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怨我,竟沒能早點識破勇誠候府老夫人的狼子野心……」
一想到,自己竟然與這樣一個包藏禍心的女人是手帕交,安平郡主就再次怨恨起自己年輕氣盛,不听長公主等人的勸說。否則,又豈會等到發生了錢涵夢去世的事情後,才順著老夫人那未能擦拭干淨的痕跡,一舉追蹤到幕後黑手?!
「這世間,原本就是‘防人之心不可無,害人之心不可有’,只是,誰能想得到,為了一兩句戲言,就偏偏有人記恨多年,一直不依不饒呢?!」秦嬤嬤苦心勸說道︰「如勇誠候府老夫人那樣的人,找遍大梁世家,只怕也找不到第二個!」
「要我說,這位,只怕和勇誠候府有仇。不然,又豈會做出送自己疼愛多年的親孫女為妾的決定呢?」
「這……」安平郡主難得地遲疑了,只因,往常,她從未往這方面想過,如今,乍听得秦嬤嬤此言,仿若眼前突然被人強硬地開了一扇嶄新的巨窗似的。
透過那碩大的窗戶,能清楚地看見房內屋外的景色。
「倒有可能。」結合這些年來,自己對勇誠候府老夫人的看法和認知,以及勇誠候府發生的諸多事情,末了,安平郡主也不由得得出這樣一個結論。
「如此一來,倒是苦了夢兒和萱兒。」想起自己那英年早逝的大女兒,安平郡主就不由得紅了眼眶。
「郡主,想來。在九泉之下的大小姐,也不願意看見你數十年如一日地悲傷。」
侍候安平郡主多年的秦嬤嬤,並不意外安平郡主再次提及錢涵夢時。不再像往常那樣傷痛欲絕。
只因,逝者已矣,活著的人卻值得珍惜。
當然,更重要的卻是這一年來,杜芷萱那驚人的蛻變,令安平郡主每每回想起往事時,已不再像以前那樣滿月復哀傷。而是在哀傷中涌動著淡淡的感激和欣慰。
「表小姐,就是大小姐留在這人世間的最後一點骨血,更是代替大小姐孝順你的好孩子。你得好生保重自己。否則,依照勇誠候府那幫人的唯利是圖的性情,還不得將表小姐論斤賣了,才怪。」
「你啊……」安平郡主搖了搖頭。嗔道︰「這些年。翻來覆去,你都是說這樣的話,就不能換一個新鮮的說法嗎?」。
「因為,這就是事實啊!」秦嬤嬤攤手,聳肩,滿臉的無奈,「要怨,也只能怨勇誠候府數十年如一日地。想方設法地算計陷害表小姐啊!」
安平郡主瞪了秦嬤嬤一眼,想要表明自己滿月復的憤懣。奈何,早已知曉她本性的秦嬤嬤卻並不上當。
萬般無奈之下,安平郡主只能嘆氣,道︰「總之,你得讓李嬤嬤和穆嬤嬤她們盯緊了候府的人,萬萬不能出任何的茬子!」
「是。」關系著杜芷萱未來的大事,哪怕安平郡主已交待了不知多少次,哪怕她在回將軍府之前,不僅僅醇醇叮囑過被杜芷萱從將軍府帶到勇誠候府侍候的所有下人,更曾私下里拜托過太後和長公主賜下的四位嬤嬤,但,在這一刻,秦嬤嬤依然再次慎重地應諾了下來。
安平郡主點點頭,將這件事情擱置一旁,又問道︰「對了,雅兒依然未遣人出府傳訊?」
「並未。」秦嬤嬤眉頭微蹙,顯然,也是想不明白錢詩雅竟能壞到這般程度——明知杜芷萱即將身陷絕境,卻不知道出聲提醒一聲!
遍數往事,追根究底,從頭到尾都是錢詩雅對不起杜芷萱,而不是杜芷萱對不起錢詩雅。
可,就算如此,每每遣人往將軍府送禮物時,杜芷萱依然不會落掉錢詩雅那一份,就連知曉錢詩雅才是武候王世子真正心儀的姑娘,而,錢詩雅更是破壞了自己和武候王世子這樁賜婚的罪魁禍首,杜芷萱依然未因此而記恨錢詩雅。
否則,前段時間那些傳得沸沸揚揚的流言蜚語的主角,就不會是武候王世子和某個花魁了,而是武候王世子和錢詩雅兩人!
到那時,哪怕安平郡主再如何地及時追查,並請出太後和長公主懲治流言蜚語的源頭,卻也是無濟于事,而將軍府也會因此事,陷入令人嗤笑的深潭!
真當「表姐設套,搶奪嫡親表妹御賜未婚夫」這樣的傳言就好听呢?
真當錢詩雅使出這樣的計策,就能坑害到杜芷萱的同時,還能順理成彰地嫁入武候王府,成為板上釘釘的武候王世子妃,然後,和武候王世子相親相愛,做一對令世人艷羨的情深不悔,恩愛非常的夫妻呢?
真是天真得可笑的想法啊!
顯然,不獨秦嬤嬤有這樣的想法,就連將軍府一眾人,包括錢詩雅那位遠在山東的嫡親生母李氏,在獲悉此訊時,腦子里浮現的第一個念頭,就是如此!
「看來,她確實已做出了決定。」
安平郡主搖了搖頭,難掩失望和嘆息地說道︰「往常,總听人說‘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生的兒子會打洞’,我還一笑置之,不以為然。如今,卻不得不相信,這世間許多話,都是匯聚了諸多人心血的經驗之談啊!」
與其說安平郡主是長公主悉心教養出來的,倒不如說,因為經常出入宮廷,安平郡主受太後的影響更為深遠。
這一點,由安平郡主待嫡子和庶子一視同仁,並不像大部份世家主母一般不著痕跡地打壓,捧殺庶子的舉動中,就能瞧出來。
將軍府大公子,杜芷萱的嫡親大舅舅,如今,在江南為巡撫。
將軍府的二公子,杜芷萱的庶出二舅舅,如今,在山東任知府。
將軍府的三公子,杜芷萱的嫡親三舅舅,如今,在盛京任職大理寺卿。
這可是擺在世人面前的豐功偉績!
若非如此,當年,將軍府那位名聲斐然的二公子又豈會被李氏盯上,于皇後賞花宴里,借助落水之便,成功地為自己坑到了這樣一樁良緣?
要知道,當時,正與將軍府二公子議親的那位,可是候府嫡女啊!不論是身份,抑或是教養,都遠不是李氏這位七品小官家的姑娘能相妣美的!
而,這位對旁人狠,對自己更狠,更兼之頗有心機謀略的姑娘,正是錢詩雅的生母。
如今,再回想起當年這樁頗為巧合之事,安平郡主心里都不由得浮現出濃濃的懷疑……(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