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杜芷萱打算回將軍府看望安平郡主等人,而,在以秋蝶為首的一眾丫環忙著收拾行禮的時候,穆嬤嬤和李嬤嬤這兩位安平郡主特意賜給杜芷萱的管事嬤嬤卻在私下里探討著要事。
「這次回府,想必郡主會問話。」穆嬤嬤輕聲說道︰「雖不好叫郡主太過擔憂自責,但,這些年來,小姐被標榜著端莊大度,賢良淑德的錢氏用計‘捧殺’了,並將郡主等人送來的物品全部歸為己有,令小姐承受了諸多罵名,自個兒卻躲在一旁享受贊譽美名加身的情況,卻也該讓郡主知曉一二。」
「要我說,我們這些日子里打探到的消息,就該好生地跟郡主說道說道,讓郡主知道小姐在候府里究竟過的是什麼日子!」
即使穆嬤嬤到現在依然想不明白,錢氏為何會這般對待杜芷萱這個根本就不會礙著她的親佷女,但,這並不妨礙她將錢氏放在了=.==需要提防戒備的名單上,並準備借此機會向安平郡主詳細地解說一番。
錢氏能在候府里「一枝獨秀」,令一眾人避之不及,根本不敢招惹,就連拿捏著「孝道」的老夫人也都只敢抬舉李姨娘這個娘家佷女,再用偏寵杜蓨的方式來打壓錢氏,這其中,杜侍郎的偏寵僅僅只佔一小部份,錢氏背靠將軍府這個緣由也佔了剩下一小部份,最大的緣由,則是已有一個將軍府的女兒死在候府了,于情于理。候府一眾都該善待錢氏才行。
若說之前,將軍府眾人一徑地認為杜侍郎之所以偏寵錢氏,讓錢氏借由這些疼愛和支持而在候府里處于不敗之地。那麼,這段時日里候府的生活,卻讓穆嬤嬤和李嬤嬤這兩位人精立刻就明白了真相——那和錢涵夢相敬如賓的杜侍郎,在面對錢麗珊的時候,卻是發自肺腑的溫柔疼惜!
再結合錢氏刻意「捧殺」杜芷萱,挑撥杜芷萱和老夫人爭斗從中獲利,並巧妙地將杜芷萱從將軍府獲得的那些稀罕之物收為己有的舉動中。就會有一個看似荒謬,但,越思索這些年發生的事情。卻越發地覺得極有可能的猜測——錢涵夢的死亡,絕非意外!
而,這,也是在杜芷萱回勇誠候府之前。被安平郡主叫到榮壽院吩咐了一番的穆嬤嬤和李嬤嬤兩位嬤嬤暗自察訪的另外一重深意。
明白穆嬤嬤話外之意的李嬤嬤微眯雙眼。臉上飛快地掠過一抹恨意︰「若真如此,那麼,那人也就不值得將軍府傾力支持了……」到那時,她倒要睜大了眼楮,仔細瞧瞧那被將軍厭棄的錢氏,會落到一個什麼樣的悲淒下場!
