明早就定奪,邵明陽是絕對不會向他開這個口的。狀似溫煦溫雅的邵家二少,看似隨和近人,可是骨子里的冷漠和高傲,卻是透出來的,無法磨滅無法改變。
邵明陽眼眸一凝,他微笑著說,「其實江叔這次不回來,我也正想找您。」
「哦?」江紹明狐疑。
邵明陽幽幽道,「我想江叔也知道,之前由于廣發收購失利一事,我和董事會這邊許下過一個承諾。」
江紹明縱然不是董事局的,但是也听說了一些內部消息。比如說邵明陽和邵凌勁之間不成文的規定,以一年為期,確定總經理的人選!
那麼現在……
「因為泰和的案子,事情也變得有些棘手麻煩,馬上就要十二月了,再過不久,年關也到了,這一年也快要結束。我想到那個時候,還需要江叔幫我一個忙,全力支持我,站在我這一邊。」邵明陽不疾不徐開了口,他將意思表明!
江紹明登時全都明了,卻又是想到了之前在景福軒的時候,他當時撂下的話語!
「邵二,看來事情很嚴重?」江紹明蹙眉道。
彼時,邵明陽可是斬釘截鐵地撂下話,他看不上股份支持率,更看不上那百分之一的股份!而如今,他卻主動提及!
邵明陽淡淡道,「談不上嚴重,只是防範于未然而已。」
江紹明默默頜首,他沉思著道,「好,這件事情,當然是沒有問題的,我是一定站在你這邊的。」
只因為藍星夜,現在嫁給了他,是他的妻子!
「那先謝了,江叔。」邵明陽頜首道謝。
江紹明這邊聊了幾句後,他看著時間差不多,也不方便多留,只是起身便要走了。
出了辦公室,江紹明經過助理間,藍星夜瞧見了他,出來送他到電梯口,「爸,那晚上我再聯系你。」
江紹明應了,「那讓邵二一起來吧,要是他有空的話,他要是忙,不來也沒事。」
藍星夜自然是說好。
等到了下班的時候,也不需要再詢問了,行程安排她早就能看見,也知道他晚上有大客戶需要應酬,根本就抽不出空來,只是她還是告訴了他一聲,「今天晚上約了江叔一起吃飯,他也讓你一起去,你有事要忙,我會對他說的。」
邵明陽點了個頭,他沒有意見,低聲叮嚀道,「天氣冷,你們多穿點衣服。」
藍星夜微微一怔,她默然「恩」了一聲。
晚上帶著城城前去赴約了,等到了那里,藍星夜對著江紹明道,「他晚上有事要忙,所以就沒有來。」
江紹明自然是能夠理解的,掌管一個公司的邵明陽,時間更是十分寶貴。
席間他又問起了今日的狀況,藍星夜也回著話。城城再次見到江紹明,已然認得他,一點也不怕生,開心地笑著,更是感謝他之前送給他那麼多的禮物。歡樂地用著晚餐,結束的時候,藍星夜問道,「爸,你這次回來,要留多久?」
藍星夜只以為江紹明是有事情要處理,所以才回國的。
江紹明心里邊卻是沒底,實則國外那里還有一堆事情要處理,但是江紹明又怎麼放的下心來。
江紹明道,「等過兩天吧。」
至少,至少也要等著看謝宇南那里,究竟是什麼結果。
江紹明實際上是心緒不寧,他沒有辦法能夠肯定,謝宇南會怎麼做。他靜靜等候著,唯一能夠確切的是,邵明陽那邊沒有動靜,那麼就證明一切都是安然無恙的,至少現在是。
也許是謝宇南的出現,也許是謝宇南知道了那真相後,江紹明更是記起了白桐來。
往年,江紹明每次到忌日的時候,都會去拜祭打掃。而這次,他卻是突然也很想去見一見白桐。一日午後,看著天氣不錯,江紹明便也去了。車子一路開去,出了城區,一路往近郊直開,開了很遠的路,大抵有一個多小時了,這才緩緩到了那片墓地。
那是南山墓園。
這一片墓園,地處幽靜安寧,又是毗鄰山水,風水很好。所以這一片,都是富人死後下葬之所。
這里是江紹明選的,將她安葬在這里。
因為彼時當江紹明回國的時候,白桐早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上了,留下的唯有一個女兒。
因為沒有錢,白桐的骨灰都一直安放在寺廟里,沒有落到墓地里。
直到江紹明找到了藍母,才將白桐的骨灰安放下葬。
江紹明還記得清楚,當時白桐下葬的時候,唯有他和藍母,僅僅是他們兩人而已。
白桐是孤兒,從小在孤兒院長大,早就無父無母,是孤女。
