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蠢貨!」老夫人再也忍不住地爆了粗口,「就你,還想將手伸到候府來?也不怕你手長得遭人厭恨,被人不小心剁了!」
「總歸,今兒個,該說的,我都已經跟你分說完了。如今,我只問你一句話,你究竟幫不幫你那幾位姐妹?」
「其實,祖母,你真正想問的,是我會不會幫大姐吧?」
杜芷萱淡然一笑,毫不猶豫地戳破了老夫人竭力隱瞞的事實︰「祖母,你覺得,我有那麼大的權力,能越過宗室,管到安王家的後院去?抑或是說,你想讓我入宮求太後,請太後賜死如今這位安王世子妃,轉而將大姐提為世子妃?」
老夫人用力地掐著佛珠,以此來掩飾自己那過于僵硬的身子,並竭力克制住自己極欲想抬起頭,瞪視著杜芷萱的念頭。
不過,在諸多鬼鬼們的幫助下,哪怕老夫人有著影後那高深得令人贊嘆的演技,在杜芷萱面前,卻依然變得那樣地清晰透徹。
縱然如此,老夫人卻依然不打算流露出任何一句「贊同」「首肯」的話語,以免將來被心腸嫣壞的杜芷萱給拿捏住把柄,成為候府一個誰也不敢真正招惹拿捏的存在。
「祖母,你的想法……」杜芷萱嘴角微勾,臉上流露出濃濃的譏誚,一個字一個字地補充道︰「太天真了!」
「你!」老夫人一張臉由青轉紅,由紅轉黑,在這一刻,她總算明白了自家大兒子談起杜芷萱時那幅嫌惡惱怒的情緒由何來!
這樣令人贊嘆的聰慧機敏,這樣令人心驚的伶牙俐齒,為何不是出現在杜蓨身上,偏要出現在杜芷萱這個令人憎恨的存在身上呢?
老天爺真不開眼!
「我一直都明白,候府三房所有姑娘加起來,都敵不過大姐一人在你心里那獨特的地位。這一點,哪怕是你最驕傲的長子,如今擔任正三品刑部尚書一職的父親,也不如吧。」
並未錯過老夫人眼底一閃而逝驚惶的杜芷萱,移開目光,看向桌上的茶盞︰「其實,這件事,大家都心知肚明。」
「不過,縱然如此,卻也和我沒有多大關系。畢竟,就像祖母你之前所說,十指有長有短,人也有所偏心,在所難免。」
「只是,祖母,你不惜一切地偏疼大姐,不止一次地打壓我這位候府嫡長女,而,大姐也在你明里暗里的支持和坦護下,處處算計陷害我。如今,我沒狠狠地報復回去,已是看在彼此都是親姐妹的情份上,才暫時高抬貴手,放她一馬。但,想要讓我鼎力支持她奪得安王世子妃,卻是不可能!」
「畢竟,哪怕安王世子是眾人心中的紈褲子弟,卻也是皇親,身上流著皇室的血液,他的世子妃位置,也只會是那些真正的名門貴女,而不是大姐這般為了榮華富貴,拋棄了早已定親的未婚夫,上趕著與人為妾的姑娘能擔任的!」
「不然,這事一出,往後,誰還敢嫁入皇室呢?」
杜芷萱伸手,輕輕搖晃著茶杯,仿若被里面那忽上忽下的茶葉給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似的,嘴里卻繼續說道︰「至于其它和我有關的事情?我會妥善處理好的,就不勞祖母惦記了。」
「你這個忤逆不孝的孽女!」老夫人氣得眼前陣陣發黑,卻依然強撐著一口氣,指著杜芷萱叫罵道︰「你真不打算提攜娘家姐妹了?」
「祖母,你怎麼還不明白呢?」杜芷萱嘆了口氣,苦惱道︰「我這人向來‘有恩還恩,有仇報仇’,幾位姐妹往常待我如何,如今,我沒一一地報復回來,已是很看得起她們了,又豈能指望我冰釋前嫌,上趕著幫忙呢?」
「罷了!」杜芷萱搖頭,「不掬是誰給祖母出了這樣一個餿主意,總歸,卻不是我應該考慮的。」
「明日我還得回宮,就不繼續耽擱祖母的歇息時間了。」說到這兒時,杜芷萱特意頓了頓,淺笑盈盈地拋下一枚炸彈︰「太後可喜歡我這位‘福星’了!」
眼睜睜看著杜芷萱飄然而去,老夫人又氣又急,又惱又恨,更有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羞恥憤懣感。
做了多年養尊處憂的老封君,即便將候府管家權交給錢氏,卻依然牢牢把握著候府真正核心大權的老夫人,連錢氏這位杜尚書捧在心尖尖上呵護疼寵的人都能給臉色看,就更不用說杜芷萱這位向來不得她青睬的安平郡主的嫡親外孫女了。
可,如今,這叫甚麼?
被從沒放在眼里的小丫頭這般犀利,不流絲毫情面地指責也就罷了,總歸,自從一年前,暫住莊子的杜芷萱被安平郡主遣人接回將軍府,並一連賜了六位嬤嬤之後,杜芷萱的性格就出現了翻天覆地的變化,而,候府眾人時不時就得面臨杜芷萱這樣的挑釁為難之話。
但,往常,興許是杜芷萱並沒有多少底氣,從不會像今日這般毫不留情,將彼此最後一層遮羞面也給揭了開來。
臨老臨老,竟被杜芷萱這樣的黃毛丫頭給指責了!
這種想要算計杜芷萱不成,卻反被杜芷萱拿捏的感覺,又如何比得上杜芷萱剛才離開之前,那抹不帶絲毫溫情和留戀的清冷眼眸給她帶來的震憾更大?
一想到從未被自己放在眼里,早已淪為棄子的杜芷萱,竟一朝翻身作主,成為了那棵梧桐樹上令人仰望艷羨的鳳凰,老夫人就越發地氣惱和懊悔來。
福星!
沒想到,杜芷萱竟會是傳言里,能消彌秦王那身「煞氣」的福星!
怨不得,太後會這般疼愛杜芷萱,早在賜婚給秦王之前,就急急地給了杜芷萱一個榮華縣主的爵位,並和皇後兩人聯手夸贊杜芷萱!
如今瞧來,太後此舉,不僅僅是消除杜芷萱和武候王世子有過婚約一事,給杜芷萱帶來的不好影響,更是以此來向世人宣告,以往,那些和杜芷萱有關的流言蜚語,不過是人雲亦雲,而,所謂的杜芷萱在候府受到的仿若上賓一般的待遇,也不過是候府故意使出來的障眼法!
以此來斷了勇誠候府借由此事獲利的可能!(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