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夫 413 有錯

作者 ︰ 非10

金家正堂內,金簡坐在寬大的圈椅中,雙手緊緊扶住椅側浮雕,臉色沉如陰雲。

一旁立著的幾名下人丫鬟皆噤若寒蟬,大氣不敢出一下。

「老爺!」

尤氏帶著撐傘的丫鬟匆匆自外面行來。

「……方才听下人說,月兒她在香山楓會上出了事情!」尤氏面帶急色道︰「月兒她大病初愈,可再容不得有任何差池了,老爺快些派人將她給接回來罷!」

「接回來?」

金簡眼中一派眼神,豁然自椅上起了身道︰「她還有臉讓金家派人去接嗎!」

「老爺,這其中必有誤會啊……您怎能還未弄清事實真相,便也如同那些外人一般將過錯盡數都推到咱們女兒身上?」尤氏皺眉道︰「縱真是月兒所為,必然也是事出有因!那些人算是什麼東西,竟也敢如此明目張膽地同咱們ˋ作對!」

語畢又看向金簡,道︰「老爺,這些都是後話,如今還是先將月兒……」

「啪!」

她話還未有說完,便遭金簡甩來了一記重重的耳光。

尤氏不可置信地愣在當場。

下人們都還在,老爺竟如此不顧體面地對她動手!

尤氏帶來的一名丫鬟在堂外得見此狀,嚇得臉上血色盡褪,忙悄無聲息地退出了廊下,小跑著往前院的方向去了。

不多時,金亦禹便聞訊趕來。

此時金簡正怒不可遏地質問道︰「先前我早已叮囑過你,勿再讓她擅自出門,可你呢?全當成是耳邊風了!現如今她闖了這樣的大禍,你滿意了?」

尤氏帕子捂住半邊臉頰側頭低頭抽泣,邊道︰「她到底還是要嫁人的,哪里能成日悶在家中?時日一久,誰還能記得她那些美名?我又哪里能料到會出這等事端……」

「嫁人?她如今是什麼光景難道你不比外人清楚嗎?我看你真是要老糊涂了!」

「父親母親。」

金亦禹上前行禮,路上已听丫鬟言明前後經過的他低聲勸道︰「家中有事自當解決,動怒非是上策,母親亦是掛心月兒心切,還請父親勿要與母親計較。」

「我做事,不必你們來教——」金簡沉聲道︰「若非是當初你們執意相勸,我未能下足狠心將她送走的話,又何至于有今日之禍!現如今你們可知外人會如何議論她,又當如何議論金家上下!我們金家祖祖輩輩的臉,都要被她給敗盡了!」

他怎麼會生出這麼一個孽障般的女兒!

「老爺……」

有家丁垂首走進堂中,小心翼翼地稟道︰「景仁宮中來了人傳話兒,說是嘉貴妃娘娘請老爺進宮一趟。」

尤氏听得臉色一變。

有了前車之鑒,嘉貴妃如今讓她很是畏懼。

這個時候請金簡過去,必然是與月兒今日之事有關……!

「老爺,這……」

她忍著方才挨了一記耳光的屈憤,不安地看向金簡。

「行了,都不必多說了!」金簡打斷道︰「待她回來之後,命人仔細看管,在我回來之前一步也不許她離開清蕖院!」

語畢,未再給尤氏多說一字的機會,便帶著隨從大步離開了正堂。

「母親。」

金亦禹安慰道︰「父親亦是一時情急才會如此,您也莫要過于放在心上。」

「這些都算不得什麼……」尤氏搖著頭,淚眼婆娑地看著兒子,道︰「但我看你父親這回是真動了怒了,你姑母此時召他入宮,想也不會有什麼好臉色,待他回來定是要發落月兒的,到時你可千萬得攔住他,好好地勸一勸啊……咱們這個家里,如今也只有你的話,他才能听得進去些了。」

說話間,握住了金亦禹一只手,哽咽著道︰「你妹妹她年紀小不懂事,就算真做錯了什麼事,也是可以原諒的,再加上她又……受了那樣常人難以想象的委屈,心里頭必然也苦著呢,你做兄長的,可得多護著些才行。」

金亦禹听得心底泛酸,可仍是不著痕跡地推開了尤氏的手。

「母親,這兩日我需外出一趟,這些事情便等我回來之後再說吧。」

「……」尤氏一怔。

「兒子告退。」

「禹兒!」

未有理會身後尤氏的阻止,金亦禹跨出了正堂。

堂外雪勢漸大。

他一路疾行,腳下卻漫無目的。

他覺得壓抑極了。

半個時辰之前,他便听聞了香山楓會之事。

那時他便在想,月兒做下這些事情,興許能瞞得過母親,瞞得過他,可當真也能將父親瞞得一絲不漏嗎?

依他對父親的了解,必然是瞞不住的,至少不可能瞞得嚴嚴實實。

所以父親必然從很早之前就隱約對月兒所做之事有所覺察了。

所以今日才會連月兒的面都不曾見著,便如此篤定消息的準確程度。

只是大約他一直認為只要月兒能給金家爭光,他便可以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月兒固然有錯,甚至一錯再錯不知悔改,已然不值得他人憐憫原諒,可難道父親乃至他們整個金家就一點責任都沒有嗎?

月兒眼中只有虛名,父親眼中唯存利益二字。

母親多年來盲目溺愛,縱容無度,根本不懂什麼才是真正為了月兒好!

這個家……究竟還算是什麼家?

金亦禹腳下越走越快,手掌緊緊攥起,胸口處憋悶得仿佛要爆炸窒息。

……

馮霽雯剛回到英廉府中,便被告知靳霖先生請她去外院平日里馮舒志上課所在的外書房說話。

馮霽雯身披著厚厚的灰鼠毛瓖邊兒裘衣,頭上罩著兜帽,走在雪中,問僕人︰「祖父也回來了?」

「回姑女乃女乃,老太爺跟小少爺還未有回來。」

馮霽雯點頭。

原來是靳先生獨自一人先回來了。

她來至外書房之時,得見兩扇門皆洞開著,窗竟也未關,任由冷風往屋子里灌,直吹得書桌上的書卷都嘩啦啦地直翻頁兒,不由感慨這老人家的身子骨兒真是健朗的沒話說。

「靳先生。」

她朝著站在窗前的靳霖行了一禮。

「今日之事,倒是被你料得一絲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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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第一更~(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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