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府,倚蘭院
「小姑姑真是這樣說的?」錢詩雅臉色忽青忽白,急紅忽黑,怎麼也未料到,自己都將姿態放得這般低了,錢氏竟依然不管不顧地打臉!
「她真以為,依靠她一人之力,能將杜芷萱給碾壓成泥,再也無法翻身?抑或是說,她準備放段討好于杜芷萱這位‘福星’,從而在杜芷萱嫁入秦王府後,借助杜芷萱這位秦王妃之勢,將勇誠候府的權勢盡收于手?真是天真得可笑的想法!」
就杜芷萱那樣一個睚眥必報的姑娘,一旦飛上枝頭,迎接他們這些曾坑害算計過杜芷萱的人的,就是來自于杜芷萱的雷霆暴怒般的報復手段。
唯有雖擔著管事嬤嬤的職責,卻因平日里錢詩雅頗為信任古嬤嬤這位女乃娘,而極少面對這樣情況的陳嬤嬤,卻是敏銳地從錢氏的話語間,探測出另外一番深意……遲疑了片刻後,陳嬤嬤依然盡職地提醒道︰「小姐,老奴以為,二小姐並無它意。」
「哦?」早就將陳嬤嬤的遲疑、猶豫和糾結等情緒盡收眼簾的錢詩雅,挑了挑眉,問道︰「怎麼說?」
「老奴以為,不論郡主是否知曉小姐做的事情,但,只要郡主一日未坦誠地說出來,那麼,小姐就可以漠視此事,繼續執行自己定好的計劃。」
「只是,老奴以為,相比起算計表小姐這樣的小事,如今。小姐應該放在心上的卻是早日嫁入武候王府,成為武候王世子妃一事!」
錢詩雅一掃方才的憤懣和惱怒,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脊背。神情無比的嚴肅︰「陳嬤嬤,你說的對,是我一時想岔了。」
如今已是四月底,距離杜芷萱和武候王世子退婚一事,已過去三個多月。
而,相比起往日里,錢詩雅頂著杜芷萱嫡親表姐的身份。和武候王世子隔三茬五就踫面,彼此互送禮物的情況來說。如今,十天半個月都不一定能和武候王世子踫面。收到武候王府遣人送來禮物的次數更是屈指可數的情況,越想,錢詩雅就越發地不對勁。
于是,錢詩雅毫不猶豫地將其它的事情摒棄在外。專注地寫了一封傾注了自己滿腔情思的信件。再附上自己前段時間繡好的一個翠綠為底繪鴛鴦圖案的荷包,鎖在一個特制的小匣子里,交到了陳嬤嬤手里。
「陳嬤嬤,你立刻跑一趟武候王府,務必親自將這個匣子交到世子手里。」
待到陳嬤嬤離開後,錢詩雅才一臉頹然地倚在軟塌里。
希望,事情,不要是她想像的那般。不然……
可惜,很多時候。世間事情都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
就如眼下,一路急趕到武候王府的陳嬤嬤,才剛剛自報家門,就被守門婆子不由分說地打了出去。
「哪來的瘋婆子,竟敢胡亂來攀扯我家世子,真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望著在自己面前,緊閉的大門,陳嬤嬤傻眼了。
而,更令陳嬤嬤無法接受的,卻是那些不知從何處冒出來的路人,此刻,卻是一個兩個地眼含鄙夷和嘲諷地看著她,嘴里的挖苦話語更是沒有停止過。
「這是今日第四出了吧?也不知這又是哪家的小姐,知曉武候王府和勇誠候府解除婚約的消息後,急欲攀上武候王府這樣的皇親貴族!」
「肯定是那些七品小官之女,難得撿到這樣好的一個機會,不卯足了勁地沖上前,還待何時?!」
「不能吧?看這婆子穿著打扮,想來,其小姐的家世也不差,怎麼著,其父親也該是個三四品大員吧?」
「三四品大員家的姑娘,會冒冒然然地做出這等丟人現臉的事情?要我說,肯定是一個不知羞恥為何物的商戶之女。」
……
「你說什麼?!」錢詩雅臉色慘白如紙,身子搖搖欲墜,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听到了這樣一個駭人听聞的消息。
陳嬤嬤猶如吞了一斤黃蓮似的,滿嘴的苦澀,卻還不得不寬慰道︰「小姐,也許,這是武候王妃的主意。」
「你說的對,一定是那武候王妃的主意!」錢詩雅猶如溺水的人,在一片看不到人煙的大海里,突然抓住了一塊浮木似的,緊緊地拽住陳嬤嬤的胳膊,手指更是因為用力過度,而深深地陷入到陳嬤嬤的胳膊里。
陳嬤嬤壓下到喉的呼痛聲,只因,此刻的錢詩雅正目眥欲裂,秀美的面容上也仿若籠上了一層黑氣,整個人猶如從十八層地獄里爬出來的惡鬼似的,給人予一種擇人欲嗜的感覺。
「我一慣知道,她很不喜我,卻也未料到,她竟能漠視自家兒子的要求,而明目張膽地做出這等事情來!」錢詩雅滿月復懊惱和後悔,「早知如此,我就應該將所有的時間和精力都放在世子身上……」
否則,又豈會面臨如今這種被動挨打的局面?
