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周嬤嬤驚詫不已,只因,老夫人這番話里流露出來的意思太過駭人!
「如今,我身旁,唯有你值得信任了。」老夫人輕嘆了口氣,臉上流露出明顯的黯然和失落。
周嬤嬤只覺得整顆心都為之揪痛,雙眼更是因為老夫人這難得一次的情緒外露而發澀,胸口也浮現一股「士為知己者死」的情緒來,不由得舉起手臂,對天發誓道︰「老奴發誓,絕不背叛老夫人,但有一句不實之言,願遭天打雷劈,死後墮十八層地獄之苦!」
「周嬤嬤,你啊!」老夫人搖了搖頭,一臉的不贊同,心里卻很受用,卻並不打算再與周嬤嬤探討此事,遂將之前的話題再次帶回來。
「這個世間,雖說‘無鳳不起浪’,但,這些消息太過隱蔽,除了將軍府那些人,還有誰會比他們自己更清楚里面的道道呢?!」只怕,這些消息,最開始,就是由錢詩雅透露出來的!
而,既然,錢詩雅已經出手了,那麼,錢氏又豈會繼續忍耐下去?
不論錢詩雅基于何種緣由,特意針對錢氏,總歸,對候府來說,都是一樁妙事!
老夫人輕笑一聲,只覺得自己今日心情極好,不由得吩咐道︰「待會,讓廚房整治一桌豐盛的飯菜。今兒個,我要慶祝!」
至于二房和三房?
也在同一時間,就得到了這個消息。
私下里慶祝的,嘲諷的,議論的,不知凡幾。
文斕院
杜芷萱懶懶地倚在軟塌里,不時從一旁的矮幾上取出一顆草莓,放到自己嘴里,品嘗那酸甜的味道,頗為悠閑地欣賞著鬼鬼們的表演。
對于候府里發生的這一幕幕,杜芷萱表示,她很滿意,並期待候府未來的熱鬧場景。
在秦王離開後,她才突然感覺到了寂寞的滋味。
而,也是到了此時,她才明白何為「才知相思,但害相思」了。
也是因此,她才覺得,候府里這些鬧騰著欲再算計坑害自己的「親人」太麻煩,不能「一勞永逸」地解決掉,就勢必要讓他們徹底撕破臉皮,怎麼也不可能再像往常那樣輕易就摒棄前嫌地「結盟」。
又有什麼,比得上彼此都知曉對方的「軟肋」,並掌握住對方的「把柄」,從而互不相讓地算計,來得更讓人歡喜呢?!
「林太醫,回頭,讓那些在街頭巷尾游蕩的鬼鬼也參與進來。」這樣一出戲,合該是人鬼共聯手,才能真正達到「算無臣遺」的程度啊!
林太醫把玩著手里的紅紙傘,斜睨了杜芷萱一眼︰「你就不怕‘引火燒身’?」
「不怕,越熱鬧,才越有趣。」杜芷萱笑眯眯地說道,也唯有這般,才能讓人懷疑起最開始流傳的那些影響將軍府聲譽消息的真假來。
說到底,這是一個「名聲大過天」的時代。
若非如此,穿越而來的杜芷萱,在將這十多年來,錢氏和錢詩雅兩人私下里做的事情一一地調查清楚後,又怎會不直截了當地捅出去,讓這兩位自詡「親人」的家伙,承受一番民眾輿論帶來的「痛」並「快樂」呢?!
一切,不過是為了將軍府的聲譽。
「不過,都說‘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生的兒子會打洞’,可,就錢氏和錢詩雅這兩位的手段,怎麼瞧,也不像是將軍府的血脈啊!」
說到這兒時,杜芷萱心里一動,腦子里浮現諸多猜測來︰「該不會,這兩位,其實都是‘狸貓’吧?!」
「你想多了!」林太醫一字一頓地說道,「要知道,你那外祖母,當年,可是被太後教養過幾年,見識過宮延內最最黑暗爭斗場面的人。」
「智者千慮,必有一失。」杜芷萱越想,越覺得自己的想法很好,遂不由得輕拍手掌,道︰「就這麼辦了!」
「讓那些鬼鬼,著重強調錢氏和錢詩雅這兩位的‘身世之謎’。」
只有這般,才能讓眾人在大肆議論錢氏和錢詩雅行事手段「如出一轍」的情況下,得出這兩位說不定還真是「血脈之親」,而,將軍府只是被「敵人」一連再給坑害了的可憐又無辜的結論來。
畢竟,將軍府的「陽盛陰衰」一事,世人皆知。
所以,有那麼幾個心懷不軌的家伙,從幾十年前就謀劃這一切,或采用將兒子換成姑娘,或直接令安插的暗釘假裝懷孕,再生出個姑娘的「李戴桃僵」之法來暗算了將軍府,也是很正常的。
「畢竟,這世間,除了‘鳩佔鵲巢’的人,還有誰會這般無所顧及,恨不能將自己的家族根基連根拔起的呢?」
「白眼狼,也不是這麼個當法的!」
事實上,要杜芷萱說,用「白眼狼」來形容錢氏和錢詩雅這兩位,都有些侮辱狼這種從某方面來說,也很重視「團隊合作」的動物了。
將軍府,榮壽院
「郡主,老奴已查到那些流言蜚語的源頭了。」
說到這兒時,秦嬤嬤臉上也流露出一抹惱恨,顯然是沒料到,這世間,竟還真有人蠢到「害人的同時,還迫害了自己」的程度!
「是那錢麗珊?還是那錢詩雅?」
和滿月復燃燒著熊熊怒焰,恨不能立刻就沖到勇誠候府和武候王府,狠狠地教訓這兩個罪魁禍首的秦嬤嬤不同,安平郡主顯得特別的從容鎮定,就連問出來的這句話,雖是疑問,卻帶上了肯定的語氣。
「只怕,她倆都有插手吧!」
秦嬤嬤猛地抬起頭,一臉的震驚和不可置信︰「郡主,既然,你早已知曉,為何……」
「你是想問,我為何不直接掐滅此事的源頭,而放任此事發生吧?」安平郡主搖了搖頭,似感慨,又似嘆息,「我也是想看看,她們究竟能做到何等程度。」
「萬萬沒料到,到最後,卻依然是我小瞧了她們。」
世人總議論「生恩」「養恩」之類的說法,並各執一詞,爭議了不知多少年,卻依然未能得到一個確切的結論。
但,安平郡主一直堅信「生恩不如養恩大」,君不見,不論是皇室宗族,抑或是世家勛貴之家,有「母憑子貴」的事例,更多的,卻是「子憑母貴」的事例。
正因如此,哪怕確認到錢麗珊的「庶出身份」,但,安平郡主依然將這件事瞞了下來,並沒有向任何人透露分毫。
為的是什麼?
還不是當初擱在她膝下教養十多年,再精心送嫁到候府的那份情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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