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選擇啊……」
東風谷早苗抬起頭張望了一下四周，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從靈魂深處涌現出一股疲憊感。瞳孔中所映出的人和物仿佛都染上了一層揮之不去的塵埃般令人感到腐朽的意味。
「雖然出了點小意外，不過我相信通過那些事情你應該得到自己所需要的答案了吧。」
博麗優認真的看著早苗。
不同于八雲紫，身為人類的他很明白早苗既不會甘心從此放棄一切回到人類的社會中成為一名普通的高中生，也不會放棄作為人類的變成一名純粹的信仰聚合體。也許在妖怪看來這只是拖泥帶水不干不脆的無聊行徑。但人類就是這樣一種貪婪而愚蠢的生物。
想要實現願望。即使如此，也不願意拋棄某些支撐著人類身份的東西。
那麼，剩下的就唯有成為巫女——不，是風祝一途了。
雖然八雲紫曾因為東風谷早苗的體內被注入了某些東西而和那個身份不明的妖怪打了一架，但那並不是因為自己的計劃被破壞，而是由于她討厭自己設定好的東西被別人亂踫。僅僅是這樣罷了。
甚至在那之後出手攻擊也並非因為早苗。可以說，在妖怪賢者八雲紫的眼中，東風谷早苗從來就不是會讓她在意的存在。
這倒不是說早苗本身渺小到讓八雲紫看不上眼。事實上正好相反，早苗身上所具有的特質，早就已經在和禍的戰斗中凸顯出了冰山一角。那是連魔神也會為之側目的，于災禍的黑夜之中閃耀出光芒的希望之星。
也只有這樣信念猶如星辰般耀眼的人類，才足以成為將八阪神奈子和泄矢諏訪子兩位神明與人類鏈接起來的樞紐。
八雲紫對于早苗毫不在乎的原因並非是由于早苗本身不值得期待，而是早苗所行之路的終點不值得期待罷了——或者說，早已注定。
東風谷早苗會成為鏈接人與神之人，匯聚信仰以人類之身成為神的風祝，現人神——這一點無論是博麗優還是八雲紫，甚至是蕾米莉亞都是早就已經預見到了的。未來對于八雲紫和蕾米莉亞這種妖怪來說，也只是一本可以隨意翻閱的書籍吧。雖然這件事對她們來說並非如他人所想象的那麼美妙。
也正是因為這樣，八雲紫才會動真格的打算將那個身份不明的妖怪留下來。
因為在八雲紫所看到的未來之中，並不存在那個妖怪的身影——
在戰場原和藤原妹紅等人的注視下，東風谷早苗抬起頭，臉色堅定了起來，似乎已經做出了什麼決定。
「我…………」
就在早苗剛要開口將自己內心的那個決定說出來之時，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的，她的目光突然落到了自己的衣擺之上。
那塊纏繞著早苗酮體的白布早已因為從天空摔落在地而變得褸爛不堪，原本潔白的布袍也沾染上了塵土，那些黃色的泥土在白布之上形成了一塊又一快的污漬。
早苗就這樣盯著衣擺之上的其中一塊污漬看著，早苗這奇怪的舉動很明顯出乎了眾人的意料之外。戰場原倒還好，妹紅和慧音都是通過八雲紫知道了一些內情的人，早苗這很明顯有些不對勁的行為讓她們在驚訝之余也停下了關于一些瑣碎之事的爭吵，開始認真的觀察早苗的舉動。甚至于博麗優都稍稍的表現出一絲驚訝之情，很明顯早苗的行為是他也沒有預想到的。
倒是位于博麗優身後的探女看到這一幕之後臉色有點難看，似乎想說些什麼，不過好像顧及到什麼一般欲言又止。只是將自己的身體朝著博麗優的身後微微的縮了縮。不過眾人現在的焦點都在早苗身上，倒也沒有人注意到像是小貓一樣被博麗優拎過來的探女。
