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我這個‘頭發長,見識短’的姑娘都這樣想,那麼,你又怎會知道,武候王世子這樣一個頂天立地的大男人,心胸開闊得根本就沒將這件事情放在心上?並對這些流言蜚語不屑一顧?」
「至于表姐的偏幫嘛……」杜芷萱嘴角微勾,眼底閃爍著詭異的光茫︰「當然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了!」
「若表姐知道你這樣關心她,想必會興奮激動得涕淚交加,覺得以往付出的心血,終于有了回報。」
說到這兒時,不待杜芷薇從中提取到什麼有用的信息,杜芷萱又話題一轉,道︰「不過,你今日來找我,怕不是因這件事吧?讓我猜猜,你是因為小姨霸佔了我娘的嫁妝一事而來?」
「四姐,你在胡說些什麼?!」剛才,那一瞬,杜芷薇只覺得一直籠罩在眼前的那層濃霧突然消失,正準備一探究竟時,卻又听到了杜芷萱這樣一番話,于是,來不及去追根究底,只是氣呼呼地沖杜芷萱吼道︰「娘是將軍府的嫡女,十里紅妝地嫁入候府,又豈會看上那些不入流的嫁妝?」
表面看來,杜芷薇這話說得極有道理。
畢竟,錢涵夢出嫁時,錢將軍還僅僅只是軍中一員普通的大將,雖也受皇帝重用,卻並不如現在這般簡在帝心,時常收到皇帝的賞賜,而,錢將軍的三個兒子,雖早早就出仕,卻也僅是微末小官。並不如現在這般是坐鎮一方的大員。
如此,錢涵夢和錢麗珊這對姐妹,就會因相隔近十年才出嫁等緣由。而令兩人的嫁妝出現極大的分差。
任誰,都會以為錢麗珊的嫁妝,不論數量,質量,還是價值,都沒辦法同錢涵夢的嫁妝相提並論。
這,也是盛京世家貴族們每每提起勇誠候府時。那般羨慕嫉妒恨的緣由之一。
而,實際上呢?
錢涵夢之所以會嫁入勇誠候府,從某方面來說。卻是幫皇帝拉攏勛貴世家的手段。為此,心疼錢涵夢的安平郡主,不僅搬空了將軍府大半家產,更有太後、皇帝和皇後等人明里暗里的添妝!
若非如此。雖出身不高。但因嫁入勇誠候府而養出了「眼高于頂」姿態的老夫人,又豈會明里暗里的偏幫李姨娘,並趁錢涵夢死于產房,候府管家權再次回到自己手里的時機,毫不猶豫地昧下了錢涵夢的一部份嫁妝呢?
「九妹,這話,你應該去問小姨。」杜芷萱淡淡地說道︰「畢竟,外婆和我抵達飛羽院時。發現小姨竟將娘的嫁妝堂而皇之地擺放在屋內,而。小姨日常佩戴的頭面首飾,穿的綾羅綢緞,更有一多半都是娘的嫁妝!」
杜芷薇面容青了又紅,紅了又黑,放聲咆哮道︰「你血口噴人!」
「我這個人,向來實誠。」若,杜芷薇沒有被錢氏攛唆著來文斕院找茬,也就罷了,既然,杜芷薇滿懷信心地來了,那麼,就得灰溜溜地離開!
「事實上,娘留下來的嫁妝,截止目前為止,也只找回來了一小部份,剩下的一多半,要麼,就是這十多年被東挪西用了,要麼,就是被有心人藏到了其它地方,只待自家女兒出嫁時添妝之用。」
「人哪,怎能這樣貪婪呢?」杜芷萱搖了搖頭,頗有意味地感嘆道︰「挪用了嫡姐的嫁妝,也就罷了,畢竟,繼室嘛,總是不如原配眼界寬闊,胸襟更是不能相提並論,不然,這世間又豈會有‘有了後娘,就有後爹’‘沒娘的孩子是根草’之類的說法呢?」
「只是,人生在世,當問心無愧。既挪用了原配的嫁妝,就該好生地對待原配的孩子,不然,傳揚開來,還不得被人戳脊梁骨,到了九泉之下,更得到那十八層地獄里走上一遭呢!」
杜芷萱滿意地欣賞了會杜芷薇那五顏六色的面容,只覺得這樣的神情,配著杜芷薇那冒火的眼眸是那麼地好看,嘴里卻說道︰「九妹,你說,是這個理吧?」
「四姐總是這樣的伶利俐齒。」
杜芷薇一字一頓地說道,既然,雙方已經撕虜開來,那麼,也就不必再裝模作樣了︰「只是,四姐,既然你裝了十多年的豬,為何不再繼續裝下去?難不成,你真以為,如今嶓然醒悟的你,就能順利地嫁入武候王府,然後,憑借著武候王府的勢力來要挾勇誠候府?」
「不然呢?」杜芷萱偏頭,輕笑道︰「任由你們再繼續將我當成傻子一樣玩弄,待到我出嫁時,娘留下來的嫁妝早已被挪用一空,留給我的只是一個入不敷出的空殼子?而,陪嫁的物品,更是一些上不了台面的東西?」
「嫁妝,對一個女人的重要性,我想,我不必再重復了。」說到這兒時,杜芷萱特意頓了頓,意味深長地說道︰「易位而處,若,九妹,你身處我這樣的情況,又會如何做呢?」
若,她被人這樣「捧殺」,只怕會早就鬧將開來了!
如此看來,杜芷萱確實很能「忍」,怨不得,連向來算無巨遺的錢詩雅都差點被她坑害了!
杜芷薇默默地思量著,臉上的神情變幻莫測,心里對杜芷萱的憤懣等情緒卻並未減少一分,甚至,還借機嘲諷道︰「四姐,這,就是命。」
「閻王叫人三更死,誰敢留人到五更」,真當這世間,就沒有人掙扎過嗎?不外乎是煞費苦心,耗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掙了個頭破血流,卻依然做了無用功。
就如,眼下,任憑杜芷萱再如何地聰慧機俐,她的命運,在錢涵夢死去的那一刻就被注定了。
「只希望,四姐,往後,你不會後悔。」待到杜芷萱被武候王世子退婚後,想要拿捏杜芷萱這麼個慘遭毀婚,名聲不佳的姑娘,那還不是一件輕而易舉的事情?
這世間,杜芷萱絕不會是第一個被嫡母養廢,再被嫡母隨手嫁入一個表面風光,內里骯髒的嫡女,卻也絕不會是最後一個。
「多謝九妹的忠告。」杜芷萱就是有這樣的本事,將旁人說的譏誚、嘲弄和威脅的話語,當成對自己的夸獎。
眼下,也不例外。
「呵!」杜芷薇冷笑一聲,也懶得再繼續跟杜芷萱打機鋒了,徑直甩袖離開,卻不知道,身後,望著她遠去的身影,杜芷萱嘴角浮現一抹狡黠中混合著算計的笑容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