「不管怎麼說,小姐都是她的親佷女,她就怎能那般狠心地頻繁利用小姐不說。還刻意‘捧殺’了小姐?」穆嬤嬤咬牙切齒地說道︰「想當年,大小姐多疼她啊。不論是挑東西,還是做什麼事,都由著她的性子來。哪怕出嫁了,得了什麼稀罕的物件,也會特意遣人送回府。這些年來,午夜夢回時,她就不覺得心虧得厲害麼?」
「她這樣的人,一心為己,不然,豈會對郡主都‘陽奉陰違’呢?」李嬤嬤撇撇嘴,雖她是將軍府里新進的嬤嬤,並沒有見過錢涵夢這位杜芷萱的親生母親,對錢麗珊的了解也不多,但,也正因如此,她才能第一時間就發現錢麗珊的不對勁之處。
「確實,郡主那般疼惜她,卻萬萬沒料到,她竟然是一只‘白眼狼’!」穆嬤嬤嘴角微勾,微垂雙眼,「憑什麼叫她繼續在候府里作威作福呢?小姐心軟,就算察覺到了什麼不對勁之處,卻也不會深思,更不會跟郡主告狀,我們這些將來與小姐榮辱與共的嬤嬤,理當為小姐著想。」
……
連幾位年紀頗大,已將許多事情看得挺淡的嬤嬤都這般憤懣,就更不用說以秋蝶、秋蝶、芷蝶和語蝶這四位大丫環為首的一眾侍候杜芷萱的年輕丫環婆子們了,那更是摩拳擦掌,打定了主意回到將軍府後,要好生地將自己等人在勇誠候府的見聞細細地說給安平郡主听。
這一切,正在杜芷萱的預料之內。
說到底,錢氏是杜芷萱的小姨,又是安平郡主親自撫育教養長大的姑娘,于情于理,這些和錢氏有關的不好的話語,都不能由杜芷萱嘴里說出來。
文斕院
「萱表妹,明日我要出府,可要一起?」
杜芷萱舉著手里的書,搖頭道︰「不了,我還有好幾本書沒看完。」
「這些書放在那兒,又不會長腳跑了,哪天看不是看呢!」錢詩雅掩住心底的驚訝,以她對杜芷萱的了解,听到這樣的邀請,應該欣喜若狂,想也不想地應承下來才對,為何,今天,杜芷萱竟然一反常態地婉拒了?
「听說,珍寶齋那位隱于幕後的高人又推出了幾款新奇的飾物,錦繡坊也進來了一批新款衣料……」
錢詩雅一邊說著,一邊打量著杜芷萱的神情,並未錯過杜芷萱臉上流露出來的遲疑和為難,心里才浮現出來的疑惑再次被她拋到一旁去,臉上的笑容也明媚了幾分,說出來的話語越發地帶著某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蠱惑了。
「听說,前幾天,武候王世子就已回京。」錢詩雅擠擠眼楮,故意用一種促狹調侃的神情看著杜芷萱,道︰「這次,武候王世子離京整三月,想必特別想念迎客來酒樓里的飯菜。」
武候王世子?
……原身的那位未婚夫?!
杜芷萱將目光從手里的書上移開,似笑非笑地回望錢詩雅,那雙如小溪般清澈的眼眸里清清楚楚地倒映出錢詩雅的模樣,只令她不由得有瞬間的怔然。然後。仿若是被杜芷萱眼里那般丑陋不堪的自己給嚇到了似的,又仿若是害怕被杜芷萱窺破了隱于心底的隱秘似的,微微垂眸。
「好啊。」杜芷萱輕笑一聲。輕扯嘴角,正好,她也想見見這位引發錢詩雅這枚土著重生女一連再迫害原身的罪魁禍首。
「天啦嚕!小美人,你得有多想不開,才會答應賤表姐的邀請,跑到外面去自虐啊!」
「臥槽!小美人,算我求你了。快點告訴我,你只是隨口一說,並不打算踐諾?!」
「小美人。我們聯手拋棄賤表姐和渣世子這對渣男賤女,約吧?約吧?!」
「……蠢貨們,閃開!」關鍵時刻,關將軍再次揮舞著大刀。將一眾圍到杜芷萱面前獻媚邀寵。卻個個都忘記告訴杜芷萱事情真相的鬼鬼們趕跑,自個兒則飄到杜芷萱面前,一五一十地將自己得到的訊息盡皆告知。
末了,關將軍才長嘆了口氣,用一種憐惜中混合著愧疚的目光看著杜芷萱,問道︰「小主子,就算如此,你……也要去嗎?」。
「沒想到。有朝一日,我竟然還能見到這樣一幕‘曠日絕戀’……」杜芷萱意喻不明地笑了。「難得有這樣的好機會,為何不去?」
「末將願貼身保護小主子,萬死不辭!」關嬤嬤立刻請職,說到底,杜芷萱只是一個弱女子,即使早有所心理準備,想要不付出些代價就躲過錢詩雅和武候王世子兩人設下的連環毒計,也絕無可能!