「怨不得,向來習慣將自己摘出來,給人予一種置身事外感覺的小姑姑,竟會突然說出那樣一番話!」
「怨不得,祖母這段時間里,竟一反常態地漠視我,想來,祖母早就明白,以武候王妃的奸詐狡猾,定會想出阻止我入武候王府的妙招!」
……
京郊莊子
這日,早上,在杜芷萱洗漱後,當值的語蝶就將一個眼熟的盒子遞到杜芷萱面前,然後,微微彎腰,行了一禮後,就悄然退下了。
「喲!」林太醫翩然而來,衣袖一揮,就將那些正準備吐槽的鬼鬼們拍飛了,自個兒卻坐到杜芷萱面前,頗有深意地打量著杜芷萱︰「小姑娘,看來,秦王這家伙確實動了凡心哪!」
「我倒覺得,因著我‘福星’的身份已人盡皆知,所以,被‘煞星’附體的秦王才能這樣明目張膽地送禮,以便討好于我,沾點我身上的福氣。」
杜芷萱笑眯眯地說道,將盆子里的糕點擺放在一旁,並那張極眼熟的紙張遞到林太醫面前。
果不其然,上面龍飛鳳舞地寫著一句話︰「別擔心,我已令人壓下‘福星’的傳說了,不會對你的生活造成任何不好的影響。」
林太醫撇了撇嘴,對秦王這樣低成負數的情商,還真不抱任何希望了。
不過,這也好,畢竟,秦王可是響譽大梁的「煞神」啊!
雖然,他們這些自如來往各處的鬼鬼們早就知曉,以南山道人為杜芷萱批命的「福星」身份,皇室根本就不可能放任杜芷萱嫁與旁人。
而,不知何時再次圍上來的鬼鬼們,也看見了秦王的留言,像投入熱油的水一般炸了開來。
「臥槽!明明和小美人有關的傳言,是我們花了大力氣壓下去的,這秦王竟大赤赤地搶功勞來了!」
「別以為一些茶水點心,就能收買了小美人!」
「好想跑到京郊大營,找那秦王談談人生和理想!」
「特麼的,大伙約起,今夜子時三刻,京郊大營準時見面!」
「別攔著,我現在就要到京郊大營嚇嚇秦王!」
……
林太醫瞥了眼這些滿屋子亂竄,給整個鬼界抹黑的鬼鬼們,壓下了到喉的話,轉而提醒道︰「你準備什麼時候回候府?」
「再過一段時間吧。」若,可以的話,杜芷萱還真想長駐莊子,以避開候府的紛擾和算計。
只可惜,只要她一日頂著候府長房嫡長女的身份,那麼,就永遠不可能避開那些紛擾。不過,偶爾的時候,恰到好處地休息一番,調濟心,也是很有必要的。不然,她真不敢肯定穿越前給人予老好人感覺的自己,會不會被勇誠候府那幫唯利是圖的家伙給激得暴發開來。
武候王府
「你說什麼?」武候王世子雙眼微眯,簡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消息。
「回世子的話,如今,盛京大街小巷確實傳遍了每日里都有三五個姑娘,抵達王府,向世子自薦枕席的消息。」林管家一板一眼地說道,並不受武候王世子身上流露出來的狠戾和陰冷氣息影響。
「這些姑娘中,有商賈富戶,也有小官之女,更有青樓里的歌伎。」說到這兒時,林管家特意頓了頓,臉上難得地浮現一抹遲疑︰「所有的傳言,全部沒有牽扯到將軍府的錢小姐。」
「你這是懷疑雅兒?」武候王世子陰惻惻地看著林管家,籠在闊袖里的手卻不自知地緊握成拳。
唯有他自己才知曉,剛才那一瞬間,他竟也不由得懷疑上錢詩雅!
而,這樣的情緒,怎能出現在他的身上?
畢竟,這世間,不會再有誰像錢詩雅這樣,願意耗費整個生命地愛他了。
「不敢。」林管家不卑不亢地說道︰「老奴只是實話實說,如今,整件事情中,唯一受到影響的也只有武候王府。」
若外人知曉杜芷萱和武候王世子退婚一事的罪魁禍首竟是錢詩雅,還不知會編造出多少種流言蜚語的版本呢!
「我相信雅兒。」武候王世子淡淡地看著林管家,「若,下次,我再听到你嘴里說出任何詆毀雅兒的話,那麼,你就準備收拾包裹,回鄉養老吧。」
話雖如此說,但,連武候王世子自己都能察覺到,他對錢詩雅那從不放棄的信任,如今正遭受到前所未有的危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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