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父,候府所有姑娘加起來,也抵不上四丫頭一人的待遇。」即使每說一句話,都會吐出一口血,杜侍郎依然咬緊了牙關堅持著,不讓自己在錢將軍面前痛呼一聲,「若岳父不相信,大可請候府所有人來個現身說法。」
「都說武夫頭腦簡單,如今瞧來,連你這個心思彎彎繞繞的文人,卻也敗于女人之手……」錢將軍冷笑一聲,眼見杜侍郎不知突然想到了什麼,面色巨變,心里突然生出一股詭異的滿足感,「你真以為,當年,我那大女兒並不知道你和錢麗珊私下往來一事?」
「也許,才嫁入候府時,她並不知道你和錢麗珊之間的事情,不過,不知該說你們太過自信,還是太過愚蠢,竟然露出一大堆蛛絲馬跡,讓人想如往常那般視若不見都不行!」錢將軍淡淡地看著杜侍郎,過了十多年,再次講述往事時,並沒有他預料中的酸痛和憤懣,只因*,逝者已矣。
當然,最重要的是錢涵夢留下了杜芷萱這樣一個聰慧乖巧的外孫女,如同一個不停散發著明媚陽光的小太陽般,慢慢地驅散著隱藏于錢將軍內心最深處的森冷和陰寒之氣。
「原本,她準備在生下兒子後,就和你提出和離,然後,讓你和錢麗珊兩位有情人終成眷屬。」
「有情人」三個字,錢將軍說得特別重,再配上他臉上那抹譏誚和嘲弄的笑容,和仿若看破杜侍郎內心最深處隱秘的銳利的目光。只令杜侍郎滿臉驚惶和不可置信,下意識地大喊道︰「不可能!」
若真如此,當年。他又豈會眼睜睜地看著錢涵夢去死?
畢竟是曾真心愛慕過自己的女子……
偏,此時,錢將軍咧嘴一笑︰「杜穎成,你不會到現在都認為,我家大女兒愛你,愛到甘願赴死吧?你也是世家子弟,難不成。到現在還堅定不疑地認為世家貴女會教導這些無用的東西?」
「若不是要避開皇宮那攤子事,你真以為,我會同意你家老頭子的求婚要求?」說到這兒時。錢將軍突然用一種詭異的目光看著杜侍郎,「都說壞事做多了,才會斷子絕孫,瞧瞧。這偌大的勇誠候府。也就庶出二房有一個嫡子,而你那一母同胞的親弟,則只有一個庶子。至于你們長房嘛……」
「可惜了……」
錢將軍搖了搖頭,憐憫地看著杜侍郎,「若,當年,我家大丫頭沒有難產而亡,那麼。現在,你的嫡子已有12歲了!」
「好了。這是今天我找你的第一件事。」錢將軍擺了擺手,無視了杜侍郎那陰晴不變的面容,繼續說道︰「第二件事,則是需要告訴你錢麗珊的真實身份。」
杜侍郎心里生出一股不妙的預感,嘴唇動了動,想說些什麼,卻又因為那滿月復無法排解的憤懣和懊惱等復雜情緒,而一張嘴,就又吐出了好幾口血。
「‘狸貓換太子’這個故事,听說過吧?」錢將軍淡淡地看了眼杜侍郎,從最初,他就不喜自己這個所謂的二女兒,又有幾十年隱秘猜測的心理準備,如今,哪怕知曉這樣驚駭听聞的真相,卻也不會像付出了諸多疼愛的安平郡主那般,久久無法反應過來。
「將軍府幾十年前發生過的那件事情,你知道吧?」看了眼滿臉驚駭和不可置信的杜侍郎,錢將軍那每每提及此事就有些不爽的心得到了極大的心理安慰︰「不錯,錢麗珊正是那個賤人的親生女兒,而,我已經請出族譜,將她除名了。」
「岳父,你不能這樣!」杜侍郎心里一急,根本就不敢想像這個消息傳揚開去後,那些原本就摩拳擦掌,時刻準備弄死自己的仇敵會如何歡喜了,更不敢想像原本就缺少了可以支掌的下一代的勇誠候府,又會因為這件事而淪落到什麼樣的境界。
「這件事,已過去那麼多年,誰知道那些特意透露消息給你的人,是否存心挑撥將軍府和勇誠候府的關系?」
「退一步來說,就算真相如此,但,說到底,珊兒也是你的親生女兒,你就忍心看著她面對一眾的算計和陷害嗎?這些年你對她的疼愛,都是虛假的嗎?」。
該說錢麗珊確實不愧是杜侍郎的真愛嗎?