「好。」杜芷萱向來都頗有自知之明,更何況眼下這樣的關鍵時刻,又豈會因為一時的好奇而為以後的生活埋下任何的禍根︰「關將軍,一切,就拜托了。」
……
在安靜的馬車里,杜芷萱定定地凝視著錢詩雅,直將錢詩雅看得渾身不自在的時候,才慢吞吞地說道︰「表姐,你今天好漂亮。」活月兌月兌一個即將見到情郎的熱戀中的女子!
今日,錢詩雅一襲胭脂粉色精致繁復宮裝,外面罩著一層桃粉色薄紗,寬約三尺的闊袖,長長的裙擺,和上面繡著深深淺淺的桃花,都為她那白皙如玉的肌膚憑添了幾分瑰色。
而,那特意束得緊緊的束腰,完美地勾勒出她那嬌柔的身姿。
長發挽成了百花髻,斜插一對珍珠發簪,並兩朵桃粉色絹花,額前垂掛著一串粉珍珠瓔珞。哪怕只是安靜地坐在那兒,都給人予一種不停地往外逸散著粉色泡泡,渾身上下無一處不散發出一種叫做「幸福」的味道。
也不知錢詩雅想到了什麼,突然垂下眸,雙頰泛上兩團紅暈,聲音輕如蟻鳴,並帶著一種淡淡的哀怨︰「哪有萱表妹打扮得漂亮,想必,萱表妹三個月沒見著武候王世子了,所以……」
「有嗎?」。杜芷萱額頭飄過三條黑線,為了早點解決掉武候王世子這個煩人的包袱,也為了更好地充當一枚襯托出錢詩雅這朵紅花的綠葉,今天,她可是難得地按照記憶里原身那樣的妝扮,狠狠地濃妝艷抹了一回啊!
想起侍候的丫環婆子們那齊刷刷的「慘不忍睹」,恨不能跪下懇求她洗淨臉上的脂粉,卻被她用諸多理由給搪塞過去,心里也擔憂她一怒之下,再恢復到以往那樣驕縱的性格,沒辦法向安平郡主等人交待,遂只能放任她離開的那幅哀淒場景,就令她忍不住想笑。
「表姐,我平時也是這樣打扮的啊!」杜芷萱像一只吃飽了,待在暖和的地方後就開始犯困的貓咪一樣,放縱自己的身子依向軟枕,嘴里卻漫不經心地說道︰「表姐這一身粉,讓我想起了‘人面桃花相映紅’這句詩。」
「不對……」杜芷萱猛地起身,目光灼灼地看著滿臉茫然的錢詩雅,拽住錢詩雅的胳膊,一臉興奮和激動地問道︰「我在話本書上看到過,像表姐這樣的,都可以用一個詞語來形容——春心萌動!」
「萱表妹,不是這樣的……」錢詩雅連忙擺手,想要阻止杜芷萱的言論。
以她對杜芷萱的了解,若不快速澄清此事,估計,不等她回府,滿大街都會傳遍這等子虛烏有之事。到那時,她該如何面見自己煞費苦心地籌謀了多年,到如今,總算在對方心里佔據了一個特殊地位的武候王世子?!
杜芷萱毫不猶豫地無視了錢詩雅的慌亂無措,一臉的興致勃勃︰「表姐,老實交待,你看中了哪家公子?要不,回頭我跟祖母提上一提,請祖母先找人幫你打探一二,以免你心儀的那位公子雖生于書香門弟,有著令人驚嘆的才華和惹人相思的俊俏容貌,卻只是流于表面的清貴,實則家貧如洗……」
杜芷萱每說一句話,就令錢詩雅面容變白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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