臨走的時候,她依舊什麼也沒有,唯獨留下了一個女兒。
江紹明提議過,讓他來領養藍星夜,藍母搖頭拒絕了,因為藍星夜已經姓藍,是她的女兒,她也答應過白桐,會好好照顧好藍星夜。江紹明的提議只好作罷,只是,卻也被江夫人知道了一些事情。
比如說藍母的存在,比如說藍星夜的存在。
江夫人當時一心以為她們母女是江紹明養在外面的舊情人,江紹明干脆全都默認了,奈何江夫人的強勢和凌厲,在後來鬧上藍母後,讓江紹明也無法再有太多的接觸,藍母也說希望藍星夜有安靜的生活。
就是這樣,江紹明當了很多年名義上的父親,一直到今日。
「南山墓園到了。」司機在前方喊了一聲,車子已然停了下來。
那段往事也一下被打斷,江紹明緩緩回神,從車上下來了。
沿著階梯往上走去,在南山墓園的一方里,那里是白桐的墓地。江紹明往那兒走了過去,他卻是定住了步伐,因為他看見墓碑前,還駐足了另一個人。
那遠遠的身影,讓江紹明定楮一瞧,他看清楚了,那是謝宇南。
江紹明步伐一緩,而後走了過去。
他捧著一束玫瑰花來到她的墓碑前方。
兩個男人也沒有說話,江紹明彎腰,將玫瑰放下了。
沉默之中,謝宇南低聲開口,「你還真是記清楚。」
「她喜歡玫瑰花。」江紹明亦是低聲回道。
都說玫瑰是俗不可耐的花朵,因為被賦予了愛情的象征和意義,就顯得那麼庸俗而世俗。可是當時,白桐卻是笑著說,她就是喜歡玫瑰。
只是,江紹明明白的是,她之所以會這麼說,是她一直在等,等那個人送她玫瑰,別人的玫瑰,她不會收。可是到了最後,她也沒有等到那一束玫瑰。
那束玫瑰的艷麗,一下扎入了江紹明的眼底,他也記得,白桐拉著他說︰宇南,你買一朵玫瑰給我吧,一朵就好了。
他可以買所有的百合買所有的其他隨便什麼花朵,一百朵一千朵,卻不會買玫瑰。
白桐,當然沒有能夠等到。
因為謝宇南這一生,都不會再送玫瑰給第二個女人。
他這一生,只送過玫瑰給一個女人,那就是安惠。
這樣的執著,到底是她,還是他,又或者是此刻的江紹明,在過了二十余後,卻也是無法訴說清楚。
「我第一次見到藍星夜的時候,那個時候,她五歲,好小,長得好可愛……」江紹明更清楚記得,他在找到藍母的後,第一次看到藍星夜時候的場景,「當她問我,你是我的爸爸嗎,謝宇南,你能明白那種感受嗎?」。
誰能拒絕,這樣天真的詢問,這樣期許的目光?
那風吹著頭發微微凌亂,心里也有些凌亂,謝宇南定楮,他冷笑了一聲,「你不用說這些!」
謝宇南轉身,他掃過了白桐墓碑上的遺像,踏著那冷風離去!
江紹明的聲音也在風中散開,他注視著照片里的白桐,沉聲開口,「謝宇南,她是你唯一的女兒!」
她,不單單是白桐唯一的女兒。
她,也是謝宇南唯一的女兒。
謝宇南,他這一生沒有娶妻也沒有生子,二十余年里,孤身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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嗡嗡嗡——
手機在桌子上發出振動,顯示有電話進來了。
藍星夜低頭一瞧,卻見那屏幕里閃動的號碼,讓她心中一緊!她急忙接起,又是刻意放慢了語速,輕輕喊道,「謝先生,你好。」
那頭是謝宇南,他溫聲道,「你好。」
而後,他又是說,「一億美金,我買了。」
藍星夜凝眸,錯愕之中也有一絲落定!
一億美金,他答應了!
藍星夜不知道謝先生為什麼會答應,但是此刻,這座寶華公館對于他而言,毋庸置疑,一定是極其重要的!
藍星夜也不再理會其他,她只想拿到這最後的一億美金!
藍星夜握著手機道,「那什麼簽合同?」
謝宇南道,「三天之後,京都酒店見。」
藍星夜凝眸回道,「好。」
掛了線,藍星夜提起的一顆心,終于有些踏實的落下,但是還未完全放下。因為,不到簽下合同的那一天,這一筆錢就始終拿不到手!(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