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意識的用舌頭舌忝了舌忝飛濺到嘴角的鮮血。
本來以為自己應該會非常憤怒的，但是此刻妹紅卻保持著一種連自己都覺得奇怪的平靜，甚至此刻的她還能靜下心來品嘗著口中那帶著鐵銹味的甜膩鮮血。
有些出乎意料，和普通人類的鮮血沒什麼區別——倒不如說，普通的令妹紅都有些驚訝了。
即使是人類的鮮血味道也不盡相同，每個人的鮮血都會混雜著自己的‘特質’。那並非是普通意義上的‘味覺’所能分辨出的東西。關于這一點，也許吸血鬼這種以血液為食的家伙應該有著更多的感悟。
不過，仔細品嘗的話，似乎這血液的味道也不是如同自己感覺到的那麼普通。
「……真燙啊。」
喃喃自語著，一股驚人的熱量從口中涌現了出來。無意識的將那岩漿般滾燙的鮮紅液體吞咽了進去，一種灼熱的感覺從食道進入到胃里。在下一刻突然如同有什麼東西在自己的身體中鼓動著一般，讓妹紅感覺到自己的皮膚刺痛了起來，耳朵中響起了與其說是耳鳴倒不如說是雷鳴般的重音，原本冰涼的空氣也讓妹紅感覺到灼熱不堪，甚至已經到了令人呼吸困難的地步。
「我說博麗，如果你現在老老實實的在我面前道歉告訴我你在開玩笑，哪怕是給你一個耍酷的念出‘這只是殘影’這種台詞的機會也可以哦。」
听到妹紅那粗糙鐵器摩擦般的沙啞嗓音，早苗那一動不動抬頭仰望著星空的姿勢終于有了變化。將被自己手臂貫穿的博麗優輕輕的推倒在地。
博麗優的身體與地面接觸激起了一陣塵土發出一陣沉悶的響聲。很快的，以那個觸目驚心的空洞傷口為中心，粘稠而鮮紅的血液快速的流淌開來。如同迷你的湖泊一般將摔倒地上的博麗優環繞了起來。
——是麼，原來連你也是會受傷的麼。
看著博麗優躺在血泊之中的身體，妹紅的腦子里突然冒出這樣的想法。
——明明是理所當然的事情，為什麼之前卻從未發現呢。
是因為和平的生活過的太久，以至于自己早就已經忘了那千年的生活了麼？還是巫女那近乎無敵般的身姿讓自己忽略了這份可能性呢？
不，不是這樣的吧。自己很清楚的，無論是自己還是慧音，亦或者是那個鴉天狗——甚至于連八雲紫都是一樣。大家都明白的，只是偏過頭不去看而已。
移開視線。
轉移話題。
自欺欺人。
「博麗優，只是個普通的人類而已。」
早苗隨意的甩了甩手，就像是剛剛在某個噴泉處用清澈的泉水清洗完雙手之後甩掉手上的水珠般自然而隨意。輕靈而悠遠的聲音從那蒼白而可怖的面具之下傳了出來。
「能夠瞬間移動的亞空穴也好，足以將妖怪壓成肉沫的陰陽玉也好，亦或者是能夠和最強的大妖怪近身戰斗的肉搏能力也好，這些他身上所被賦予的能力都不足以讓他成為你們之中的‘頂點’，更遠遠無法觸模到‘無敵’的位置。讓他成為‘無敵’的不是別人，正是你們。」
——博麗巫女的無敵，是你們所賦予的。
——絕對無法被觸踫，絕對無法被傷害的那份概念
八雲紫曾經說過，博麗優的亞空穴和那份無敵的概念是連她也無法理解的東西。
「實在要說的話。八雲紫，風見幽香，八意永琳——倘若有什麼東西能讓你們也無法理解的話。毫無疑問，那就是你們自己的內心。」
將目光掠過妹紅，早苗望向她身後的風見幽香。
幽香的臉上依然是那副完美而和藹的笑容，只是眼中不時閃過的紅色光芒卻讓人不禁感覺到毛骨悚然，就像是第一次發現自己有深海恐懼癥的人被扔進了大海中央不斷無力的向下沉去一般。感受著那份未知黑暗朝著自己襲來卻無能為力，那份絕望甚至還要凌駕于那份即將溺死的恐懼之上。
