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杜鵑啼血,令人聞之心酸,感同身受。
當然,這只是早就將錢詩雅當成自己親生閨女來照顧的王嬤嬤一人的想法,對于被錢詩雅念叼的將軍府一眾人來說,還真不值一提。
畢竟,說到底,單沖錢詩雅三歲時就留在將軍府,承歡在安平郡主膝下這一點,就令將軍府一眾人毫不猶豫地將錢詩雅看得比那遠在江南的長房嫡女還要重,並真真切切地給予了錢詩雅一次又一次悔過自新的機會。
只是,自詡重生而來,是天命女主的錢詩雅,並沒有注意到這一點。
否則,即便錢詩雅前世混跡內宅多年,重生後,將這些經驗也用在了將軍府一眾人身上,但,能瞞過安平郡主一時,卻不可能一直瞞著安平郡主,更不可能瞞過安平郡主的生母長公主,和疼愛安平郡主的太後。
這一點,由這五年來,錢詩雅頻~繁出手算計陷害杜芷萱,卻僅僅只是令天真單純的杜芷萱吃了幾個暗虧,卻並沒有受到多大的損傷,和錢詩雅打著杜芷萱的旗號,與武候王世子頻繁會面,卻並沒有暴露出來,令錢詩雅和杜芷萱兩人名聲受損等情況中就能推敲出來。
只是,從最初,錢詩雅就帶「有色眼鏡」來看人,並處處拿自己在將軍府的地位和待遇,與年幼喪母而被將軍府一眾人「愛屋及烏」疼愛的杜芷萱攀比,卻最終,落得這樣一個一葉障目,「拼命地作,卻將自己的前途和未來全部搭進去」的淒慘局面。
「我可憐的小姐啊……」王嬤嬤只覺得自己心里那一直未能愈合的傷口,仿若被人用力地插了一刀,並拽著刀柄攪動了好幾次,然後再狠狠地拔出來,帶出了大量的鮮血後,還嫌不夠地往傷口上面撒了一大堆鹽,痛得她連靈魂都燒灼起來。
誰能想得到,待杜芷萱那般寵愛和呵護的將軍府一眾人,竟能這樣對待錢詩雅這個唯二的將軍府的姑娘呢?
又有誰能想得到,這樣一件看似細小,實則卻將會對錢詩雅未來產生巨大影響的事情,卻是武候王府與將軍府兩府聯手做下的呢?
……
「女乃娘,我怎麼就這般命苦啊……」在這一刻,錢詩雅再無法像以前那樣,刻意裝出一幅端莊賢淑的姿態了,那向來重視的世家貴女的禮儀之道,也被她拋到了九霄雲外去,唯有用力地摟拽著王嬤嬤胳膊,並泛出青紫之色的手指,和那扭曲得不成樣的面容,才將她心里的真實想法給出賣。
「女乃娘,為何,我們安插在武候王府里的釘子,竟一直未傳遞消息過來?」事已至此,錢詩雅已經不想再去追究其它的了,只能竭力挽回自己與武候王世子的情誼,「難不成,他們都被武候王妃逮住了?」
「不可能!」不待王嬤嬤回話,錢詩雅又搖了搖頭,堅決地否定了這個極不靠譜的猜測。畢竟,世家下人慣會見風使舵,武候王世子待她的非同一般的情誼,除了那個仗著自己是武候王爺頗為信任的林管家外,其它的人,誰不早早就將她當成了武候王府的女主人?!
這般一想,錢詩雅就只覺得自己一顆心都墜落到寒潭里︰「女乃娘,可是,那些人根本就沒辦法將信息傳遞進府?」
王嬤嬤遲疑了會,末了,還是沉默地點點頭,嘴唇動了動,想說些什麼,卻又不知該從何勸說起,只能繼續用憐惜和擔憂的目光看著錢詩雅,並輕拍錢詩雅的後背,用實際行動告訴錢詩雅——她會一直支持,並幫助錢詩雅。
「沒想到,祖母竟這般厭惡我。」錢詩雅喟嘆一聲,對將軍府,尤其是杜芷萱這位嫡親表妹的最後一絲憐憫和愧疚之情,也徹底被磨平,剩下的,也僅僅只是與將軍府一眾人成為陌路的憤懣,怨懟和淡不可察的不甘,委屈。
「小姐,以後,將軍府一眾人定會後悔這般待你。」王嬤嬤毫不猶豫地說道,微眯的雙眼里厲芒不時閃爍,嘴角更是勾起一抹詭異的算計冷笑,「說到底,世家貴族的聯姻之道,從不是那樣簡單的。」
「而,將軍府這一代,除了小姐你以外,也唯有遠在江南大老爺的女兒。」
擁有十個姑娘的勇誠候府,也就罷了,但,如將軍府這等僅僅只有兩個姑娘,太過「陽盛陰衰」的府邸,若太過苛刻自家姑娘,傳揚開來,還真不知會惹來多少非議之言,而,將軍府下一代的聘娶之事,也會受到很大的影響。
顯然,錢詩雅也想到了這一點,只是,她衡量了一番後,還是基于諸多顧慮等緣由,搖了搖頭,一臉慎重地說道︰「女乃娘,這件事,我們以後再談。」
「好。」王嬤嬤毫不猶豫地應下,「倘若,將軍府真敢做出那樣的決定,那麼,哪怕粉身碎骨,老奴也要為小姐出了這口惡氣!」
「女乃娘,這世間,也唯有你待我最好了。」錢詩雅一臉感動地說道,卻並沒有將王嬤嬤的話當回事。只因,無論如何,她都不會走到與整個家族決裂的那一步。
「你是我看著長大的,我不待你好,又能待誰好呢?」王嬤嬤輕輕撫模著錢詩雅那頭如緞子般順滑的長發,眼底隱隱泛出淚光,臉上卻難得地浮現一抹欣慰。
錢詩雅抿了抿唇,像一只受盡了委屈和白眼的可憐小貓咪一般,依偎在王嬤嬤懷里,輕聲說道︰「女乃娘,待會,你親自到武候王府走一趟。」
「好。」王嬤嬤立刻就明白了錢詩雅的話外之意,遂道︰「老奴定會仔細地打探此事,絕不會錯漏絲毫。」
「希望,五姑娘並未被眼前的榮華富貴迷了眼,而做出置自己于死地的事情來。」錢詩雅慢慢地說道,長睫掩住眼底的殺機。
「能在老夫人和嫡母手下安穩生活十多年,想來,五姑娘很明白‘什麼事能做,什麼事不能做’的道理。」別瞧王嬤嬤臉上無比鎮定,說出來的話也是那麼地斬釘截鐵,實則,唯有她自己知曉字里行間流露出來的驚惶和不安等情緒。
說到底,以武候王妃的能力,還真是「不做則矣,要做,就做到最好」這句話的最佳代言人,既然已做出了為武候王世子娶勇誠候府五姑娘為側妃的決定,又豈會眼睜睜看著五姑娘獨守空房,根本就沒有和錢詩雅這位即將入府的武候王世子妃一斗的底氣呢?!
「希望,如此。」錢詩雅輕聲說道,「否則,我只能用五姑娘來‘殺雞敬猴’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