瞧,說出這樣一番話的時候,哪怕杜侍郎依然時不時就吐上一口氣,但,那句句清楚,配著那痛苦不堪的眼神和面容,活靈活現地演繹了一個深情不負的痴情人。
「呵!」錢將軍冷笑一聲,無恥之徒,他見得多了,但,萬萬沒料到,這個頗負盛名的杜穎成,竟能扯著「真愛」的大旗,做出這般無底限之事!
「你說的對。」錢將軍淡淡地說道,微眯的雙眼里掠過一抹厲色,手指也捏得「嘎吱」作響,「倒底是我的女兒,我又豈會放任她陷身于那般悲慘的境地?所以,這個消息,我並不會公諸于眾。」
「不過,你呢?」錢將軍走到杜侍郎面前,踢了杜侍郎的身子一下,「你卻眼睜睜看著萱兒被人捧殺和利用,明明是候府長房嫡長女,卻被候府一眾人欺凌陷害,是因為候府姑娘太多,所以不那麼稀罕?還是因為,你就是一人面獸心的家伙,才會刻意放縱那些低賤的庶女欺凌萱兒?」
若可以,錢將軍寧願杜芷萱一直那般肆意張揚,天真單純,而不是像變得像現在這樣伶牙利齒,聰慧可人。
為什麼會有這樣的變化?
不過是受到了刻骨的傷害,才會褪去那樣的天真,更失了孩童時代的快樂。
若,「成熟懂事」「乖巧貼心」要用這些來換,那麼,錢將軍寧願杜芷萱永遠都不懂事。
他寧願讓自己受傷累累,也不想叫自己真正放在心尖上來呵護疼寵的孫女兒遭受痛苦的事情。
「可別想著回頭就暗示候府一眾人,讓她們再繼續凌虐欺侮萱兒,不然,你那‘真愛’的真正身份就會公諸于眾。」錢將軍漫不經心地威脅著杜侍郎,並不拿杜侍郎那幅咬牙切齒的模樣當回事。
「對了,若你們勇誠候府嫌姑娘太多,怕耽于教養,從而墜了勇誠候府前幾代的好名聲,我不介意將萱兒接到將軍府。」
「將軍府太過‘陽盛陰衰’了啊!」留下這樣一句看似無意,實則再次踩了杜侍郎痛腳一下的感嘆,錢將軍衣袖一甩,翩然離開了。
至于那躺在書房里,吐血不止的杜侍郎,什麼時候才會被候府的下人發現?
錢將軍嘴角微勾,在離開書房時,毫不猶豫地將那些下人也攆開了。
做為一個武夫,揍人時,肯定會選擇好力道,尤其是杜侍郎這種文人書生型,而,揍完人後,也得讓對方因為救治不及時,需要在床上將養個十天半個月,才能將那些吐掉的血補回來……
總歸,「磨刀霍霍」地探向尚書位的杜侍郎,這段時間在朝堂里上竄下跳,可謂是拉足了仇恨值,不知成為了多少人必需弄死的黑名單榜首,而,他這個做岳父的,當然要想方設法地拉他一把,不然,杜侍郎這條小命可不珍貴,但,誰知道那偏心眼到沒邊的勇誠候府老夫人,和精于算計的錢麗珊,會不會將一個「克父」的名號安在杜芷萱頭上?
雖說大梁王朝,世家貴女永不愁嫁,不過,這嫁人嘛,也得仔細地挑上一挑。不然,誰樂意精心嬌養了十多年的孫女兒,嫁入一些表面榮華,內里卻一團骯髒的家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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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然是比較肥的一章哦~(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