直面這份恐懼的早苗將一切的情緒都隱藏在那蒼白的面具之下，只是那輕靈的聲調似乎被粘上了一些什麼似得變得稍微有些低沉起來。
——曾經，這個小姑娘的軟弱將我送往那滿是死亡和迷失靈魂的可怕之地，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但她所忘記的是時間對我，對你們和她來說早已毫無意義。只要你們還沒有下定決心，那麼我們總是會有機會的。而事實證明我們是正確的，不是麼。
「你的意思是，你並不是東風谷早苗麼。」
從博麗優的身體被早苗推倒在地後就一反常態的面無表情沉默著的戰場原突然出聲問道。
「我之前似乎沒有見過你，也就是說你只是個普通的人類麼。」
早苗連視線都沒有投注到戰場原的身上，而是一直緊盯著風見幽香。
「這些事情和你無關，他們對普通的人類暫時還沒有興趣。」
「無關麼，那種事情怎麼都好。不是我自夸，雖然我一向自認為自己很聰明，但是自從認識博麗同學之後就發現自己周圍全是一些怪物級別的家伙，和他們比起來我在智商之上可完全就是草履蟲級別的存在了呢。」
戰場原停頓了片刻。
空氣中除了風吹過的聲音之外就再無其他雜音。
會笑著吐槽道‘這還的確不是自夸呢！’的那個家伙已經不在了。
以人類的觀念來看，很可能已經死了。
在眼球接受了這個訊息之後，大腦仿佛休假結束一般遲鈍的再次理解了這個信息。
戰場原點點頭，再次問道。
「那麼，請告訴我，你是誰。還是說需要我懇求你麼？可以的，只要你告訴我，那麼不管是鞠躬還是下跪什麼的我都會做的。」
听到戰場原的話，早苗終于將視線挪到了她的身上。看著戰場原那面無表情的臉，早苗不禁感到有些不解。
「的確，名為‘東風谷早苗’的人類早已沉睡。現在的我雖然支配著她的，卻完全不能算是‘東風谷早苗’了。只是即使你知道了我的身份又打算干什麼呢。」
「在那之前我想問下，博麗同學他還活著麼。」
戰場原問道。
‘早苗’沉默片刻，似乎是覺得這種程度的事情回答了也無所謂吧，反正今晚能做到這種程度已經很令他驚訝了。看樣子經歷了漫長的時間，哪怕是強如這些大妖怪的精神也已經非常虛弱了。
「不，放心吧。就算你們就這樣把他放著不管他也不會死的。現在的我還做不到殺死他這種程度的事情。」
戰場原儀。
‘早苗’咀嚼著這個名字。
自己認識這個少女，在早苗身為人類的記憶之中有著她的信息。似乎是博麗優解決的怪異其中之一。這並非什麼出奇的事情，或者說再平常不過了。戰場原儀也只是那無數人其中的一個罷了，既然在以往的記憶中不存在，那麼就說明這只是個普通的人類罷了。
——即便如此，‘早苗’卻總感覺面前那名為戰場原儀的少女有些怪異。
「是麼，原來還沒死麼。真是太好了。」
那聲音是如此的冷靜，如此的沉穩。
語調平緩，沒有任何的抑揚頓挫。
妹紅的聲音雖然同樣平靜，卻一開口就能讓任何人都感覺到那其中飽含著的殺意。宛如一座即將爆發的活火山一般，仿佛在下一刻就會撕毀那暴風雨前的平靜，將自己和萬物一同燃為灰燼。
戰場原只是靜靜的，仿佛什麼也感覺不到似得平淡的說著。
「如果博麗同學就這樣死掉了的話，我就得犯殺人罪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