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瑆被問的懵住了。
他‘好事’沒少干,卻不知具體是哪一樁惹了額娘不悅。
「……兒臣近來按著額娘的吩咐忙著準備大婚事宜,成日幾乎是不曾外出過的。」他未有貿然認錯,只旁敲側擊道︰「兒臣愚鈍,若是哪件事做得有不對之處,惹了額娘煩心,還望額娘與兒臣明言,以免再動氣傷了身子啊。」
他一張嘴極會討人歡心,可嘉貴妃這會兒卻半分也不買賬。
「還在這兒同我模稜兩可地打馬虎眼!」她緊緊盯著永瑆,問道︰「你手下的暗影門中近來損兵折將近百人,這些人究竟被你派去作何了?!」
什麼……?
永瑆如何也沒料到今日嘉貴妃發怒竟是與暗影門有關,可……損兵折將近百人?這是什麼情況?
暗影門不比普通侍衛隨從,皆是百里挑一的精銳][].[].[],以一當十都是往含蓄了講,普通人哪里有本事難得住他們?
更何況他近來也不曾出動過大批暗衛。
永瑆錯愕驚詫之際,一味地搖頭否認。
見嘉貴妃始終冷眼看著自己,顯是半分也不信他的辯解,永瑆不由有幾分著急起來,道︰「不知額娘是從何處得來的消息?近來兒臣一直在忙著準備大婚之事,何故會大肆調動暗衛?再者道了,兒臣若有要事需辦,何曾隱瞞過額娘?」
「被活捉的暗衛就關在刑部地牢之中,難道會是和珅夫妻二人蓄意誆騙本宮不成!」
再者,她已命人查實過了,暗影門其中一支暗衛確實不在門中,且被調出已有近半年之久!
「和珅……」永瑆愣了一愣,道︰「和珅抓著了人?」
再怎麼著,也不該落到刑部手中吧!
「他何來這麼大的膽子?既明知是我的人,竟還敢下手!」還跑到額娘這兒‘告狀’來了,這人腦子有毛病吧?
費解之余,永瑆只覺得十分荒唐。
嘉貴妃聞言重重冷笑了一聲。
「和珅大膽?那你可知你的人光天化日之下不光在城中偷襲和珅,更暗中監視陷害其夫人,甚至在什剎海放火燒船,險些使得和夫人喪命,在宮中求了一株赤靈芝才得以保命!」嘉貴妃厲聲斥責道︰「……依我看,膽大包天的人是你!你莫忘了,如今你皇阿瑪可還健在呢!你是嫌日子過得太安逸了不成?竟敢這麼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作亂!」
永瑆聞言大驚。
「撲通!」
他嚇得豁然跪了下來,否認道︰「……兒臣從未做過這些事!」
什麼偷襲和珅,什麼放火燒船?
別說是吩咐人去做了,就是听他也不曾听說過有這麼回事兒啊……
「額娘您當真……當真是冤枉兒臣了啊!」
別說是真沒做了,這等事他就是干了,那也是絕不敢承認的。
「冤枉你?那你倒是說說暗影門中被派出去的一支人手,現如今人在何處!」
「……」
永瑆臉上喊冤的神情有著一瞬間的停滯。
暗影門中被派出去的一支人手……
因害和夫人被俘……
「我、我記起來了……」面對如此嚴厲的嘉貴妃,又因意識到問題出在了何處,永瑆一時之間不由慌了起來,連最基本的稱謂都忘了,斷斷續續地說道︰「……我曾自暗影門中調出過一支人手……借與了……」
說到此處,又緩緩頓住。
「借?」嘉貴妃仿佛听到了十分荒唐之言,重重冷笑了一聲。
「你當皇子手中的暗衛是什麼東西?竟可隨意借與他人!暗衛一旦失手被擒,所作所為皆會落到你的頭上來!自己握在手中尚且不可掉以輕心,更遑論是擅自借與外人!」
「……兒臣也未想到會出這等差池,月兒她起初只道是要查探馮霽雯的底細,才與我暫借了些人手過去……卻不知如今怎會做出如此欠妥的舉動來——」永瑆忙著洗月兌責任,一時也顧不得金溶月了,一而再地道︰「兒臣可以對天發誓……我對此事毫不知情!」
他知金溶月與馮霽雯不對付,卻當真沒想到女子間的恩怨,竟會激烈至此。
況且當時美|色當前,對金溶月有求必應的他又哪里有功夫去想其它……
「你將暗衛借與了月兒?」嘉貴妃眼底神色愈冷。
自金溶月假借永瑆的名義取走宮中冰茸之時,她便覺察到有異,卻也沒料到會有今日之事!
「沒錯兒……是、是兒臣糊涂!」永瑆急道︰「可兒臣與和珅夫妻二人素無來往過節,此番月兒有此舉動,兒臣亦是被蒙在鼓中啊!」
他這兩日倒似乎是听說金溶月想要見他,可他忙得腳不沾地兒,又覺得縱是見了她,不外乎也就是听她那些怨怪之言,實在沒什麼意思,故而也就沒去見她。
現如今想,倒是萬幸!
若是暗下見了,反倒是說不清楚了!
「此番你倒該慶幸和珅比不得旁人,是個心眼奇多之人,明白從中權衡輕重的道理……若是換做常人,只怕早捅到你皇阿瑪跟前去了!屆時縱然你有十張嘴也不頂用,又何來的機會在我跟前喊冤!」
「是……額娘說得極是……」永瑆忙不迭道︰「兒臣知錯。」
「你既與此事無關,暫時就不必插手去管。大婚之前,除了進宮請安之外,其余一律不得擅自出府,更不可再見月兒。」嘉貴妃沉聲吩咐道︰「若你再敢犯糊涂的話,我這個做額娘的也難再保你了!」
真是塊兒扶不上牆的爛泥。
她但凡再有第三個兒子,都不會多看他一眼!
永瑆頂著滿頭冷汗連連應是。
都說紅顏禍水,美|色多誤人,今次他算是真正見識到了……
眼下再去想金溶月那張清傲惹人的臉龐,已覺得同月兌俗二字再扯不上什麼干系。
往前視作孑然不染凡塵,仙子一般的人物,到頭來不光是不能免俗,更是心思陰暗難測,且做起事來全然不顧他半分死活,活生生就是一個披著美人皮的怪物。
厭惡之余,他甚至覺得懼怕。
恍惚間,他在金溶月身上多年堆積起來的愛慕與想象,在得以親近之後的日漸消磨之中,終在此刻全然崩塌,乃至不復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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