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嘖……那個瘋子。」
單手扯掉已經變得破破爛爛的上衣隨手扔在一旁,神奈子不爽的晃了晃腦袋,隨意的掃視了下地面,看中了一根還不算破損的太嚴重的御柱,朝著它像個醉漢一樣搖搖晃晃的走了過去,然後完全沒有剛才那副威嚴姿態的一**坐下去,懶洋洋的靠著那根柱子喝起酒來,而她的身後,無數根粗大的御柱橫七豎八倒在地上,柱身上仿佛是被雷電,火焰以及其他什麼東西肆虐過一般,數不盡的傷痕與斑駁。
「真是危險的能力,而且還是那樣子亂來的使用方法。她就不怕把這片建立在島嶼上的國家給弄沉麼。」
「境界啊……居然僅憑著這種力量就能和神明抗衡,真是不可思議。」
青蛙少女不知道從哪里蹦了出來,似乎是全程觀看了戰斗的樣子,歪了歪腦袋這麼感嘆道。
「恩?你不清楚那種力量的本質麼?這是很正常的事情啊。」
神奈子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沒,我和神奈子你不同,對于世界本源的力量並沒有那麼深刻的理解,因為已經是本能一樣的東西了,反而懶得去研究那種東西。」
青蛙少女的臉上倒是一如既往的冷冰冰,沒有絲毫的表情。有趣的是她頭頂上帶著的就像青蛙一樣的帽子兩邊大大的眼楮轉換成了好奇的視線,讓人不由得奇怪她的本體到底是那個人類幼女的軀體還是頭上戴著的青蛙帽子。
「因為啊,世界萬物本來都是沒有名字的不是麼。」
神奈子豪邁的一口將碗中的酒飲盡,發出滿足的嘆息聲,隨意的用破破爛爛的袖子擦了擦嘴角殘余的酒水,漫不經心的這麼解釋道。
「世界本身可是個亂糟糟的混沌之所啊,直到遠古的諸神……嘛,不是我們這種後來的小輩啦。它們給這世上之物一一取名之前。在那之後才誕生了我們這樣子飽含著秩序的世界。要知道,當一件物品有了名字之後,物與物之間才能產生區別,也即是所謂的境界。只有這樣,這件物品才會因此而得以被認知出來哦。」
「換句話說,賦予物體名字的力量即是能夠讓物品從‘無’中誕生出來的創造之力,以及將物品劃分出不同的境界之力,這兩者雖然看上去極為相似,卻又有著些許不同的力量。不過就結果而言,都是等同于神明的力量。」
「是麼,嘛,我是懶得去研究這種麻煩的事情啦,我只對我的子民們他們所賴以生存的東西感興趣。不過話說回來……你看上去可真是狼狽呢,神奈子。上一次看到你這樣是什麼時候呢?」
青蛙少女蹲伏在神奈子靠著的那根御柱上,一只手搭在帽檐上防止被風吹走,微微仰頭看著天空帶著有些懷念的語氣低吟著。
「……大概,還是我們兩個初次見面的那次戰斗吧。」
「嘖,那種事情有什麼好提的,倒是你,剛才跑到哪里去了。」
自尊心極高的神奈子自然不會直說自己剛才戰斗中一直期望著身後蹲伏著的那名實力僅僅是稍遜自己的少女來幫忙,所以也只是不爽的仰天看了眼蹲在上面的青蛙少女,用著有些別扭的轉折伎倆將話題拉了過去。
「恩?你沒發現麼?」
「發現什麼?」
青蛙少女瞟了一眼神奈子,發現她真的是不知道而不是在裝傻後便給自己這名曾經是死敵,現在卻是摯友的神明解釋了起來。
「你和那家伙玩的時候,可是有好幾道不下于那個妖怪賢者的氣息在旁邊蠢蠢欲動哦,尤其是一道黑色的帶著災禍味道的氣息,那種澎湃的戰意已經是我打個噴嚏就會馬上以此為借口沖出來加入戰場的程度了吧……也就是所謂的沒事找事了。哈啊,真是沒想到有一天會被妖怪給欺負到這種份上啊……」
青蛙少女無奈的嘆了口氣,這種經歷了無數滄桑般的成熟舉動配上她那幼女的外貌居然意外的不會給人感覺違和,而是再自然不過,仿佛那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一樣。
「戚,那群混蛋不過是欺負吾的狀態不完全而已……等哪天信仰收集足夠了,今天的仇吾一定要向那幾個混蛋妖怪連本帶利的討回來!」
「沒,旁觀的我可是看的很清楚哦,那個妖怪賢者可不是放水了一丁半點的程度呢,別忘了,她可是維持著那麼大一個結界,變修復著結界的破損邊對抗抑制力修正的情況下和你戰斗的——恐怕……就連十分之一的力量都沒有發揮出來吧。」
青蛙少女絲毫不給面子的用淡淡的語氣這麼說著,沒說一句神奈子就像是被無形的弓箭射中一樣露出悲痛的表情,等說到最後的時候神奈子已經是被打擊到再起不能的地步了。
「別這樣啊,諏訪子。好歹我們也是相處了千年的摯友,就不能和我一起吹吹逼幫我找點自信麼,我剛才可是被一個妖怪血虐了誒!」
神奈子憤憤的這麼說著,端起似乎是永遠也喝不完的酒碗猛的灌了一口美酒,看上去就像個剛剛被上司開除後對未來失去希望的中年禿頂大叔一樣。
「會變成這樣都是你太心急的緣故了吧,明明你渴求的並不是那個的。」
「諏訪子,誠然,那個少年的確是個很特殊,很有趣的小家伙。但是,不要忘記我們的身份。」
神奈子的表情一瞬間變得陰郁了起來,剛才那雖然失落但是莫名愉快和輕松的氣氛蕩然無存,就連還殘余著一絲橘黃色夕陽光輝的天空都昏暗了下來。
「我們是神明,沒有了信仰的神明唯一的下場就是被遺忘,被遺忘的神明便會斷絕信仰,這兩者無論是誰先誰後都好,結局都是一樣的。那是比死亡還要可怕的終末,也許死亡了的神明有一天會由于信仰而被復活,但是沒有信仰的神明連死亡這個過程都無法體驗就會消散殆盡。不被人所記憶——不存在于過去,不存在于此刻,不存在與未來。」
——而我們,就在漸漸的步入這個結局。
「所以,那個討人厭的妖怪說的沒錯,我只是在利用那個少年溫柔的性格來收集信仰而已,從一開始認識那名少年吾就這麼決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