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萱兒,外婆已讓人收拾好了院子,這次,就住文斕院吧?」別瞧安平郡主一臉的平靜,實則,她的心里卻滿滿的擔憂,更有著淡淡的期盼和希翼。
只因,以往,每每談論起這個話題時,杜芷萱都會一臉震怒地甩袖離開……
「好。」雖頂著原身的外殼,但已換了芯子的杜芷萱轉了轉眼珠,很快就明白了安平郡主的顧慮,對那個將真正親人的善意棄若敝屣的原身,還真不知該嘆,抑或是該怒了。
這樣的關照和呵護,疼惜和愛憐,正是她求之不得的啊!
「外婆,我早就想看看母親當年生活居住過的院子是什麼樣的,如今,總算是有了親自入住體驗的機會啦!」
巨大的狂喜席卷而來,令安平郡主根本沒法反應過來,只是下意識地問道︰「你……真的想好了?」
「嗯。」杜芷萱<重重地點頭,漂亮的鳳眼里一片欣喜和興奮。
這目光是那樣的純粹,那樣的熱切,只令安平郡主那顆在半空中飄浮不定的心突然就安定下來。
「好孩子。」安平郡主輕拍杜芷萱的肩膀,快速地眨動著眼楮,將眼角的淚意逼了回去,聲音略微有些哽咽︰「你現在身旁也沒幾個得力的下人,先住上幾天,若覺得院子里侍候的下人不錯的話,外婆就將他們賜給你,如何?」
「唉呀!外婆,這話,你可只能跟我說說,可萬萬不能被其它人知道啦!」
杜芷萱撇撇嘴,特意用一種「外婆,你怎麼能把我當成三歲小孩子哄騙」的眼神瞅著安平郡主,道︰「這偌大的大梁,論管理府邸,打理庶物,教下人的功力,若外婆你論第二的話,那麼,就絕對沒人能排在你前面!」
「所以,外婆,你呀,就可憐可憐我這個活到十四歲,身旁卻連一個信任的丫環嬤嬤都找不到的外孫女,施舍幾個下人給我吧!」
相比起勇誠候府那幫不知投靠了幾個主子的丫環婆子們,當然還是來自于將軍府,由安平郡主親自安排教好的丫環婆子們用起來更順手,更不用顧慮某天會不會又被人背後捅了刀子。
……
第一次見到杜芷萱這般「活潑」模樣的安平郡主愣了會,很快就笑眯了眼,手指輕點杜芷萱和額頭,嗔道︰「你這丫頭,怎麼年紀越大,反而還變得越來越調皮了呢?」
杜芷萱扁著嘴,一聲不吭,只是繼續用可憐兮兮的「求救」目光看著安平郡主。
安平郡主嘴角抽了抽,默默地按奈下想要伸手輕撫胸口的念頭,臉上卻欣喜地吩咐道︰「秦嬤嬤,將那個紅木小匣子找出來。」多年以前就教好,卻一直未能送出去的那幫下人,今兒個總算有著落了!
……
「臥槽!沒想到,有生之年,我竟然能見識到現識版的‘大忽悠’!這功力,簡直是一千個人都比不上啊!」
「特麼的!那是文斕院啊!文斕院啊!伙伴們,不要告訴我,你們不明白我的意思!」
「不是說老夫人素來精明能干,一般人根本就忽悠不到她嗎?為什麼這小丫頭輕輕松松,不費吹灰之力就忽悠到了?」
「簡直是一件讓鬼驚悚的事情!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血濃于水’‘從不記仇’的親情麼?」
「太羨慕嫉妒恨了啊!為毛,我當年就沒能遇見這樣一個全心全意包容,接納,任由我胡作非為也默默地守候在原地,等待著我回頭的親人呢?」
「雜種們!你們也不想想,老夫人待小丫頭的情意,豈是你們這些做了鬼後,就直白得令人不忍直視的蠢貨們能想得到的!」
……
鬼鬼們的吐槽話語,再結合秦嬤嬤在听到安平郡主吩咐後流露出來的詫異之色,都令杜芷萱有一種自己撞了大運的感覺。
眼前這個不到一尺長的紅木小匣子里,裝的正是文斕院一整個院子下人的身契!
明明這個匣子極輕,卻莫名地給人予一種重若泰山的感覺。
和這個匣子一起被送到杜芷萱手里的,還有另外一個裝滿了大大小小荷包的匣子。
安平郡主極重視地將文斕院的兩位管事嬤嬤介紹給了杜芷萱,其中,穆嬤嬤是杜芷萱生母錢涵夢的女乃姐,雖掛名在文斕院,實則卻打理著錢涵夢出嫁時,安平郡主私下里添上的一些店鋪和莊子。
另外一位嬤嬤姓李,看著挺年輕的,卻是安平郡主特意為杜芷萱培養的一位管事嬤嬤,能力手腕,心機謀略並不輸秦嬤嬤。
不論是兩位管事嬤嬤,還是院子里侍候的其它下人的見面禮,安平郡主一早就備下了,倒是免去了杜芷萱出現那種「給了賞賜,還不如不給」的尷尬場景。
「見過小姐!」
杜芷萱站在高高的台階上,看著跪在院子里,一片黑壓壓的下人,目光在眾人臉上那或恭敬,或認命的面容上掠過,將他們的模樣記在心里,以免以後落得個走到外面,見到自己院子里侍候的下人做壞事卻都不識的情景,那可就不是「心塞」兩字能道盡的了。
……
「外婆,謝謝你。」回到屋里後,繼續將腦袋枕在安平郡主腿上的杜芷萱,借著長睫的遮擋,掩住眼底的思索和慶幸。
以往,每每听人提及沒有人權的古代封建社會時,她只是跟風點評幾句。最多為那些從小到大出府的次數屈指可數,生活就是從一個院子到另外一個院子,「一腳出,八腳邁」的古代大家貴女們掬一捧同情的淚水,卻萬萬未料到,有朝一日,這樣的命運也會落到自己身上。
當然,相比起這種一天十二個時辰都有人盯著,根本就沒有什麼隱私權的生活,那真正沒有人生自由,任人買賣打罵轉讓所屬權,更沒有婚配自由的奴僕的生活環境和地位,才是從現代那人人平等的社會里穿越而來的她萬萬不能接受的!
更何況,大梁這個國家里,女性的地位雖不如現代高,卻並不遜于武皇即位後的盛唐時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