本就寂靜的荒野在沒有了眾人的談話聲之後更加的凸顯出冷清之意，沉默的眾人環繞著一名身穿寬大白色布袍低頭沉默不語的少女，這樣詭異的情景出現在遍布著瘡痍和廢墟的大地之上恍若一副油畫般凸顯出一絲神秘的色彩。
早苗像是被吸引住了一般呆呆的看著那塊污漬。
那是一塊並不出奇的污漬，既沒有顯現出阿拉伯數字也沒有表現出像是某種來自東方的方塊字字體的模樣，更不是什麼英文字母，它只是一塊像是漩渦一般的奇妙圖案。
隱藏在那份黑暗妖力中的，連八雲紫也沒有發現的東西經過漫長的等待，終于在早苗即將說出自己的決定之時侵蝕了早苗那早已因為接納太多訊息而漏洞大開的心靈。
一股炫目的光芒刺向了早苗的眼楮，將原本倒映在早苗瞳孔中一切現實中的情景抹去，無論是因為戰斗而變得淒慘不堪的大地，四處可見的建築殘骸，還是環繞著早苗的眾人們。
並非是從外部通過光線成像在視網膜上，而是從比靈魂更加隱秘的地方，那份宛若活物一般的黑色妖力之中包裹著的東西破殼而出，將早苗即將和神奈子以及諏訪子兩位神明建立的聯系徹底的扭曲，轉而鏈接到另外一個即使是將世界每個隱秘的角落都踏遍了的八雲紫也未曾踏足的地方。
早苗自己也不明白為什麼的拼盡全力睜開焦灼的雙眼朝著那深不可測的刺目光芒望去，于是她看見了那些高懸在天目之上的黑色星辰。似乎是從湖邊吹來的冷風刺痛了她的臉頰，而隨著這陣充滿著潮濕味道的風，隱隱約約之中似乎有著褸爛的長袍在隨風飄蕩。雖然內心之中傳來一陣陣不詳的預感，但人類與生俱來的好奇心讓早苗控制不出的從那隨著風不斷擺動著的黃色長袍追尋著朝上看去。
「啊……啊啊啊啊啊…………！！！！」
在博麗優等人看來，早苗只是稍微的低下頭看著自己的衣擺發了一會呆，就突然彎下腰捂著臉——不，準確來說應該是捂著眼楮大聲的慘叫了起來，這幅情景放在之前那即使是幾乎被夜開膛破月復也未曾表現的多麼激動的早苗身上看來，的確是一件令人感覺有些不對勁的事情。
「等……你要干什麼！」
就在眾人愣神的一瞬間，早苗捂著眼楮的手指已經彎曲了起來，並且用力的朝著眼眶之中摳去。
在場反應最快的博麗優瞬間出現在早苗的身旁，抓住了早苗的手阻止她的下一步舉動。而反應慢了一拍朝著早苗沖過去的妹紅就只來得及看到抓著早苗阻止她舉動的博麗優後背多出了一只手。
如果要準確的描述，應該說一只潔白細膩的手從他的月復部穿透而過，沒有任何偏倚的帶著鮮血和內髒碎片在他的背後開出了一朵血肉之花。
——如果白既是美
之前還彎著腰低頭發出慘叫的早苗緩緩的站起了身子，口中詠唱般的發出輕靈的聲音。
——那麼誰又能和我相比？
之前將早苗那恐怖傷口修補好的白色橡皮泥般的奇怪東西再次翻涌著出現，只不過這次早苗的身體上並沒有需要修復的傷口，于是它們朝著早苗的臉上奔涌而去，只是瞬間便給早苗的臉上附上了一層蒼白而詭異的面具。
「誰又能與我相比？」
早苗的另一只手輕柔的撫模著博麗優柔軟的黑色短發，像是戀人一般將額頭靠在博麗優低下的頭頂上。
「……是的，你比我更加蒼白。」
像是得到了誰的回答一樣，早苗覆蓋著蒼白面具的臉抬起來轉向了夜空。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由于黎明即將到來而顯得有些微微發亮的夜空之中仿佛悄無聲息的出現了一顆黑色的星辰。
——你的美麗無與倫比。
PS︰為防誤會我這里提一句，這和虛化沒有半毛錢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